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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雪之下雪乃

  总武高没有早读,或者说,没有学校安排的早读,只不过,这所千叶顶尖名校里的学生大多还是有着一定的自制力与勤奋,特别是白银御行所在的J组。41f3J

  因此当白银御行来到班上时,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到位,或是复习昨日功课,或是预习今日的内容,少有闲聊打闹者,白银御行也悄然入座,无声无息地融入其中。41f3J

  不得不说,学习环境与氛围对一个学生而言无疑是非常重要的,正处于青春悸动期的少男少女们往往只需要小小火星,便可能会燃起一发不可收拾的热闹与麻烦。41f3J

  而在这种尖子生班,大多数学生会克制自己心中悸动,即便是有少许的喧嚣,也会被淹没在这份宁静之中,尤其是注重“读空气”的日本人,因此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都是个适合学习的好地方。41f3J

  也因此,白银御行会给白银圭选择在月之森就读,一方面,那种贵族女子学校的环境相较于鱼龙混杂的普通中学,一般而言是比较好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里教资力量强,学习氛围浓郁。41f3J

  不过等到高中,或许也可以考虑让圭考来总武高,倒不是因为月之森的学费昂贵,只是来这学校的一年多里,他认为总武高总体上来说还算是所不错的高中,既有着雄厚的实力资金与名气,也有着丰富多彩的成长环境。41f3J

  而此外,圭毕竟长大了,也需要和异性接触了,之前是考虑到初中男生大多都是熊孩子,以圭的美貌,实在祸福难料,所以优先考虑了女子中学,但一个正常的青春还是要与异性接触的,现在这时机刚好,等圭上了总武高,他还能在高三照顾她一年。41f3J

  至于说会不会早恋什么的,白银御行倒看的很开,圭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明白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而且还有他的看管,只要不过界,有个人陪伴她过一个精彩的青春也不错,正好也能避免产生兄控倾向。41f3J

  零零碎碎的琐事在脑海过了一圈,白银御行将自己买的教辅资料打开,也投入学习之中,只是一向对班级漠不关心的他没注意到某个方向投来的若有所思的打量。41f3J

  ……41f3J

  随着一阵吵杂的翻书声响起,白银御行不用抬头也知道应该是代课的老师来了,果不其然,只见一个聪明绝顶的老人慢悠悠地晃到讲桌,把手中的资料放了上去,倚在讲台旁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怀表在那看时间。41f3J

  很快,在一阵响亮的铃声后,值日生一声起立,所有人站起来行礼,新的一天的教学开始了。41f3J

  只是,这却与白银御行无关,尽管同样向老师行礼致敬,但白银御行仍然专注于自己的学习,忽视了他的存在,而除了他之外,也有不少人在自学。41f3J

  讲台上的老师也见怪不怪,毕竟这里是J组,总武高偏差值最高的班级,对于一些人来说,为了照顾大多数的课堂学习效率实在有点低,一般都是自己学习,老师也一般会有意识地避免去打扰这些尖子生。41f3J

  全神贯注地投入一件时事总是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是课间休息时间,在一声“起立”之下学生们站起鞠躬送离老师。41f3J

  随后的教室便一瞬间沸腾起来,即便是尖子生也无法抵御课间休息的诱惑,大抵是劳累之后能更加名正言顺且心安理得地休息片刻吧。41f3J

  不过这些与白银御行无关,在班内没有朋友的他既没有人会向他搭话,他也没兴趣去搭理他们,只是此时教室内的嘈杂并不适合学习,他也趁机放松一下,掏出手机检查下是否有未收到的消息,再翻翻今日热点,看看有什么商机。41f3J

  然而不关心外界的他仍没有注意到某人的踌躇不决。41f3J

  第二节课是英语,在这方面,白银御行倒完全不需要额外再下功夫,毕竟前世有过深厚的积累,于是时间流逝,白银御行依旧我行我素地处在自己的学习空间中,也忽略了某人的蠢蠢欲动。41f3J

  第三节课地理,在下课后,白银御行照习惯准备前往厕所,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终于是按耐不住,拦在他面前。41f3J

  “白银同学,请问你是否有改变自身的想法?”41f3J

  匀称纤细的四肢,顺滑如墨的发丝,白皙细腻的肌肤,精致可爱的面容,澄澈明亮的蓝瞳,柔软樱色的薄唇,便是俗气的红蝴蝶结丝带,在她的发梢间,也飘荡着灵动的美丽,便是总武高普遍的校服,在她的身上,也有着令人见之难忘的魅力。41f3J

  流露于外的些许傲气并不使人厌恶,反倒令人感到那理所应当的高贵;眉梢眼角间淡淡冷色又为其添了几分出尘的飘渺之感。她的美恰如她名字一般,冰清霜露、凛然孤傲,只仿若深寒极地所珍藏的新雪,脆弱美丽犹如梦幻,晶莹剔透似若永恒,那就是——雪之下雪乃。41f3J

  果然来了吗,白银御行无言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心情复杂。41f3J

  虽然白银御行一上午大多沉浸在学习之中,但是他还没忘记今早见到平冢静时那不详的预感,如今果然被雪之下雪乃找上,也不知是该为这准确的预感终是实现而放松呢,还是叹气呢。41f3J

  但是,为什么?从雪之下雪乃的个性以及对鹤见留美的态度可以看出,她虽然建立侍奉部,想要对他人伸之援手,但其实她并不是那种随时随刻挥洒善心的圣母。41f3J

  雪之下雪乃会在他人向她求助时帮忙,会全心全意地想着去拯救鹤见留美,归根结底,她想救助的,不是那些陷入困境的人,而是他们身上那曾经求助的自己的影子;她想改变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自己被孤立的环境。41f3J

  可若是没有由比滨结衣,雪之下雪乃在鹤见留美没有求助时也不会就下定决心去帮助她,而现在,她却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41f3J

  是什么驱动了她呢?是平冢静?还是,她那命中注定的主角比企谷八幡呢?白银御行不得而知,只是,不论如何,她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41f3J

  学校是个小社会,老师,学生会,班干,社团,各式各样的小群体以及学生们,共同组建了这个简单却又复杂的环境,而相比于社会里那由权与钱搭建而成的精密的生态制度,学校里的等级划分则由一套既含糊又明显的制度决定,那就是——名气。41f3J

  小学初中时的孩子们可能还不懂太多,他们之间的名气可能会更加侧重于谁更能搞事或是吸引他人目光。41f3J

  而到了更加成熟的高中大学,成绩、颜值、家境、交友、知识、体魄、能力……种种的一切构成了别人对一个人的评价,而这些评价就构成了一个人的名气,也就决定了这个人在学校内的阶级。41f3J

  而雪之下雪乃的定位在这套系统之中便显得有点尴尬。虽然她成绩优异、颜值顶尖、家世显赫,但是,她没有亲和力,没有属于自己的小团体,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人会为其主动宣扬名气,保护声望。41f3J5

  简单来说,就好比三浦优美子与叶山隼人,他们是站立在这所学校顶尖阶级的人物,要问为何,一方面是他们自身的优秀。41f3J

  叶山隼人成绩优异,还是足球部王牌,有着极高的亲和力与领袖风范,而三浦优美子则是美妆时尚界的领袖,有着高傲女王的风采,两者还都具有超群的颜值。41f3J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组建了班内最强大的小团体,这个小团体团结在一起便可以杜绝班级内对他们的攻击,从而获得更好的名声,也能在学校内成为班级的代表,进而获取更大的名气。41f3J

  更为关键的是,不同于原剧情,J组内还有几个特殊人物,这导致她无法成为J组的顶流与代表,J组的人也不会自发去维护她,因此,她目前仅仅处于顶级阶级的边缘。41f3J

  一般而言,这样的名气已经可以阻止他人对她的攻击,毕竟其他顶尖阶级的人也会爱护名声,不会随意攻击他人,而下层人士则更不会无端地以下克上,这样只会引来他人自不量力的嘲笑。41f3J

  然而,此时她主动在大庭广众之下向白银御行搭话。41f3J

  作为J组的另一个独行侠,白银御行无疑处于更下层的阶级,尽管他力压群雄,在总武高的考试成绩总是排在第一,但他现在面相凶恶,不与他人交流而且也没展现出其他方面的长处。41f3J

  因此他在学校内有着“不良学霸”的称呼,也有着他是因初中犯事外地转学而来的谣言,这便是因为他的阶级低下,别人可以无代价地随意造谣攻击摸黑他。41f3J

  而在这种情况下,雪之下雪乃主动向他搭话。搭话是个很常见的事,可放在一向冷漠的雪之下雪乃身上,那便是违反人设的冲击,而主动向他这种阶级低的人物搭话,更是违背了等级制度。41f3J2

  而在那些人眼中,这种行为便是所谓的“德不配位”,因此会影响到对她的评价,使得她阶级降低,可学校中的这套名气排名可不像游戏升降级那般简单,在吃到名气福利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也会遭到违背它的反噬。41f3J

  原本在顶尖阶级的雪之下雪乃相比于他人就缺少了小团体保护,虽然没有遭到小学时那种欺负与霸凌,但也会有人悄悄讽刺两句孤高清傲,只是碍于雪之下雪乃的优秀以及名气无懈可击,这才没有进一步发展。41f3J

  而现在,她这种贸然举动在一些人眼中恐怕已经成为了她的“污点”与“缺陷”。41f3J

  这绝不是白银御行在被害妄想,只是看看现在的周围便知道,平时下课的班级怎么会如此安静?只有那么一种可能,他们此时在默默关注着自己和雪之下雪乃,见证着这件事的发展,最终发表自己的“评价”调整雪之下雪乃的阶级。41f3J

  雪之下雪乃似乎也发觉了周围环境的异常,然而不通人情的她还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她只是略一皱眉,没有去搭理那莫名其妙投来的的视线,误以为白银御行此时的沉默是想要拒绝,自顾自进一步邀请道。41f3J

  “这里不适合过多交谈,如果方便的话,今天中午请和我一同前往侍奉部用餐。”41f3J

  白银御行在心中叹息,比起向身份低的人物搭话更为严重的行为是什么?答案很简单,那就是主动向他发出邀请,表明自己对其的兴趣,而更为可怕的是,被他拒绝。41f3J

  倘若他就这样拒绝雪之下雪乃,那么恐怕第二天就会传出雪之下雪乃告白被拒的谣言,也许会有人洞悉其中真相,可也只会被淹没在这荒谬的舆论之中,因为,这就是人性。41f3J

  人类的记忆模式决定了对他人的认知往往是标签化的,而心理上的晕轮效应又决定人往往会先入为主。在一个人身上鲜明的标签下,人会选择性地忽略其它,因此会有那种追星的人,只因颜值或是某件事而迷上某个人,因为一点而肯定了所有。41f3J

  但同样,也可以因一点而否认全部。41f3J

  对于那些不了解雪之下的人,原本被贴上冰山标签的她如今突然主动向一个低层阶级的人搭话乃至邀请,会瞬间让人对她的认知崩塌,从而质疑她的本性,而那些想将她踩在脚下的人便会利用这份怀疑制造一些流言蜚语,动摇她的名气。41f3J

  可笑的是,明明只是虚假的谎言,却会在口口相传中成为“真相”,是的,其实人们不关心真假,想要的只是个人的需要。41f3J

  他们攻击他人以表现自己的优越,他们抱团取暖以彰显自己的正确,雪之下雪乃的想法是错误的,他们并非在排挤强者,而是在掩盖着自己的软弱。他们攻击的,并非雪之下雪乃的优秀与美丽,而是那刺伤他们自卑懦弱的独立与真实。41f3J

  因为他们害怕自己脱离集体,脱离氛围所受要到的伤害,所以宁愿扭曲自己的真实也要融入其中,通过交友、通过虚假的认同壮大着那可笑的名气,提升着自己的评价与阶级。而相比之下,那无时无刻不贯彻着自我,却依旧能耀眼夺目的雪之下雪乃便显得格外刺眼。41f3J

  明明他们都不如雪之下雪乃那般优秀,可只要雪之下雪乃露出这种“破绽”,他们就群起而攻,似乎这样便能证明雪之下雪乃的卑劣,似乎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强大。41f3J

  真是,荒谬而又可笑。41f3J

  白银御行看着眼前姿态凛然的少女,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与哀伤,很显然,不懂得不愿意去看空气的雪之下雪乃不理解这隐藏在层层社交潜规则下的危险,被不知谁推动采取行动的她并没有想到后果。41f3J

  白银御行再次在心中叹息,他轻轻闭眼微微吸气,再睁开眼时便换上了久违的笑容,他用大声而激动语气回道。41f3J

  “雪之下同学不用客气,伯父他对我们家也多有关照,是平冢老师让你来找我的吗?我中午正好没事,不过快要上课了,我还要上个厕所,剩下的事不如中午共进午餐再慢慢聊?”41f3J

  而这个深藏许久的笑容似乎效果拔群,雪之下雪乃不由一手抓住胳膊退了半步,就连周边原本安安静静看热闹的同学也不由激起一阵喧嚣。41f3J

  雪之下雪乃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她不着痕迹地举起横在胸前抓着胳膊的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发丝。41f3J

  不知为何,总觉得班内的氛围格外奇怪,他们是都没什么事干吗?为什么要盯着这边看?41f3J

  不过一向坚持自我的雪之下雪乃并没有过多地去思考那些视线的意义,正如她不去理解那些庸俗者抱团取暖的可悲。41f3J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白银御行会有这种表现,但毕竟他答应了自己的邀请,而且现在的环境的确也不适合多聊。41f3J

  “好的,那中午见。”41f3J

  白银御行连声“嗯嗯”附和,继续挂着笑容走出教室,雪之下雪乃也自然随意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未看完的英文小说继续阅读起来。41f3J

  而之后汹涌的暗流,便澎湃在那些眉来眼去间与窃窃私语之中。41f3J

  ……41f3J

  冰凉的水花拍打在白银御行的脸上,白银御行看着镜中的自己,或许是太久没笑,这一会频繁地使用笑容使得他的面颊肌肉都有些不知所措,在脸上的与其说是笑容,倒不如说是那扭曲的小丑面具,也难怪雪之下雪乃会在那时露出惊吓戒备的姿态。41f3J

  虽然已经决定要远离那些剧情人物,但毕竟雪之下雪乃是被人所鼓动,怀着某种善意来帮助自己,她是无辜的,不该因此去遭受恶意,不该让她再回到小学时的处境。41f3J

  所以,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帮她脱离那种不幸,这并非由于什么特殊情感,仅仅是做人的原则,而且,也不会有下一次。41f3J

  中午自己一定会好好地说明白这件事并非自己的意愿,而是平冢静的强人所难的任性,以雪之下雪乃的性子,只要自己能坚决地拒绝,她便不会再参与进来,也就能避免之后再与她产生交集。41f3J

  所以……41f3J

  白银御行伸出手,将镜中自己的扭曲表情抹平,变回了平时那个有着凶恶眼神的不良少年,就好像原本应存在的白银御行站在那里,冷漠地提醒着自己。41f3J

  白银御行,你,无法成为真物。41f3J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