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清醒的梦境，噩梦中的怪物，啊不对，是迷梦中的仙儿。”小小的女巫侧跨在被她当做扫帚的长柄武器上，不疾不徐地飘落到那个精神衰弱，有些颓丧还在强撑着的中年男人身边。42nf5
这片像是被小赛缇娜的艺术品舔过的地面般荒芜，仅有其主人脚下才有点点绿荫的枯萎空间，就是这个星球地位最高的行星总督的梦境。42nf5
帕维尔对这一遭遇可以说是毫不意外，清醒的认识到这是在自己的梦境，“哈，您果然还是会来，越是拒绝就越会引起你的注意和按捺不住的好奇心，对不对。”42nf5
虽然精神不振，又在梦中遭遇邪恶的巫婆，也没做出将自己一巴掌打醒的举动，反而是试验性地从身边的空气中“摸索”出来一把椅子坐下，和办公室那把一样的款式。42nf5
“这可不是总督先生邀请我来为编织一场美梦，事先说好，这不是我的专长，我的职业技能可没有催眠和心理分析，只是我恰好分配了一点点兴趣点。”小赛缇娜嘟了嘟嘴，假装对这份不熟练的工作有些不满意。42nf5
越是靠近帕维尔，妖精的身形就变得越小，直至坐到他的肩膀上的时候，身高仅有一支钢笔。看了看背后应该有蝉翼的位置打了一个响指，结果发光的鳞粉溅得总督大人满脸都是。42nf5
“咳咳——多半是德克特威那老小子多说了什么，他说我的精神状态差到了辗转难眠对不对。”在一个喷嚏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口鼻前的粉末打散，这些小玩意确实提神，呃用在梦境里的说法应该叫安神和助眠。42nf5
“探子先生可是重视这项任务到了放弃伪装穿上礼服的地步，虽然在到我家门前的路上就被打回了垃圾场最常见的伪装样式。”42nf5
她开玩笑和嘲弄这些小小的坏运气的笑容是如此纯粹，到了能让人忘记这是个邪恶的小女巫的程度。轻盈空灵的声音也令人心情愉悦，零落的粉尘也有助改善梦境，现在他们已经把周围的环境塑造成了一片溪流穿过的草地。42nf5
小赛缇娜似乎对这点改善还不满意，摆出一份认真的模样在总督的身边上下飞舞，为周边的草地点缀上各异的鲜花和芬芳，最后用一整个亭子作为休息的场景。42nf5
现在整个梦境就像是帕维尔的同僚们最喜爱的那些花园世界，溪流沃原填满视野，雅阁佳人相伴身边。如果是这样在清泉绿草和可爱纯洁的小精灵度过一整夜的确是一种对精神的疗愈。42nf5
“不用着急，梦里的时间可以相当缓慢——至于这项特别服务的报酬，就用多出来的时间让我们互相更多说服，我可是相当看中这份契约的。您有很多机会发问，但要答应我在最后的时候放下您对我的戒备和谨慎。”42nf5
好吧，她果然开始开口提条件了，也在总督大人的预料之中，帕维尔自然地摆出了谈判时两手托腮的姿势，恰好一张谈判桌就出现在了他面前，而对面则是一套微缩到仅有摆件大小的桌椅，总督的对手正端坐在那儿，端着肉眼难以分辨的咖啡杯，对着帕维尔伸手示意开始。42nf5
这可是实际年龄远超自己，说不定还超过自己家族历史的小恶魔，帕维尔斟酌着字句，对他最为怀疑的，也就是价码和目的提出质疑。42nf5
“这就是我想要了解您的第一步，按照您开出的，五十倍于星球产值的价码，这么超乎想象的力量，完全可以自行殖民哪个星球，做任何想做的事，为什么选中我？”42nf5
“并不是我选中您，而是您吸引了我——”预期中的答案，恶魔们总会这么说，将谬误归结到凡人的内心，让他们错误估计自己的欲望，最终完全沦落。42nf5
“我可不是从黑船上跑下来的灵能者，我恪守职责与戒律，怎么会吸引恶魔呢？”明知故问，双方都理解其中的言下之意，小小的女巫喝了一口咖啡，似乎是在思考回应的形式。42nf5
“和您想的一样，我是恶魔，各种宗教典籍里那种会对人心的黑暗面做出反应的邪恶生物。虽然我更想用童话里对小妖精的描述，被有趣的事物吸引，然后惹出更多的麻烦和更有趣的事儿。”42nf5
“不过不管采用何种描述，一颗将要被苛谁压垮的可怜星球，她有着强烈的不舍和无力感的主人，再加上一点点对奇迹的渴望，自然就吸引了一个渴望满足自身实验需求的邪恶巫婆。”这次小赛缇娜倒是没有再刻意摆出张牙舞爪的夸张姿势，反而是正襟危坐地与总督先生面对面。在看到帕维尔同样郑重地点头才继续开口。42nf5
“是的实验，全称是‘论证大规模的正向反馈情感循环是否有助于削弱超规格的亚空间意识实体’这是我们整个文学会的课题，而我还有我的许多次生代姐妹，我们任务正是在各个星球上构建能够正反馈情感的环境。”42nf5
对于一位常年从政，也接触过少许相关知识的总督来说，对话中的关键名词并不难理解“所以，你的任务是要扭转旧的社会环境，把它变成你们规划好的‘更积极的情感’所维系的新社会氛围，然后观察它对某种更大更坏的恶魔的影响？看来我不称职和无力到了这种地步，被选为恶魔进行实验和娱乐的材料。”42nf51
帕维尔话到末尾，带上了不少无奈的自嘲意味，如果他真的当即唯税务官马首是瞻，而不通过各种明示暗示来为星球争取一点点喘息，也许这个小女巫就压根不会出现。42nf5
甚至如果自己在早些时候更注意打点一些内政部的关系，加税的事情可能也不会如此严苛，又或者他的关系和人脉足够在苛税下继续欣欣向荣——42nf5
和恶魔最擅长的事情一样，在迷梦之中，总督大人的一点自嘲就成倍的放大变成了内疚与自责。42nf5
“您预约的可是个美梦而不是什么噩梦更不是什么反省梦。”看着失落的帕维尔，小女巫还是忍不住从她的小椅子上跃起，跳到总督大人的脸前叉着腰用俏皮的语气安慰着，发现效果甚微之后就直接动起了手去拽动有些干枯的眼角和嘴角，好不容易给他折腾出来了一个笑脸，这是一种有效警醒和调节心态的办法——在看到小镜子里倒影出来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之后。42nf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