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雨中之吻

　　“白……”kXYCp

　　再不斩伸出手去，拂去了少女发间沾着的草屑，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我不是让你在雾隐那边休息吗？”kXYCp

　　白没有说话，也没有像以往受到抚摸时那样露出享受的表情。kXYCp

　　她只是用力地咬着嘴唇，双眼紧紧地盯着再不斩。kXYCp

　　看到少女这样的神情，再不斩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僵。kXYCp

　　如果他是原来的再不斩，现在肯定会强硬地回应，说出像是：“我做什么事情，还不需要你知道！”之类的话，或者是直接训斥白的僭越之举。kXYCp

　　然而他不是。kXYCp

　　他早已取代了原本的鬼人，自然也不会像原本的鬼人一样，直到死亡时才能意识到自己对白、还有白对自己的感情。kXYCp

　　虽然他是直接占据了原本再不斩的身体、只是粗略地吸收了原主的记忆，而并没有接收原主的感情；kXYCp

　　但是和白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里，他也渐渐真正地在意起这个温柔得有些过分的孩子。kXYCp

　　她愿意为了自己的需要，强忍着恶心、违背着自己温柔的本性杀人；也愿意为了自己的梦想日复一日地坚持着训练，直至那双娇小的柔荑之上都磨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于虎口处长起了难看、粗糙的手茧。kXYCp

　　他记得，自己刚刚穿越过来、被三世的记忆撑得昏迷过去后，醒来时那个虽然脸上布满了疲惫之色，却依然守护在自己床边、没有一刻放松警惕的少女；kXYCp

　　也记得自己给白买了兔子之后，她脸上露出的那种发自真心的、开朗的笑容；kXYCp

　　他还记得，自己在刚刚穿越时，总是在梦中被凯老师那满含杀意的雷鸣八卦一遍又一遍地杀死。kXYCp

　　而当自己在半夜喘着粗气醒来后，总能看到白那蹙着秀眉、担心中露着心疼的表情。kXYCp

　　每当这时，白总会温柔地帮自己擦着汗，然后轻轻地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现在很安全；kXYCp

　　是白帮助再不斩渡过了最艰难的这段时间，帮助再不斩彻底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亡、再次穿越的事实，帮助他接受了这仿佛梦境一样的生活。kXYCp

　　她的温柔、她的坚强，她对于自己的迁就和照顾、她只对自己流露出的小女儿态；kXYCp

　　白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再不斩的心弦，深深地将那瘦削却又透露着坚强的身影镌刻在再不斩这历经三世的、迷茫的灵魂之中。kXYCp

　　再不斩早已习惯在每天的早晨都有一个清秀的身影为他准备早餐、在睡觉时为他掖上被子；也早已习惯在战斗时有这么一个可靠的身影守护着自己的后背。kXYCp

　　他早已意识到了自己对于白那复杂的感情。kXYCp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白对自己产生的异样情感——这绝不是师徒之间、或者首领与下属之间能够产生的感情；kXYCp

　　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kXYCp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辜负少女的情感，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真正地守护少女一生。kXYCp

　　初夏潮湿的狂风于此时平地而起，卷动地上的草叶，也吹动着少女垂在两颊的秀发。kXYCp

　　看着少女倔强的眼神，再不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不该跟来的……”kXYCp

　　他不自然地挪开自己的视线，眼神复杂地望着被吹得沙沙作响的树枝：“起风了，白。”kXYCp

　　“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赶快回去吧……”kXYCp

　　而白却并没有回应再不斩的话。kXYCp

　　只见她轻轻地伸出苍白的手，轻柔地抚上再不斩的脸颊，用手指拂过再不斩那已经结痂的、空洞的左眼眶：“……很疼吧？”kXYCp

　　白看着再不斩干涸的眼眶，声音仿佛都颤抖了起来：“还记得我在第一次见到您时说过的话吗？”kXYCp

　　“‘哥哥，你和我有着同样的眼神呢……’”kXYCp

　　听到白说出这样的话，再不斩有些不知所措。他确实有着这样的一段记忆；但是因为实在太过久远，所以当时具体说了什么，他现在已经不太记得了。kXYCp

　　白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再不斩那空洞的眼眶：“那样的眼神是绝望的、充满了不甘的眼神……”kXYCp

　　“而在那时，您露出了这样的眼神，问着我：‘小鬼，你希望有人需要你吗？’”kXYCp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kXYCp

　　“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我都会说：我愿意。”kXYCp

　　这时，她眼里的温柔已经浓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kXYCp

　　“自从我跟着您以来，我就再也没有露出过那样的眼神……”kXYCp

　　“这是因为，您‘需要’我。”kXYCp

　　“在我最无助、最绝望、甚至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您说您‘需要’我……”kXYCp

　　“我渴望成为您的工具，为您实现梦想。所以我日复一日地进行着训练，努力地克服着自己的懦弱。”kXYCp

　　她看着再不斩的脸，轻轻地说到：kXYCp

　　“这么多年，我都坚持了下来。”kXYCp

　　“因为我坚信着，人在守护自己重要的东西的时候，会变得无比的强大……”kXYCp

　　“我想要守护您、守护您的梦想，我想要作为您的工具，所以我想变得强大。”kXYCp

　　“滴答，滴答……”kXYCp

　　就在这时，点点的雨水滴落了下来。kXYCp

　　“然而，不知道从何时起，您的眼睛里……也再看不到那样的眼神了。”kXYCp

　　“那样绝望、不甘的眼神。”kXYCp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是却让我感到了恐惧……”kXYCp

　　“哗哗哗……”kXYCp

　　伴随着这声音，雨点密集了起来，越下越大：kXYCp

　　“因为您的那种眼神，并不是因为我的帮助而消失的。”kXYCp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恐惧……但是我有一种预感，我将会失去您。”kXYCp

　　“我不想失去您……”kXYCp

　　“我会听话的，请把我当做工具留在身边！！”kXYCp

　　“我只想成为您的工具，为您承担所有的苦难！”kXYCp

　　她的手指划过再不斩那空无一物的左眼眶：“本来应该是我来替您承受这一切的……”kXYCp

　　“这只眼睛并没有……”这时，再不斩抬起了手，向白展示着那颗写轮眼：“你看，它还好好地在这里，这只眼睛是我……”kXYCp

　　但白只是稍微瞥了一下这只眼睛：“您用不着解释。”kXYCp

　　“本来应该是我替您承受这痛苦，挖掉这只眼睛的……”kXYCp

　　她的表情逐渐失控了起来，颤抖的语气中带上了哭腔：kXYCp

　　“之前在波之国也是、今天晚上也是……”kXYCp

　　“为什么？为什么要赶我走？！”kXYCp

　　“轰隆隆！”kXYCp

　　伴随着雷声，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白的脸上、又缓缓流了下来；此时，已经分不清白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kXYCp

　　“为主人牺牲，就是工具的宿命！”kXYCp

　　“难道说，我已经不配做您的工具了吗？！”kXYCp

　　而这时，看着情绪失控的白，再不斩也抬起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kXYCp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kXYCp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个问题，白！”kXYCp

　　他的声音也在颤抖着，几乎是咆哮了起来：kXYCp

　　“忍者不应该是工具，人不应该是工具！”kXYCp

　　“忍者也是人，不可能成为没有感情的工具！”kXYCp

　　“白！你听好了！”kXYCp

　　“你……应该做一个有感情的人，不应该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kXYCp

　　雨水打在再不斩的左眼眶上又缓缓流下，裹挟了丝丝血迹，就好像他正流着血泪：kXYCp

　　“你已经失去了童年、失去了很多快乐。而现在，你甚至差点失去自己……”kXYCp

　　“你不应该这样，不应该再压抑自己的本性，去成为一个与你温柔的内心截然相反的人！”kXYCp

　　“别再压抑自己了！白！”kXYCp

　　听到再不斩这番话，白的眼睛猛然睁大：“您说得是真的吗？我不需要再压抑自己了？”kXYCp

　　语罢，没有等再不斩回应，或者是不敢等再不斩回应；白做出了一个令再不斩始料未及的举动：kXYCp

　　她踮起脚尖，将手伸到再不斩的后脑，然后猛地收紧，抱住了再不斩的脑袋。kXYCp

　　同时她的嘴唇也凑了上来。隔着绷带，狠狠地吻上了再不斩的唇！kXYCp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