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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故事 2

  看着手中的书,还有这无穷无尽的书之庭院。lrmE9

  于漫摸到了一些门道。lrmE9

  简而言之,在这里抄书至今的公主,应该并不是NPC,也不是Boss。lrmE9

  而是一位……类似于故事中的虚构角色——诸如此类的形象。lrmE9

  换言之,她的庭院、她的宫殿,还有这些书,乃至于她抄书本身的行为。lrmE9

  这一切,都不过是故事的具现化。lrmE9

  而玩家要做的,就是解开它的机制……影响故事。lrmE9

  但这一点却有些复杂,于漫并不清楚自己的选项,会如何影响故事进展,因为到目前的信息量还太少……lrmE9

  如果是小鹿来解密,应该直接开大把公主砍死?大概吧。lrmE92

  然而这可能就是正解,因为那多半会触发“终结了抄书人无尽命运”之类的好结局条件,反而是一条好路。lrmE9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lrmE9

  这位抄书公主的故事,不过是整个副本流程的开头。lrmE9

  既然如此……后面的路还长,无论开头如何选择,都应该有补救机会……lrmE9

  这么想着,于漫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lrmE9

  ——她撕掉了那本还没抄完的书。lrmE9

  “你的工作结束了,让被那只笔虚构的景象,统统破灭吧。”lrmE9

  回应于漫的不是公主的愤怒……或是解脱。lrmE9

  而是一行淡淡的系统文字。lrmE9

  「埋葬了关于银庭公主的往事。lrmE9

  勘破了故事层面。lrmE9

  拥有了抵达叙事层次,成为撰写者的资格。」lrmE9

  虽然系统文字的信息量并不大,但依然印证了于漫的想法。lrmE9

  正常想勘破这个小故事,应该是有多种解法的。lrmE9

  砍死公主,炸掉宫殿,毁灭图书馆……或是像自己一样,通过半生不熟的旧世界语阅读,因此察觉到故事可能性,然后扮演宣告工作结束的人——这一切,应该都可以达到相同目的……lrmE9

  “解谜成功了?”小鹿也看见了提示,于是问。lrmE9

  “只是解了其中一个,接下来,应该才会进入这个副本的正题。”lrmE9

  抵达叙事层次……撰写者……这些提示词,让于漫大概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lrmE9

  恍惚之间——lrmE9

  她们见到,那扇合着的银门,亮着微微的引导光点。lrmE9

  而这里的一切,无论是公主,或是被于漫撕碎向天扔去,因此纷飞的纸张,都已经被奇妙的黑白定格在了原地,仿佛时间随之冻结。lrmE9

  于漫和小鹿没做停留,顺着指引,推开了银门。lrmE9

  她们离开了这本书。lrmE93

  ……lrmE9

  这也有坏处。lrmE9

  想从摊在桌面的书本之中,向外界的现实迈出脚步……就意味着,双脚是向天花板走去的。lrmE9

  但在因为失重而摔倒之前——她们被某种轻盈的魔法托住了身子。lrmE9

  那像风的力量,轻轻搀扶着她们的肩,帮她们找回平衡安全落了地。lrmE9

  当双脚触底,于漫也立刻观察起周围环境——lrmE9

  然而,很熟悉。lrmE9

  “什么情况,又是书房?”这是于漫的第一想法。lrmE9

  但这应该是最好的一次。lrmE9

  因为这是一间相对普通的书房。lrmE9

  两面书架,一张长桌。lrmE9

  魔法灯的烛台闪亮,老船木的地板斑驳。lrmE9

  到处都是的细碎墨迹,乱丢的笔记和食物残渣。lrmE9

  以及——lrmE9

  一位站在窗前,手握羽毛笔的作家。lrmE9

  “没受伤吧?二位。”作家问。lrmE92

  “谢谢你扶了一把。”于漫立刻回答。lrmE9

  对于于漫的从容,作家微微吃惊,但很快释然了。lrmE9

  他将刚刚在空中写下“此间禁止摔伤”的笔,缓缓收回。lrmE97

  然后用空出来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头顶。lrmE9

  但不是那顶鸭舌帽,也不是从中冒出的几根白发。lrmE9

  而是——lrmE9

  “看得见吧?我的名字。”lrmE9

  听到这,于漫并没有第一时间搞懂他在说什么。lrmE9

  可过了一秒——这次换于漫吃惊了。lrmE9

  作家指着的地方,有一个玩家可见的玩意儿……叫做名称栏。lrmE9

  「银庭首席作家·怠惰者·风筝。」lrmE92

  这是Boss的名称栏,会有称号和完整名字,就意味着它是这里的主人。也有例外,但最起码也是重要的小头目……如果运气好,甚至,还有可能是隐藏关卡的守护者。lrmE9

  但……lrmE9

  “按常理,Boss知道自己头顶有这么方便的名称栏吗?”小鹿忍不住问了,用好友频道。lrmE9

  “按常理是不知道的。”lrmE9

  但回答她的,却是作家——也就是Boss本人。lrmE9

  作家穿着一身造型独特,宽松的白色衣服,有一张被墨迹浑浊了的中年面孔。但他的眼,却比看上去要有用。lrmE9

  这下,于漫和小鹿都忍不住瞪眼了,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什么玩家假扮的。lrmE92

  但作家并没有履行好Boss的职责,并没有想动手的打算。lrmE9

  他坐在椅子上,并不从容。lrmE9

  脚因为不加掩盖的紧张,而微微抖动着。双手也是无从安放,桌子也好、膝盖也好、双手交叉也好……哪里都不是归宿。lrmE9

  “这对你们来讲应该很奇怪,但我没有敌意,希望你们相信。”作家说,“你们刚刚参与的故事编撰,是我的作品之一,就先从这个讲起吧。”lrmE9

  “……那个抄书人的故事?”小鹿问。lrmE9

  “对,确切来讲是一本未完成的作品。”lrmE9

  注意力集中在话语上,作家的不安褪去了一些。lrmE9

  他接着说:“我是一名为银庭服务的魔法师……但主职是作家。长久以来,我的笔已经灵感枯竭,想维持创作,我必须做些新的事情……于是邀请别人为我代笔,就成了我的选择。”lrmE9

  “如何代笔?”于漫问。lrmE9

  “比如你们刚刚参与的故事,其中的主角是某位亡国公主,我和她立了契约:无论形式如何,我都会重现她的故国。”lrmE9

  于漫问:“那你是如何实现它的?”lrmE9

  “我以魔法构筑空白书本,将为我代笔的人送入其中,并赠予其一支笔,任由她自己谱写世界……那就是她的世界。”lrmE9

  听到这,于漫转过身。lrmE9

  那本书——那本她们曾参与过的书,就敞在那儿。lrmE9

  “但如你们所见,那位公主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国家是什么样,她能构筑的,仅仅是一片拥抱鲜花与植被的庭院,一座起居饮食的宫殿。”lrmE9

  “那……废墟?”小鹿问,“我们一开始进去是一片废墟。”lrmE9

  “毕竟,她是亡国公主,死亡和破灭也是记忆中的一部分。”lrmE9

  所以……她才在那狭隘的世界里,无穷无尽的,重复抄写着,她自己唯独知道的那部分故事吗?lrmE9

  但那本书,如今被于漫结束了。lrmE9

  也因此,才得以离开已然终结的故事。lrmE9

  “正是如此——当你的目光从书上挪开,你也就离开了那个世界。”作家平静的说,“然后,你眺望了自己所属的世界……回到了这个世界。”lrmE9

  “你还请了很多人代笔?”于漫问。lrmE9

  “的确——人们称我为实现愿望的作家。但我唯独能做到的,就仅仅是赠与空白的书与笔,然后收获代笔者所写的每一册故事,这一切都是自愿。”lrmE9

  他摊开手,向着所有书柜——那些各式各样的书本。lrmE9

  里面……也装着各种各样,沉浸在愿望被实现的故事当中,被书永远合起来的代笔者吗?lrmE92

  作家收起了手,以目光刺向访客。lrmE9

  “异乡来的各位灵魂,请听我说。这不是你们称之为剧情介绍的环节,也不是副本关卡的解密环节,更不是开战前的布告——我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打算。”lrmE91

  听到这,小鹿已经瞠目结舌了,这和她理解的游戏完全不一样。lrmE9

  这是制作者埋的彩蛋吗?试图将游戏塑造成异世界,而Boss甚至知道上层游戏机制的运行?lrmE9

  于漫则还在怀疑,这其实也是副本机制的一部分……lrmE91

  但有一个方法,可以彻底解除这个嫌疑。lrmE9

  “这样,你把你守护的宝箱拿出来,双手献上,那样我就听你说。”lrmE91

  “如果你能保证不跟我战斗,并且愿意安静听我说,那我就同意。”lrmE9

  “……真同意?来。”lrmE9

  总不能这一环也造假吧?于漫也没有闲着,从包裹里掏出了宝箱方面的专家,同为NPC的箱箱。lrmE9

  宝箱怪登场的一瞬间,便张牙舞爪,觉得是战斗时刻来临。lrmE9

  “雇主,咬谁?”它焦急的问,甚至开始找桌子腿磨牙了。lrmE9

  “先别急。”lrmE9

  作家重新握住了羽毛笔。lrmE9

  然后在空中书写旧世界语——lrmE9

  “认输。”他写下了这个词。lrmE93

  顷刻间,他的笔画变成了现实。lrmE9

  「完成了剧情副本·『银庭的风,曾将它拂向树梢』lrmE9

  战斗水准结算,评分+0lrmE91

  抵达了叙事层面,评分+66。lrmE9

  共阅读了一本代笔者的书,没有阅读银庭作家的书,评分+10。lrmE9

  逼迫银庭作家主动认输,评分+87lrmE9

  难度额外修正,评分+300lrmE92

  综合得分为:100/100」lrmE9

  副本结算的系统文字,确确实实的浮现了。lrmE9

  于漫也不由得严肃起来,这意味着眼前的作家知道这一套系统的运作,也知道他的行为代表了什么。并且,随着副本结算,他拿出的宝箱没有任何可疑了。lrmE9

  确切来讲,不是拿出来,而是将桌板取下,下面垫桌子的箱子正是宝箱。lrmE9

  那是一只——深紫色的箱子。lrmE9

  除了稀世罕见的虹色之外,稀有度已经是最高。lrmE9

  而且,这是五阶副本的紫色关底宝箱……lrmE9

  “它装着我迄今为止收到的各种报酬,如何,愿意与我谈谈了吗?异乡人。”作家诚恳的问于漫。lrmE9

  于漫沉默不语,举起了法杖——lrmE9

  但和气氛陡然的紧张不同,她只是构筑了一张冰椅。lrmE9

  当一周目时,自己某种意义上打通游戏,被赠予了世界重启的二周目时,她就多多少少开始明白,这个游戏不太对劲了。lrmE9

  之后,遇到哭天喊地的猫前辈,死死抓着自己这根救命稻草,倾诉它作为猫在世上漂泊三年的艰苦,于漫也从猫前辈那儿知道了许多。lrmE91

  “那就由我先问——你是怎么得到这些认知的?”于漫补充了问题,“也就是你头顶的名称栏,我们异乡人和你们之间的种种……”lrmE9

  “我是一名作家。”lrmE9

  作家以此为开题。lrmE9

  “我可以缔造任由代笔者书写的空白之书,人们称其为小世界。但某天我忽然想到,我也可能只是被更高领域叙事者,所编撰的一介角色,位于它笔下的小世界。”lrmE98

  “嗯,挺合理。”lrmE9

  “作家想搞懂事情,会靠杜撰来欺骗自己……但也会先去调查,所以我阅读了许多……总算发现了一些记载——它们写着与异乡人的战斗。”lrmE9

  靠着强大的想象力,以及正好拥有的,构造空白小世界的魔法。lrmE9

  作家从诸多细节中似乎搞懂了,它们的世界多半只是被谁创造出来,供异乡人体验的虚假。lrmE9

  “而你们,所谓被神征召而来的,异乡来的灵魂们,你们是来自比我更高的叙事层次。”lrmE9

  于漫和小鹿下意识看了看彼此,目光随之收回。lrmE9

  因为她们的答案是——“对”,但那是应该说出口的吗?lrmE9

  作家没有得到答案,但他已然心知肚明。lrmE9

  他叹息着:“所以我不想跟你们战斗,你们的死亡,不过是可被重写的一句诗文,那是毫无意义的。然而我的死亡,就意味着我如今的发现将全部葬送。”lrmE9

  “诗文啊……”于漫心想还挺恰当的。lrmE9

  作家坚定道:“正如你们勘破小世界,抵达了这里,你们也能教我……勘破现在,抵达更高叙事层次的方法吗?”lrmE91

  听完作家终于说出的心声,小鹿摇了摇头。lrmE9

  于漫似乎有所想说,犹犹豫豫。lrmE9

  但几秒后,她还是开口了。lrmE9

  但从于漫口中道出的,是个平凡的、柔和的问题。lrmE9

  “你带着笔吗?”lrmE9

  “……这支?”作家举起了羽毛笔。lrmE9

  “嗯,不错的笔。我猜在一定范围内,一定阶级之下,它也能影响我们现在的层次,由你所欲的改写现实。”lrmE9

  “……是的,这也是我的战斗方法。”lrmE9

  于漫满意的点点头,心想在这方面,自己丰富的PVE经验确实管用。lrmE9

  但她只是想说——lrmE9

  “那有朝一日,说不定它能成长到——足以书写出任何答案的程度。”lrmE96

  作家先是沉默,后是呆然,最后舒缓的叹了一口长气,脱力般倾倒在椅子靠背上。lrmE9

  于漫收下了那只宝箱,作为改写故事的稿酬。lrmE9

  ……lrmE9

  pslrmE9

  (很抱歉昨天不告而鸽,因为这段太难写了。lrmE9

  今天本来想写嘎嘎多的,但也因为意外难写而删删改改好久,豪言壮语就不说了,因为每次说出口,最后都会变成灰溜溜的鸽子咕咕。OTZ)lrmE91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