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晤士河横贯了伦敦整个市区，沿着两侧穿插的、碎石铺成的干道往居民区深处走，一路都被错落有致的商铺与民宿拱卫，富有生活气息。4384E
看着自己黝黑的足底，莉蒂西雅几近抓狂：“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不穿鞋在大街上乱跑！”4384E
蕾西难得理亏，但仍旧我行我素：“因为一直以来都不能穿，久而久之就习惯了。”4384E
莉蒂西雅：“……这也是「代价」的一部分吗？那个起源魔女是有什么独特的癖好？”4384E1
直到半路上被莉蒂西雅软磨硬泡，魔女小姐才极不情愿才穿上了那双精挑细选的小皮鞋——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4384E
因为她花了足足有四十五分钟，才在一堆蜿蜒错综的小巷间找到了莉蒂西雅口中那家“不错的店”：4384E
店铺门前的招牌是新做的，梨花木打造的招牌成色极好。蕾西好奇地往里走，店里面有些昏暗，飘荡着一股好闻的熏香，高高矮矮的服装模特排列的整齐有致。4384E
柜台前是个独腿的中年男人，杵着拐，穿着一身黑色的军用制式风衣，左腿只剩裤子无力地垂下。4384E
明明是制服，却硬生生给穿出了一种地痞流氓的感觉——他兴许上过战场，又兴许没有。这年头到处都是因战争而残疾的士兵，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不太好相处。4384E
男人抿了抿嘴角叼着的烟斗，毫无素养的吐出一圈白雾，就像是刚才那艘呼啸而过的蒸汽梭——紧绷着的肌肉富有侵略性，语气不善。4384E
他将一柄左轮枪“啪”一声拍在柜台上，他然后愈发冷冰冰开口：“加上这个呢？能不能卖？”4384E
那柜台后的文弱雇员比起男人简直就像是个瘦小的鹌鹑，被这凶恶的语气吓得几乎瑟瑟发抖：“抱歉先生，但……”4384E
莉蒂西雅上前，将一枚印有国王头像的金币拍在桌子上。虽然理查四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骗子老混蛋，但他的头像在这种场合下还是挺顺眼的——4384E
一枚老头金价值五百镑，购买力超群。托他的福，莉蒂西雅别的特长没有，只有一项尤其特别的才艺：4384E
“为什么帮我？小姑娘。”独腿人转过身，面朝着莉蒂西雅，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不记得我认识你。”4384E
莉蒂西雅毫不忌讳地指了指男人空荡荡的裤腿：“您的腿是怎么回事？”4384E
莉蒂西雅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雷斯垂德——于是她和小祖宗打了个商量，以给她买十条裙子作为筹码，暂时要回了自己的身体。4384E
上一次轮回遇见这位苏格兰场的执行官先生时，他可还是生龙活虎的——甚至还把自己当成「怪异」来上了一枪。4384E
要知道，眼下这个时间点还是11月7日——远在雷斯垂德袭击自己的11月15日前，可他却平白少了一条腿。4384E
是因为自己清除「女公爵府」而产生的蝴蝶效应？不，不应该……哪怕是在上一次轮回，女公爵府在这个时间点也还未成气候，更何况它已经被自己回收了。4384E
“等等，”莉蒂西雅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指了指雷斯垂德那镶有金边和皇冠的肩章：“您加入军队了？可您不是苏格兰场的……”4384E
那并非是苏格兰场的猎鹰标识，而是象征着军方的皇冠金穗章——无论雷斯垂德是何时加入军队的，显然都远在时间回溯的节点之前……这一世的他，压根就没在苏格兰场任职！4384E
“苏格兰场？谁想和那帮只会缩在伦敦当老爷的家伙们混在一块？”4384E
雷斯垂德轻蔑的贬低着自己的同行，挥手朝着莉蒂西雅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小姐，这条腿是在西线前线丢的——这是勇气的证明，我引以为傲。”4384E
听到这四个字，莉蒂西雅骤然想起了之前信箱里的那封信——可那已经是上一次轮回的事了。4384E
他原本该是苏格兰场的执行官，但他现在却加入了军队。4384E
一切都不一样了！4384E2
“别待在这里逛街了，向东走吧，良心未泯的小姑娘。”4384E
雷斯垂德的警告打断了莉蒂西雅的思绪，男人之前一双犹如野兽的可怕眼睛此刻却看起来相当真诚：“说出来你可能会吓着，但我接下来要说的都是真的：就在西边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龙！这里不再安全了。”4384E
莉蒂西雅陡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刚才那艘出航的蒸汽梭难道就是……”4384E
“你猜的没错，战区的编队根本追不上它，只能寄希望于伦敦的驻守编队半路阻击——但我觉得那不会有什么用的。”4384E
雷斯垂德把靴子包好，摇了摇头：“直到前些天，我还是西线「蒸汽梭」护航编队的一员，但我们拿它毫无办法——这条腿就是在蒸汽梭坠落的火海中失去的。”4384E
莉蒂西雅哑然——西线有一条龙？还击溃了至少一艘「蒸汽梭」？4384E
可是今早的黛晤士报压根没有刊载任何一条有关于怪异的消息！4384E
雷斯垂德继续道：“那是一条货真价实的、会喷火的该死的龙！它飞得太快了，一路冲着伦敦来，就好像它的姘头在这里一样！”4384E
莉蒂西雅咽了一口唾沫：“它是不是叫……「阿莱夫」？”4384E1
雷斯垂德诧异地一扬眉毛：“你听说过？上头确实给它取了这样的绰号。不，这属于绝密信息，也只有我这种人才会到处乱说……等等！”4384E
话正说到一半，男人的声音却陡然变得急促而高亢，脸色大骇：“——趴下！”4384E
莉蒂西雅将手覆在地上，泥土翻涌着顶破地砖而出，在魔力的指引下形成一个倒扣的碗将三人盖在里面。4384E
似乎有一道炽烈的热流扫过整个店铺，布匹燃烧的刺鼻气味弥漫在滚滚的浓烟里。莉蒂西雅解除了那个“碗形的人偶”，从浓烟的封锁中狼狈地冲出店门，茫然抬头——4384E
它的龙爪上正捏着半截蒸汽梭燃烧着的钢铁残骸，翱翔过市。其下沿途的居民区早已是一片火海，翻腾向上的浓烟让本就雾蒙蒙的天空看上去更加晦暗。4384E
它提前苏醒了。4384E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