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这种东西,我素来是不爱写的,先生的要求总是冗长,无趣,而且刻板。何况,我也并不相信所谓日记是属于自己一人的秘密,提笔写下心中所言,总归成了信纸上的书页,既是成了书页,也就无人不可品读,无巧不成空壳。3tVwS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在异国他乡,四处流荡,长感昏厥难愧,旧如“桑梓”二字,也不可再提。3tVwS
我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我的故乡,可我也知世事难料,那场违背物理人伦的灾难,那片自下而上飞舞的水花,黝黑的血水和魔幻的金属线路,还有……3tVwS
关于以下我全部的笔录,都将尘封在那盒古老的旧木匣下。3tVwS
她和父亲在奥地利的大学中相爱,神秘学家和人类的爱恋在如今并不稀罕,但古老的家族还是将他们驱逐。3tVwS
母亲作为孤女,甚至连血统也不曾知晓。父亲对此是闭口不提,而我也只好匆匆认定她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3tVwS
毕竟,在那样的日子里,异类总是会引来无尽的争端,何况打记事起,那名为“母亲”的背影就早早消失在我的记忆当中。3tVwS
它太破了,以至于上面多了许许多多的痕迹,摩擦、碰撞、抓挠、火烧、水浸,也许她伴随母亲历经太多的遭遇,这使我总会对她产生一抹敬畏和珍惜。3tVwS
听先生说,母亲死的那天,父亲面无表情地将母亲给他绣上的手帕扯了出来,把一件一件的物件扔进橡树下黑烟缭绕的火堆里,焚毁之声,三日不绝。3tVwS
他将母亲火化了,又将剩余的骨头磨碎,指尖的血迹流淌,染红了河水的冰凉。3tVwS
骨是母亲的骨,血是父亲的血,他将这些毫无干系的家伙掺在一起,混着橡木根系的泥土,一口一口地喂进我嘴里。3tVwS
粗糙的颗粒划破了我的口腔,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余下散发着腐朽的泥土直接砸向了父亲。3tVwS
他很平静,平静地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将注意打在了母亲留给我的匣子上。3tVwS
匣子被轻而易举地夺去了,那间阴暗的书房都落了灰,土墙后面的山坡上,不认识的杂草肆意生长,从前母亲爱护的石斛早已枯萎,独剩缓坡的平台上,那里是长盛不衰的繁荣。3tVwS
【咱说,这文邹邹的写法,会不会很装啊?没办法,改一下好了。】3tVwS
父亲很邋遢,有着大多数男人有的臭毛病,他也曾爽朗过,大笑过,带着母亲游走在山林野巷。但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母亲一同消散了。3tVwS
他是个数学家,却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整日昏天黑地地喝着酒。3tVwS
以往母亲在时,他一高兴,就喜欢浅酌几杯奥地利的红酒,拿着酒瓶一晃,一种骚包的感觉就出来了。3tVwS
后来母亲走了,这个来自德国的酒蒙子更加变本加厉,一瓶一瓶地,再多的酒也见得底了。3tVwS
先生喜茶,好饮酒酿,关于酒水和品茗,颇具见解,因此,当我在私塾瞧见那抹熟悉的背影轻松熟稔地搭上了先生的肩时,我便知道,这下真是完了。3tVwS
闲暇时,父亲除了演算羊皮卷上莫名其妙的集合,就剩下和先生称兄道弟,互(偷)诉(奸)衷(耍)肠(滑)了。3tVwS
仅是一次,路过先生后院,远远地就望见那显眼的棕色脑袋趴在茅厕边上吐得稀里糊涂,面红耳赤的先生也被师娘揪着耳朵斥骂。3tVwS
真不愿承认,如此不着调的人居然是一个七岁女娃娃的父亲了。3tVwS
#:—@MV】/04…3?死亡…-/!3tVwS1
神秘世界的族长,充满神秘未知的秘密和权力,头发秃顶,常年戴着假发,不是全素就是全黑,家族谜语人一号位,喜欢仰头蔑视冷哼皱眉,满脸苦相,活像欠了钱一般。3tVwS
尽管依照教典,我本不被允许接触祂的存在,但当我成为侧座上的贵客时,我还是更喜欢采用另一种记录方式:“流溢”。3tVwS
大概是和37走的愈发将近的缘故,苏菲亚诲疾莫深的禁忌知识,37总能毫不避讳地吐露出来,谁也不会责怪她的天真和坦荡,因为她是那颗被奉上神坛的赫尔墨斯之星,璀璨,正直,天真,良善。3tVwS
托得她的缘故,我才能在举目无亲的希腊孤岛上,渐渐撕开世界的一角。3tVwS
过往的知识大抵都记不太清了。许是先前头部意外的撞击撞坏了脑袋,才让我落得一个“无理数”的名声。3tVwS
陌生的语音,初读的词汇,好像我不是失忆而是投胎了一样。狗屎一样稀烂的语法,让我无颜面对自己的英文,反而是打心底觉得自己绝对是“MADE IN CHINA”的中国货。3tVwS
“林德尔,林德尔,今天210的传教又开始了,快点来啊。”3tVwS
这句话每天浮悬于耳畔,也是那天杀的自恋狂自己的讲义,37的传教撺掇我追寻自由的数理,到他自己这儿就是日日逮我参加吹牛大会。3tVwS
这种时候,你的一切好友都会适时消失,6和23总会在目光投向他的一瞬,眼神自然躲过,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3tVwS
37和苏菲亚则会装聋作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圣贤书,组团去演算书房计算流溢了。3tVwS
37已经计算出第七次流溢的时间了,希望数据没错,虽然我也没指望理论与实践完全相符罢了。3tVwS
她的脸色比两年前更加苍白,面无血色的脸上凹陷出两个皮包骨头般深邃的眼窝,6的掉发非常严重,一身病气,但看待我的眼神仍旧柔和。3tVwS
我迟疑地点了点,随后又飞快地摇起脑袋,像一个干瘦的拨浪鼓一样。3tVwS
如今的我,早就不知自己的故乡为何方,亦不知自己身处地域又是为何,没有记忆和希望的祝福,还能算是祝福吗?3tVwS
我在岛上学了很多,就像一个真正的阿派朗教众一样,我干得不比任何一位优秀员工差,虽比不上37和6这种东西,和苏菲亚并作一起也是我预想中的答案。3tVwS
6老了很多,新的6也长大了,没有人再喊他为亚奇了。听说他整日关在洞穴的书房中拒绝任何人的问候,当我获得此项殊荣时,他显得格外惊讶。3tV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