第一百五十二章 经天府的鱼
任何外来的旅人在走出铁道站的时候，都会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震撼。X6wqp
由于铁道站建在地势稍高的区域，出了站口便有蒸汽缭绕的“仙雾”般朦胧之景出现在眼前。但这种朦胧很快便会随着眼前遮天蔽日的奇械广景而消散。X6wqp
经天府，州饶东都，大陆上最大的都市，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钢铁和蒸汽的海洋。X6wqp
“海面”上随处可见来去跃动的“鱼”，那是翱翔在层层斗拱之间的渡客舟，在复杂到宛如迷宫般的空中路线中，这些喷射着蒸汽缓慢遨游的运输载具，井然有序地行走在自己的航线线路上，精确地避开其他载具的轨迹，将乘客运送至目的地。X6wqp
大飞行器之间夹杂着相当之多的小型私人飞行载具，在靠推动力稳定悬空的交通指挥械的指挥下，它们井然有序地从行人头顶穿过，在地面上的人看来，就好像呜啦啦地飞过去一群候鸟。X6wqp
如果站在高处所见到的是“海面”，那么坐着蒸汽车行驶向地面，就等于是一头扎进了“海”中。X6wqp
列车从墨江府出发驶过数日，过了朔云关后，夏历新年已经结束，但经天府的年味尚未完全消散，地面上仍沉浸在火红色的喜庆余波之中。X6wqp
除了来往穿梭的有轨班车、身披剪尾绣服的发条捕役、机器人和蒸汽轮械，许多外表看上去与人类无异的机巧人偶夹杂在行人中间，从宽阔平整的街道上穿行而过，承担着只有他们才能担负的社会职责。X6wqp
如同达尔比勒或者莱恩施塔特等超级都市，经天府也有高耸入云的顶层区和地面之分。X6wqp
均匀分布的规划让这里的阳光却能公平地分给每一个人。此时，朝阳的光辉播撒在林林总总的层层斗拱之间，在遍布街坊楼巷的天灯熄灭后，宣告新的一天的到来。X6wqp
不过，在广袤的蒸汽瀚海和凌云楼榭之间，仍然有保留着历史回忆的地段。X6wqp
从铁道站出来，渡客舟从无数亭台楼宇和机关齿轮间穿行而过，客运的终点是被称为朱雀大道的经天府中心地段。那里除了各种自动化的生活设施和林立的排烟管外，其余基本上保留着蒸汽时代之前的样貌。X6wqp
“难以想象，如果是规模很大的机械坊，不应该建在高层区才对嘛。”X6wqp
“虽然是这样没错啦，但在经天府，真正寸土寸金的地段是朱雀大道区域。”褚川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不紧不慢地说，“毕竟直到两百多年前，那里都还是皇宫所在地。哪怕是经天府作为东都的今天，它也是经天府悠久历史的象征。”X6wqp
“有趣，像经天府这样的超巨型城，居然都不是都城吗......”X6wqp
“这你就不懂了吧，外国的小姑娘。”坐在三人对面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笑呵呵地说，“不比六合之上的其他各国，州饶共有四都，除京师崇天府外，尚有东都经天府、北都敬天府和南都循天府。呵呵，但要说这灯火璀璨、流连忘返之华景，仍以经天府为首哇。”X6wqp1
“你是说朱雀大道的那个鲟鱼坊么？那是远近闻名的机巧制坊，小到轴芯笔锁，大到陆械船炮，其造物是无所不包。听闻他们家近来有招工之意。孩子们，你们打算到那儿去应试？”X6wqp
“我们确实打算去。”褚川回答道，“唉，不知道像我这样的'留洋'者能不能入得了人家的眼呢？”X6wqp
“欸？那难道说，像罗塞姐姐这样的工程师都很难符合他们的条件嘛？”X6wqp
“工程师也分好多级别嘛，尤莉。刚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只是‘最初级'，还是需要考高级证书的。我就是'最初级'。”X6wqp
“不过，鲟鱼坊的招工文书，倒是没提过和工程师级别有关的内容，只是说'择能者选用'。”褚川说。X6wqp
“哈哈。放宽心，孩子们。鲟鱼坊现在的那个小当家，是个古灵精怪的主儿，说不定她会觉得你们很有才华呢？总之要敢于尝试，'为之，则难者亦易矣'嘛。你们外国人，第一次到朱雀大道那边去，盯准了'乾字第一百零一号'，那就是鲟鱼坊。”X6wqp
“因为我就住在朱雀大道那边的坊街嘛。好了，到站了，孩子们。可别坐过了头。祝你们好运！”X6wqp
走下升降梯，放眼望去，相当宽广的一片区域没有那些高耸入云、靠百万级蒸汽发动机才能维持正常运转的摩天城区的影子。X6wqp
朱雀大道的终点是早已成为旅游景点的宫城，以大道为轴心，两侧雕栏斗拱下各式门面招牌鳞次栉比，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来往奔走的行车。X6wqp
老者对鲟鱼坊的描述让罗塞很感兴趣，三人在摩肩接踵的街路上穿行，拼命抵御着街头巷尾无处不在的各式美食香气的诱惑，按照褚川记着的地址向前行进。X6wqp
但这里确实是道路繁多，再加上越靠近中心地带人流越密集，走着走着，褚川也忘记了东南西北，三人留在街道中央看着嘈杂的人流，一时间无所适从。X6wqp
正巧这时，有个身着长袄褶裙的娇小少女，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从旁经过，尤莉下意识地叫住了她。X6wqp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乾字街巷那边是第一百零一号呀？”X6wqp
少女背过手，眨巴着黑色的大眼睛问。直到这时，罗塞才看出她可爱得“近乎完美”，不像是寻常人的样子。X6wqp
“我们是去应试机工师的！”褚川连忙回答说，“小姐可知路途否？哦，这是我的履历文书，如假包换！”X6wqp
“嗯嗯，姓名余褚川，远铁府采金县人氏，阿坎迪亚国斐拉斯费大学蒸汽动力学专业毕业，仕业履历是......”少女飞也似的扫了眼褚川的文书后还给了她。“看来真是来应试的。那你们跟我来吧~！”X6wqp
三人跟着少女继续向前走，为了防止走丢，罗塞小心翼翼地护在尤莉后面，褚川在人群中一边挤一边连声道歉，可那少女就好像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似的，轻巧得像穿梭在房檐之间的小燕子。X6wqp
不知道跋涉了多久，挤过最令人窒息的几米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X6wqp
顺着少女行进的足迹，三人看到了一众楼宇中最显眼的那幢——这楼被金属所堆砌，门口矗立的半球形台基，招牌上没有一个字，只是画着一条潜游在水中的大鱼。台基上旋转着一刻不息地变换着机关构件的玄妙机械。X6wqp
推门而进，楼宇内部映入眼帘的是令人诧异的宽阔厅堂，蒸汽机器人按部就班地做着打扫和修剪盆栽的工作，墙壁上的轨道来往传送着各种铜制机件，通明的垂灯帮伴着清脆的编钟声缓缓旋转。X6wqp
厅堂正中裸露出庞大的蒸汽发动机的一角，藻井上，传动轮轴样式的支架支撑着一条铁黑色的机械鱼，大鱼作跃升激浪状，静静地俯视着每一个跨过那铁门槛进进出出的人。X6wqp
“嗯？是小茉的声音？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呀！不是说叫你......”X6wqp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熟悉的气息引得楼梯上传来喊声和下楼脚步。但看到后面跟着的三个陌生的面孔后，走下楼来的少女又短暂地停顿了一下。X6wqp
“小姐，这是我路上遇到的，是来应征机工师的应试者！”X6wqp
“是真是假，有验过履历文书么？可有咱家的防伪纹章？”X6wqp
“嗯，那就好。小茉真聪明。”下楼来的少女赞许地摸了摸小茉的头，“去把老黄喊来，考核的事儿可少不了他呢。”X6wqp
“那么，三位.....唔，倒是有段时间没见到外国人来应试了。欢迎来到鲟鱼制械工坊。不管你们是在哪儿看到的招工文书，既然有心来此，说明我们冥冥之中定有缘分~”X6wqp
少女用神秘兮兮的幽默语调说，“既有缘分在此，希望你们的运气能推助实力，帮你们通过接下来的测试，好让你们能真正加入我们休戚与共的大家庭！”X6wqp
“呼啊～～小汐！老黄刚去菜市买肉去了，可能得一个时辰才能回来呢。要不让几位先行准备下？”另一边的楼梯上传来下楼的脚步声。X6wqp
“好熟悉的声音啊，总感觉在哪听到过.....”罗塞暗自思忖着，一时竟然忘记解释自己并非应试之人了。但见到从楼上走下来的那人时，她还是倍感惊讶。X6wq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