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蒂西雅将军用短刀护在怀里，也不顾刀刃划破肌肤浸出的血珠，扑通一声跳过礁石一头扎进了海里——下一秒，灼热的龙息自头顶险险浇过海面，把礁石都烧成了褐色。44qdJ
但尽管如此，沸腾的海水很快就将莉蒂西雅灼得痛苦不堪，仿佛四肢百骸都在逐渐溃烂——在「破晓歌」对感官的拔高之下，这种痛苦显然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所能忍受的阈值。44qdJ
莉蒂西雅对此早有预料，干脆利落地将刀刃抹过自己的脖子——44qdJ
痛苦立刻如潮水退去，所有感官归于虚无。在短暂的混沌之后，少女重新睁开眼，下潜捡起了掉落在水底的短刀，牢牢攥在手心。44qdJ
自己可以死，但倘若连这柄刀也在龙息之中融化，那自己就真的没有可以造成杀伤的手段了。44qdJ
莉蒂西雅浮出水面，仰头望天——巨龙仍在那里盘旋，少女甚至从它的眼神里读出了“戏谑”两个字，像一只长着翅膀的、正在戏耍老鼠的大猫。44qdJ
而自己就是那只倒霉的老鼠——在过去不到一小时里，自己已经死了十七次了。44qdJ
倘若不是这里恰好有一片海滩可供周旋，这个数字恐怕起码得翻倍。但即使是这样，自己也已经到极限了，因为……44qdJ
也可能不到五分钟——漫长的战斗中，少女早已对时间失去了概念，只能在心中数着秒数估算。44qdJ
两发炼金子弹连同十六发普通子弹早已用完，衣裙在第一次死亡时就被灼热的龙息焚毁，连那块金制的怀表也被融成了铁水。44qdJ
只有少女本人像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屡败屡战屡战屡败。44qdJ
也许下一次死亡时，破晓歌的效用就会结束，自己就会真的死亡——拜那本破书所赐，魔女小姐权能甚至都没办法复活自己。44qdJ
莉蒂西雅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因为装失忆被自己点破了正闹别扭还是真的不在，自从把自己和这头龙传送到这座孤岛后，魔女小姐就再没有吱过声。44qdJ
她根本不在这旮旯！44qdJ1
正思索间，又是一阵不易察觉的破风声——莉蒂西雅本能地一个鱼跃躲过铺地的龙息，随后在松软的泥沙地上受身卸力。44qdJ
在十几次的死亡后，少女惊奇的发现自己有时竟然能和巨龙先生笔划上两招：破晓歌的加持下，自己逐渐能根据巨龙肌肉的调动来预判俯冲的位置……不仅如此，就连龙息时火属性魔素的波动也仿佛肉眼可见。44qdJ
莉蒂西雅浑身一松，亢奋的感官重新归于沉寂——少女翻滚闪避的动作明显要滞涩了许多，险些摔了个狗啃泥。44qdJ
莉蒂西雅望着再次掠来的巨龙，干脆闭上了双眼，选择原地束手就擒：44qdJ1
“我很高兴你找到了值得信任的朋友，但也很可惜，你选择的对象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时隙」魔女蕾西。”44qdJ
光影错乱间，一个西装男人的身影陡然横亘在莉蒂西雅与巨龙前——在少女惊愕的目光中，男人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脱帽礼：44qdJ
巨龙「阿莱夫」却仿佛没看见这道突然出现的身影一般，仍旧朝着莉蒂西雅笔直冲来！短短百米的距离，不过瞬息之间就被拉近！44qdJ
一柄胡桃木魔杖出现在他的手中：它只有约莫二指长，相比起蕾西那把招摇的长柄法杖而言，它显得要小巧许多，非常适合隐蔽袖口。44qdJ
事实上，理查施法时也确实用袖口将它遮住了——莉蒂西雅甚至没有听见他是何时咏唱咒语的。44qdJ
空气中的魔素分子在一刹那间暴动汇聚，原地凝聚成了一柄锋利而巨大的骑士剑，剑刃对准了来袭的巨龙！44qdJ
莉蒂西雅甚至能看清其上爱德华兹家的家徽，可巨龙先生仍旧对这柄剑置若罔闻，朝着剑后头的莉蒂西雅一路突飞猛进！44qdJ
就好像它是真的没有看见这柄剑，以及那个一身黑西装的男人！44qdJ
莉蒂西雅听过这种声音——在她小时候跟着理查去庄园旁的猎场狩猎那会儿，剥皮刀划过死掉的麋鹿时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44qdJ
麋鹿的尸体汩汩渗着血，很快就在刀锋下变成了一张完整的皮——理查那时要比现在温和很多：“我的孩子，害怕并不可耻。这意味着你还对生命存有敬畏和良知。”44qdJ
男人那时还不爱穿西装或者风衣，他更青睐于直接穿着松软的睡衣出门，全然没有一位国王该有的风度。44qdJ
理查把小莉蒂西雅抱在怀里，将那柄血淋淋的剥皮刀按在小姑娘手心里，指了指一旁已经被猎枪打断了腿的小鹿：“杀掉它，否则你自己想办法回去——顺带一提，它将成为你今天的晚饭。”44qdJ
只有半人高的小莉蒂西雅看了一眼回家的路：荆棘丛生、怪木拦路，隐约还有熊的叫声。理查说完就转过身做势要离去，全然没有等待她的意思。44qdJ
——在小鹿湿漉漉的眼神中，小姑娘颤抖着朝着它举起了刀。44qdJ
自己似乎天生就精于此道——庖丁解牛一般，剥皮刀像是游鱼在鹿的皮肉、脂肪、内脏中毫无阻碍的穿行。没过几分钟，就将整只鹿分成了一块一块的碎肉。44qdJ
他快步跑了回来，将年幼的莉蒂西雅抱起来高高举起，像是在打量着一件稀世珍宝：“走吧——你真是一个杰作！就这么害怕着走下去吧，你注定不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像爸爸……”44qdJ
那柄魔力构成的巨大骑士剑将巨龙沿着脊椎一线劈成了两半——从始至终，蛮横的巨龙都像是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存在，直愣愣冲上来一头撞在了剑锋上。44qdJ1
它死了。44qdJ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