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空间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半开的窗户向房屋内不断灌入沙尘，奥利维娅死死注视着手持针筒的男人，目光停留在被注射器汲取出的血液之上。42aBV
稀稀拉拉的絮状物，就像被碾碎的玻璃一样涂抹在液体中，被朱红浸染。42aBV
很难想象这居然会是从人体里取出的东西，比起“血液”这一表明某种体液类别的词汇来说，奥利维娅觉得这东西更像是从玻璃厂碾碎的残渣，被倒入没有调色完好红颜料里。42aBV
任何稍有常识的人都该知道，这种情况已经并非常态化源石病患者所能达到的程度，但少女更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简单的答案。42aBV
标志着哥伦比亚语的仪器发出一连串尖锐的爆鸣声，刻印在盖板上的图标闪烁着朱红色光芒，一切的异样都令医生变得手足无措。42aBV1
“……不，没有问题，只是这机器出了点小故障，我可能得稍微调整一下参数。”42aBV
奥利维娅的发问在医生听起来就像死神宣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说实话。42aBV
在萨尔贡的土地上，感染源石病已经算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就算王酋后代不慎染上也并不奇怪。42aBV
但是像奥利维娅这种情况的病患，男人敢拿着自己在特里蒙大学的医学硕士学位发誓，他真的头一回见到。42aBV2
“我希望我们之间能相互真诚一点，虽然你可能不太听得懂我的口音。”42aBV
“我是来找你咨询病情的，而且我也承诺过要支付报酬，你应该把事情都告诉我。”42aBV
金色瀑布从少女手边流淌，正如无数缘故传闻中所赘述的一般——萨尔贡乃是黄金之地，执掌权柄的万王之王拥有数之不清的财富。42aBV
这些金沙并不是什么法术制造的障眼法，奥利维娅只是调用了路加萨尔古斯送给她的启动资金……应该说是其中那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42aBV3
“你在这个鬼地方治病也赚不了多少钱，何必要跟钱过不去呢？只是单纯检查而已。”42aBV
“我只能说，数据的异常程度很高，我必须得再查验一次血液指标才能得出结论。”42aBV
黄金之沙的流淌意味着什么？或许这世间但凡步入社会者都清楚，这些东西到底价值几何 。42aBV
医生当然明白，自己或许这么多年以来积攒下的全部积蓄都不如奥利维娅随手拿出的钱财，但被贪欲所鼓动者必然不会落得好下场。42aBV
“我从来没有见过和你一样的病患，你的情况特殊到就算在哥伦比亚大学都能写好几篇专门的论文。”42aBV6
男人拼尽全力遏制住吞咽口水的冲动，故作镇定地向奥利维娅给予回答。42aBV
“无论如何，我今天都必须要得到结果，哪怕就在这儿什么都不做等着。”42aBV
梦魇之影化作身穿甲胄的士兵，它们的造型外貌显然参考了曾经令神民为之颤抖的怯薛骑兵。42aBV
至于真正实力如何？或许比起碾碎骏鹰帝国和天马帝国的可汗亲卫来说尚有距离，但对付荣光不复的先民军队已然绰绰有余。42aBV
诊所再次化作一片沉闷的寂静，恐惧实质化的片影将所有出入口都彻底封死，勒令唯一的医生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上。42aBV
经由莱茵生命制造的检测仪器给出了它的诊断意见，每一条上赘述的白纸黑字都令男人感到恐慌和震惊。42aBV
无论重复多少次，给出的结论都出奇的一致，甚至已经违背现有源石医学的理论概念。42aBV
“我……我……这绝对不可能，你的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已经达到了40％以上……”42aBV11
“……我从来没有见过感染到这种地步，居然还能活着的人，这台仪器的检测上限就只有40％，说不定你的情况只会更糟糕……”42aBV3
颤抖，一种形似崩溃的情绪在男人的脑海中炸裂开来，尤其当奥利维娅以困惑的眼神注视自己时。42aBV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是从哪儿感染这么严重的源石病的？42aBV
是这个鬼地方常年以来的无防护开采工作？还是那些愚昧无知的原始部落为新生儿设下的“试炼”？42aBV
“我没有这方面的相关知识，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通常而言这个感染程度代表着什么？”42aBV
奥利维娅茫然无知的摇了摇头，随后又重新看向男人，期许着对方能够回答自己的问题。42aBV
“一般来说，我们会把感染率超过20％的患者列为中期感染者，意味着他们的病情只能依靠尽可能地控制来避免恶化。”42aBV8
“超过25％的融合率，就代表你的身体随时随地都有濒临崩溃的危险，也许哪天睡下就再也没有醒来的可能。”42aBV
“30％……绝大多数人到达这个地步时，就只有他们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声叹息，几乎没人能撑到这时候。”42aBV
不知为何，医生总觉得自己有种想哭的欲望，现实存在的苦痛让这名已为人父的黎博利倍感憋屈。42aBV
在来到这个国家之前，他从未在哥伦比亚见过活生生的重症病人，现在见到却感觉不如不见。42aBV2
“所以就是说，我可能哪天闭上眼睛之后就会直接化成灰，身体都可能变成污染物咯？”42aBV
奥利维娅眨了眨眼睛，少女突然发现，自己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居然心中毫无波澜。42aBV
之前的状况也早有了解，这唯一一次身体检查也愈发确定了所剩时日无几的事实。42aBV
“多谢，虽然这个答案听上去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太美妙。”42aBV
瘦弱的女孩挥动手臂，宽敞的书桌顿时洒满金沙，正如沙尘暴卷过的景象一般授予为自己诊断的医生财富。42aBV
既然已经被确诊时日无多，那就一边利用余下时间把两个老家伙的未竟之业完成，一边去寻找延续生命的办法吧。42aBV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