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会说话，眼睛也不会。它只是看着，既没有言语，也没有行动。42ne2
郑伥疑惑地摸了摸脸，脸上温热的血迹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再抬头时，一道乌云不知怎的盖住了猩红的月亮。42ne2
他的脑海中猛然炸开大量嘈杂的声响，无数酷似人声的话语在他的耳中萦绕。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眼角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水，捂住脑袋无力地靠在窗边。42ne2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阴影缠绕上了红色的月亮。那后出现的阴影长且宽阔，整体呈现出狭长三角形的轮廓，却没有棱角。42ne21
“斯卡……斯卡……”42ne211
模糊的音节在郑伥口中盘绕，却始终说不完整。被红色月光照耀的小楠一家人如同木偶般颤动，四肢以奇怪的方式拧动着向郑伥靠来。42ne2
一处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笑声如潮水般涌过，郑伥心中突然浮现的难过情绪剥夺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无力地躺在地上，睁着双眼，任凭那带着嘲弄的笑声从耳畔划过。42ne2
浑身无力，就连肺部扩张的力气都消失殆尽。郑伥仅靠血液中残存的氧维持着意识的清醒，却对自己眼下的状况无能为力。42ne2
小楠房间的轮廓被逐渐模糊，只剩下描边的黑线交错在一起，，一个单词在郑伥的视线中被勾勒而出。42ne2
越来越多的词汇在郑伥眼中浮现，郑伥感觉大脑像被锤子砸了一样剧痛，身体不自觉地痉挛起来。他的声带扭曲着，发出诡异的声响。42ne2
那声音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复杂的发音技巧让它不像日常使用的语言，反倒像一生只需要念诵出一次的挑战。42ne2
“斯卡雷特！”42ne29
猩红的光在小楠家中浮现，散落在地板上的月光仿佛胶质般被吸到空地中央，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圆球。42ne2
一道圆形的光环自圆球顶端展开，似血似火的物质从圆环中央透出，泼洒在空气里。血水汇聚起来，规模比半夜出现的血水少得多，腐蚀的力量却强得可怕。它们滴在地板上，顷刻间便蚀穿了连午夜血水都无可奈何的木板。42ne2
恍惚间，郑伥好像看见了无穷无尽的血海从那个圆环中涌出，顷刻间把房间淹没。但他又知道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42ne2
世界在他眼中产生了重影，一面是血色圆月在房间中大肆喷吐血水，一面是这房间一切如常，小楠和她的家人们呆立在原地如同木雕。42ne2
两个画面逐渐重合，一道道裂纹出现在郑伥的视线里，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眼睛裂开了。42ne2
就在眼中画面即将破碎的时刻，又是那道玩世不恭的嘲笑声浮现在郑伥的耳朵里，还伴随着仿佛口水声般的黏液粘连声。眼前重影的画面瞬间消失，无论血水还是半透明的圆球都消失不见。42ne2
郑伥嗵的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等他费劲力气爬起来的时候，窗外的圆月已经消失，只剩下炽热的太阳。42ne2
暖洋洋的光线照射在郑伥身上，驱散了他身上的无力感。缓慢地爬起后，郑伥疑惑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小楠家已经被夷为平地，无论小楠还是她的爷爷奶奶都消失不见。42ne2
“到底是……怎么回事……”郑伥感觉不太妙，扶墙一步步地向房外蹭去。42ne2
就在他即将跨入走廊的时候，两眼一黑摔倒在地，陷入了昏迷。42ne2
醒来的时候，郑伥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但自己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昏黑的夜空，如霓虹灯般闪烁不定的群星点缀着他的视野。42ne2
姬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醒了，我不在的时候你那边发生什么了？”42ne2
郑伥感觉脖子很酸，连抬头都很费劲。他只能先把身子转过去，靠身体把头扭到姬缎那一边。42ne2
橘黄色的火焰跳动着，散发出暖洋洋的光。郑伥身上缠绕的铁链哗啦啦地响，姬缎坐在噼里啪啦的篝火堆旁，腿上摊着郑伥的作文本，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郑伥。42ne2
“一言难尽……”郑伥喃喃自语，“倒不如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还给我捆起来了？”42ne2
姬缎与郑伥中间隔着火堆，跳跃的火苗扭曲着姬缎的脸，让郑伥看不清她的表情。42ne2
“我这边也是一言难尽……”姬缎头疼地揉着脑袋，把头发揉得一团乱，“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我也很疑惑啊。”42ne21
她已经给郑伥检查过身体了，他舌头前端变黑，只有中央部分没有变色，宛如黑色星空中的红色月亮。42ne2
小小一条舌头上同时存在两种污染印记，姬缎都不知道郑伥是怎么活下来的。42ne2
而她把郑伥捡回来的时候，小楠家的门是被踹裂的，家具是碎的，尸体是不存在的。42ne22
很容易想象得出当时郑伥是一种怎样的发癫状态。姬缎还以为郑伥真的是去跟小楠家聊天的，却没想到那个诡异梦源直接被解决了。42ne2
郑伥叹了口气：“那你能不能先把我身上这锁链给解开……我都怀疑我是被硌醒的。”42ne2
“没把你吊起来就不错了，老实躺着吧。”姬缎走过来，拽着铁链把郑伥往火堆前拽了一点。42ne2
姬缎没好气地轻踹了郑伥的腿一脚：“别吵，在给你祛除污染。”42ne2
“我回来的时候你就被污染了，你身上有两种不同源的污染。这两种污染来头很大，大到我不能在这明说，只能先把你拖上来。”姬缎用捡来的饭勺勾了勾火堆，里面是家具的碎片，“你这个可不好整，要完全祛除污染只能等回了灯火废墟才行，在这只能给你做个紧急处理。”42ne2
“我在小楠家，小楠给我讲故事来着。”郑伥叹了口气，仰头望天。42ne2
“对，我边听边记。后来突然感觉身后有东西看我……虽然我早就知道有东西在看我，但我从来不去找它在哪。只不过这一次有点特殊，小楠一家人被红色的光照耀，一动不动。后来一个圆球出现在房间里，喷了超多血……”42ne2
“停，别说了，足够了。”姬缎立刻打断郑伥更详细的描述，“那另一个呢？”42ne2
“我正要说呢……”郑伥感慨万分，“当时我听见……”42ne2
郑伥话还没说一半，姬缎就再次打断：“停，我懂了，不用说了。”42ne2
郑伥好像打年糕半途中被突然叫停，一个急刹车险些把他腰间盘给甩飞出去：“你怎么懂得这么快，你故意耍我的吧？”42ne2
姬缎心烦意乱地把书合上，果然不出她所料，郑伥身上的污染分别来自猩红之月与嘲弄之舌，分别是占领星空之塔与海湾区的两尊外神。42ne2
按理说猩红之月不应该出现在海湾区，因为嘲弄之舌必定会阻止其他神明对自己领地的窥视。按照郑伥的描述，事情经过大概率是猩红之月窥视焦楼被嘲弄之舌发现，双方碰了一下。42ne2
而郑伥作为双方战场的旁观者，被外神的力量牵扯到了。42ne2
从一开始，郑伥就在猩红之月的秘密监视名单上。而猩红之月不知为何这次越了界，引发了嘲弄之舌的不满。42ne2
“我们必须得尽快离开了。”姬缎喃喃自语，“我在地下也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你知道你这焦楼地下有一个垃圾场吗？”42ne2
“我在里面发现了很多东西啊。”姬缎憋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兔脸妹的尸体，还有你家里的一些家具，我在里面都看到了。”42ne21
“保安一定就是拾荒者，那个垃圾场就是他的。”姬缎自言自语，“但我没有找到管道，大概率是被掩埋起来了。我们要离开焦楼，就得先解决他。现在我们说说你在小楠家记下来的两个故事吧，当时你们是怎么谈的？”42ne2
“就和往常一样，我们进行了一场友善和睦温馨的日常聊天……”42ne2
他说友善和睦就友善和睦吧，他都这样了，自己还能跟他争辩什么呢？42ne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