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健太成功在另一头关掉了L星门，之后没有一艘利辛人掠袭舰队通过。这边留下了三艘满载补给的工程船给陆冰河。43ZS1
他呆坐下来清点了一阵物资，仅算吃的就足够他一个人吃好几十年。燃料也十分充足，大概有好久时间无需有这方面的担忧。43ZS1
还不清楚何时能离开，但陆冰河清楚，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会被困在这个未知的星系里边。这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几个月？几年还是数十年？假如地联能很快结束战争，L星门也许就能很快打开。43ZS1
陆冰河计划启程探索L星门后的星系。他开始录音，保存下他的发现。43ZS1
他说道：“我相信，白菊号幸存了下来，并代替困在星门内的我们向议会求援……我也仍愿意相信，议会的海军能轻松击败敌人。”43ZS1
“很抱歉，不是所有人都活了下来。上杉健太，我的挚友，和竹风之秋号的舰长……安星航……我希望他们能生还下来，但理智又告诉我，这是个渺茫的奢望。因为他们我才活了下来，他们是真正的英雄。”43ZS1
“好消息是，这场探索不是难以忍受。上杉健太他替我的猫咪……做了一次基因编辑，它变得像人一样聪明了。也许它已经是地联最聪明的猫。只是它，也聪明得理解到了健太遭遇了什么，有一段时间表现得很难过。在接下来可以看见的漫长时光，我们得相依为命了。”43ZS1
“把目光放到眼前这个星系来。各位先生，我只能有一句话来形容它：宁静。诡异的宁静。43ZS1
（空间站图像）我没法想象是什么样的文明造就了如此宏伟的建筑，更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东西毁灭了它们。我打开已知所有无线波长的通讯频道，但这儿只剩下寂静。侦测器上同样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43ZS1
“你们能看到吗，空间站外漂泊着这个文明的种族多年前的许多尸体。太空将他们保存得很好，它们不至于化作星尘。43ZS1
起先我想过捕获几具尸体研究用，但我担忧是瘟疫杀死了他们。如果途中我也不幸染上的话，就浪费了我挚友给我留下的生命。不过我决定冒险捕捞他们的尸体，因为我必须要确认L星门内发生了什么事。43ZS1
单不同于白菊号，我这艘工程船上缺乏必要的科研设备，它很简陋，有一些危险我可能没办法侦测得到。总之，希望一切顺利。”43ZS1
两个小时后，陆冰河将空间站外的一具尸体拖拽到了船中。“我从画面上可以看到，她死于一个严重的外伤。”陆冰河松了一口气，他又去让无人机去看了看空间站外其他的尸体，发现他们身上都有一个相似的外伤。43ZS1
船内小白在通讯器忽然喵喵叫了两声：“他们都死了吗喵？”43ZS1
陆冰河看了看记录仪还在正常工作，说：“嗯。都已经死了。”43ZS1
这具外星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具星际化石，用振动刀小心刷去上面的冰晶和尘块后，露出了其身躯的完整轮廓。陆冰河将记录仪对准尸体，说：“是的……可能可以把他们喊作精灵？”43ZS1
头颅两侧有像叶片一样的耳骨，这是最大的不同。而颅骨本身若与人类比较的话，会发现多处类似，甚至让人怀疑同出一种。43ZS1
一样有灵长类的五官——将数据打入舰载计算机模拟后，看到一个漂亮的雌性，头发细长而卷润。“从皮肤上提取到的古老色素……我的天，他们的皮肤就像冰屑一样洁白。这个种族和我们长相类似，却比我们美丽得多。”录音里的陆冰河有些激动，“以前有人尝试给自己的外貌编辑，你们肯定听过类似的新闻：某些人把自己的样貌变化成像影视剧里边幻想物种一般。但现在我要说的是，我眼前这具尸骸的主人生前模样，绝对要比那些臆想之中的样貌要来得生动、自然。43ZS1
——看到了么，她的眼睛，比我们人类要大上一些些，鼻子和嘴巴却要小一点。这儿的比例很完美，就像艺术品一样，精心雕琢，又没有丝毫的痕迹。我能说什么：眼前的这个文明比我们要发达，毋庸置疑，我想他们在文化领域也同样如此。一瞬你会认为这是自然诞生的，但下一秒你又会怀疑自然间竟会诞生除了奇迹以外无法解释的美丽。于是你终于意识到，他们用技术欺骗了你的感觉。他们伪装成了自然，是真正的大师，巧夺天工。你能想象么，‘精灵’这个从我们人类历史中诞生的词汇——它的含义，即使跨越了难以想象的时光和无限的距离，在她身上却仍然是实至名归的。”43ZS1
“我暂时不知道她是多少岁时不幸遇难的，但她长得像十七八岁的人类少女，不，因为瞳眼的缘故，甚至要显得更幼态些。我忍不住想：剩下的其他人是不是也是像她一样拥有着灵动的外表？不过眼下我更好奇，她遭遇了什么，从而与整个文明一起逝去。现在，我就要开始探究这个更深的秘密了。”43ZS1
“奇怪的伤口——”他说，“她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利器贯穿了——利器多处贯穿了她的脏腑，死因大概如此。我说奇怪指的是:假如这发生在地球，也许没什么稀奇的，会理所当然定论成一场普通的谋杀——如果是意外的话我想不通什么样的事故能带来这么齐整的伤口。可放在相关于文明厄运的处境里头，就有些格格不入。你能相信星际战争的受害者死于一把小刀吗？”43ZS1
然而陆冰河的语气没有太多疑惑，他知道，现在自己在接近自己想要的那一种可能性。43ZS1
“我要进到空间站里面了。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接近真相。”43ZS1
陆冰河把记录仪的储像拷贝出来，丢到外太空。他看着那一颗小小的芯片飞了出去，与不远处的空间站残骸一起漂泊。他并不担心没有人能找到这块小芯片，只要有地联的船只来到这儿，就能从侦测仪器上发现它的信号。43ZS1
这会让他成为L星门内那个秘密的第一个发现者的证据。43ZS1
无视小白的抗议，陆冰河把它留到了船上，自己轻装驾驶着一架工程船向空间站驶去。舷窗外，无数碎片和尸体在深空漂浮着。43ZS1
空间站很大，陆冰河没法一下子检查完——他打算在里面建成一个小据点，然后细水长流。至少，现在可以利用工程船里边的工具建立一处模拟重力带，这样做一些建设工程会方便很多。他看中了空间站的一处较近的机库。里边很大，而且比较完整。43ZS1
机库的闸门孤寂地洞开着。看上去它完好无损。陆冰河想象灾难来临的那一天，机库内逃难的飞机蜂拥而出的场景，不禁有一些唏嘘。不远处，就有几架舰载机的残骸。不像空间站还保持着结构性的完整，它们都变成了一片片难以辨认的碎块。43ZS1
但意外的是，驾驶着工程船进去后，陆冰河却发现机库里边停放着几架样貌完好的飞机。似乎有些人连爬上飞机逃离都来不及。43ZS1
意外的收获，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不远处的飞机上。这可太诱人了，也许那几架飞机还残存着一些机能。43ZS1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陆冰河的耳朵旁响起了轻声的蜂鸣……他确信不是通讯器里发出的声音，而是在除他以外便空无一人的船舱内！他惊喜地看向声音的来源，然后他看到，眼前的操作盘上，漂浮着之前没有的尘埃。43ZS1
灰尘在灯光下微微发亮，闪烁着奇特的银光……这就是声音的来源，它们振振抖动着，水波浮动般泛着鳞光。43ZS1
仅过了一瞬，一切忽然又消失了。这眨眼的片刻，船舱内恢复了原样，也不再能听到声音。可留在脑海里的惊诧是不会消失的，陆冰河反应回来，将记录仪打开——回放。之前那一幕在淡绿色的全息影像之中又再度重演。确信了自己不是看花了眼，陆冰河深吸一口气，找来了探测设备，对着船舱的各个角落进行扫描。43ZS1
“放大……至毫米级别。没有特别的发现。”陆冰河皱起了眉头，那些闪光的颗粒莫非逃逸了？按道理说，能够肉眼看见的尘埃，大都是这个数量级大小。陆冰河呼吸停滞了数秒——他终于有了一些发现，但这种发现是难以置信的！他将记录仪的摄像头对准探测得来的屏像：“放大至纳米级别，啊，我身处在……一片纳米的海洋。”43ZS1
就像处于一片繁星的夜空之中，满眼都是灰亮的尘光。他们漂浮在四周的空气里，依附在每一处墙块间。它们无处不在，悄无声息。如果不是它们短暂地聚集起来，陆冰河无论如何也难以发现它们就在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就悄然占据了目光之下的所有。一想到这一点，陆冰河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43ZS1
他立刻就想到了那些带着匪夷所思伤口的死难者，此时他的身上也满是这些漂浮的纳米颗粒，被像纱帘般笼着。43ZS1
他颤抖着手。半个小时后，终于成功捕获了一粒“它们”。在高精度的显微镜之下，陆冰河确认了“它们”的真实身份：机械。纳米大小的机械，在局限于仅仅一纳米的空间里，芯片电路如都市般排列整齐。从它们身上散发的荧光，正是电流的光束，又像都市街霓般流转。毫无疑问，在这古老文明的尸体之上，它们依然完好地运转着，且在一开始，就发现了陆冰河的闯入，直至他的猝然发觉。43ZS1
机库中不远处的一辆飞机骤然启动，一对射灯猛然照亮了陆冰河的工程船。对着舱外的强光，陆冰河看了过去。43ZS1
陆冰河看到，飞机的驾驶舱空无一人，但它却擅自启动了。引擎喷口开始开始预热，折叠的机翼震动不停，尘封已久的砂石四处抖散。43ZS1
“是的，是我打开的……我来自一个你不认识的世界，你好，灰风。”陆冰河深吸一口气，“我终于找到你了。”43ZS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