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战争内耗，走向星辰大海，树立历史道标】……这是我的理想，是我一生不变的追求。”kXx5I
“长久以来的人类历史上，始终是科学技术的发展推动普罗大众生活生产方式的改变，进而积攒变量，引发社会形态的变革，最终推动文明的发展进步。”kXx5I
“我自以为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于是联合志同道合的同伴。开发用于深宇宙探索的种种技术，又制作成《报告》向全世界公开。希望通过推动科学发展来推动时代演进，通过宇宙大开发来解决如今180亿人类所面临的最根本问题——地球圈有限资源的分配问题。”kXx5I
“它不仅杀死了向往和平的各国首脑，杀死了襁褓中的全新世界。它还杀死了我，杀死了曾经那软弱又自以为是的我。”kXx5I1
杜兰达尔握紧了拳头，他咬牙切齿，眼含烈火，目光如电。kXx5I
“炸弹袭击……赤裸裸的暴力！”kXx5I1
“这股暴力将时代前进的脚步生生掐断，紧接着的一年中，世界各处恐怖袭击暴增，冲突上升为军事交火，并在一年前导致了‘情人节惨案’。地球联邦用核武器狠狠捅了调整者一刀，而调整者的反击又导致数千万地球人的死亡，战争已无法停止。”kXx5I
“暴力，还是暴力，暴力催生了这一切恶果，暴力的倾轧令文明停滞不前。”kXx5I
“安洁拉你说，宇宙的殖民地人不惜以战争手段也要需求的是什么？他们标榜的正义是什么？”kXx5I
“应该是……寻求独立自治权、平等贸易权和产粮权？为种族的生存和尊严而战。”kXx5I
“因为地球的剥削。地球上根深蒂固的守旧势力，这些千百年来的既得利益阶层从不在意未来如何。在他们眼中，宇宙只是又一块难啃又香甜的蛋糕，所以他们把生产价值这种麻烦事丢给殖民地人，自己用权势与暴力进行剥削，坐享其成。”kXx5I
“地球联邦获得胜利，宇宙殖民地将遭到比过去五十年更加严苛的剥削。即使调整者获得战争胜利，也不过是PLANT独立、从单方面剥削转变为国际贸易，仍有其他非调整者组成的殖民地受到控制。kXx5I
“地球上的那些人，那些被重力束缚的腐烂灵魂依旧位高权重，因为有百亿自然人在他们脚下，逃不出生活的裹挟。”kXx5I
“调整者反抗奴役的民族战争？自然人反击天上怪物的种族主义战争？都是借口！都是放屁！”kXx5I
“不过是一群手握权力、金钱与枪炮的老人，想拥有更大的权力、获得更多的财富，为自己的贪婪而挑起的战争。”kXx5I4
他似乎永远冷静、平和又儒雅，那副温润君子的铁面似乎直到世界毁灭的尽头也不会动摇。kXx5I
此时此刻，面对他心中迸发而出的激烈情绪，安洁拉却由衷地感到悲哀与愧疚。kXx5I
她为他的渺小感到悲哀——他只是一个人啊！区区一个人，怎么可能与一个时代、一个阶层对抗呢？而决定发起这样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杜兰达尔的狂妄同样无比悲哀。kXx5I
她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愧疚——三年之前，她被老妖婆的几通电话吓得亡魂皆冒，拉上父母逃去地球。明明那时候只要和他坦言，说出真相，说不定他能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把问题解决，而自己就不用离开，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kXx5I
他目光低沉，已经分不清是在发泄、倾诉还是在单纯地陈述事实：kXx5I
“我深挖了过去五十年世界各地的恐怖袭击事件，又彻查了两年前于哥白尼的炸弹袭击出自谁手，一年前攻击尤尼乌斯7号的核弹又来自何方。”kXx5I
“它们的凶手都与同一组织有关联——大西洋联邦反调整者主义组织【蓝色宇宙（BlueCosmos）】，又名蓝色波斯菊。以及在背后支持它的大型国际军火、经济、贸易联合团体，死亡商人【Logos】。”kXx5I
见不得光的秘密组织并不可怕，它只可能是某个社会阶层或政治实体的利益代言人——这还是杜兰达尔教给她的。kXx5I
“你想的没错，安洁拉。所谓死亡商人Logos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但至少是一个线索，是一个能够聚焦敌意的名字。况且只要按我的想法走下去，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都会自己跳出来。”kXx5I
那并非属于君子与文人的笑，而是属于战士与王者的，嗜血又尖锐的笑容。kXx5I
“我要挑起一场席卷世界的战争，把所有守旧的力量全都打得稀烂！高达将成为导火索，侩子手，处刑人，成为毁灭旧世界的元凶。”kXx5I
“他们用暴力使时代停滞，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用无法抵抗的绝对暴力击溃他们。”kXx5I
“只要所有国家、所有势力全都失去继续战斗的力量，全都屈服于一个绝对的暴力威慑，那战争将会终结。”kXx5I
“在战争终结之后，【人类宇宙开拓者联盟】将再次获得生存的土壤。它将把全人类、全地球与全殖民地拧成一股绳，去制造通向未来的通天之塔。”kXx5I
杜兰达尔以脑波传讯，Ayre应声而动——覆盖地下王国【月之海】的人造天幕顷刻间改变，化作一张巨大无比的画布，描绘出遥远未来的景色。kXx5I
在那里，有群星闪耀的星空，有来回通行的船只，有来自世界各国、各地、各种族的男女老幼和谐相处，共同奋斗。还有那雄踞星空中心，占据画布的绝对主角，令人一眼便心生敬畏与自豪的伟大造物——kXx5I
在短短几个小时中，安洁拉已经见识了许多令她惊讶的事务，但没有哪一个比悬浮头顶的“那个”更令人惊叹，不禁感叹智慧与科技的鬼斧神工。kXx5I
全长1500公里，形似巨大射电望远镜的超级巨构设施。kXx5I
它以木星为背景，尾端的“巨伞”探出无数根须深入木星大气，吸收气态星球的质量作为能源，向深邃无垠的黑暗宇宙投射出一线不见尽头的光芒。kXx5I
“超巨型质量加速器【巴别塔】，这是我穷尽至今的所有知识与心力，设计出的终极产物。”kXx5I
望着那片虚幻的投影，杜兰达尔的声音含着自豪，含着期盼，也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kXx5I
——仿佛将死之人检视着自己的遗产，期盼它能为后世儿女带来幸福安康。kXx5I
“每一次运行，它都能将数十吨的物质加速到光速的百分之一，并在短时间内连续工作多次。它将成为人类横跨银河、迈向更高级种族的通天之塔。”kXx5I
“但若想将它造出来，即便集合现存人类全部的资源与技术，也需要五十年以上的时间。”kXx5I
“它真正的用意，是成为【历史的道标】，为后人指明方向。”kXx5I
“被我在战火中夺走一切的人类需要新的方向，而这就是我给出的方向。建造【巴别塔】带动的生产需求足够经济复苏，为了完成它而攻克的技术难题又将带来更多机遇，而建成后带来的效益或将惠及百世万民。”kXx5I
三言两语之中，杜兰达尔描绘出超越宇宙时代人类之想象的宏伟蓝图。kXx5I
以一众驱使禁忌核能之力的高达为背景，杜兰达尔笑得风轻云淡。kXx5I
“如果人们憎恨我、憎恨带来战火的高达，那我将在新世界的黎明前死去，将仇恨带去地狱。”kXx5I1
“如果人们需要我、需要为抗争而战的高达，那我将走上台前，为那个新时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kXx5I
“不，我不配当英雄。我只是一个自私、伪善又贪得无厌的小人。牺牲自己不过是赎罪。”kXx5I
“很简单——除我之外，肯定还有其他想要改变的，先进的人吧？如果他们与我想法不同，不希望通过战争这样酷烈的手段来解决，又或者盼望着一个不同的未来，我要怎么做？”kXx5I
面对女孩的沉默，杜兰达尔并没有苛求她给出答案，而是轻飘飘地抛出沉重、果决又蛮横的回答：kXx5I
男人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蛮不讲理的说法令安洁拉下意识心生抵触，细细品味之后，却又只觉得满心迷茫，寻不到更好的答案。kXx5I
“过去软弱的我已经死了，死在两年前的那场爆炸中。”kXx5I
“敌人就是最好的老师，他们用炸弹、用伤痕教会我，暴力是必不可少的最直观解决方式。”kXx5I
“我也不想战斗，但向往改变却又理念不同的人们，最终一定会走向刀剑相向。哪怕再想要相互包容，只要他们依旧坚信自己选择的未来，只要他们没有放弃理想，就绝对无法和谐相处。”kXx5I
安洁拉沉默了，她有限的阅历见识还不足以支撑她对此发表评论。kXx5I
“没关系的，安洁拉。你是有天赋的人，也是我所知的最强大的‘新人类’。所以我支持你的一切想法，因你们这样的人才是未来，才应该拥有明天。而不是我这种满腹阴谋、自私自利的家伙。”kXx5I1
一边说着，男人牵起安洁拉的右手，大手将她的小手捧在掌心，又盖在自己的心口；另一边探出右手，轻轻拨开她的刘海，按在女孩的肩上。kXx5I
“将你带到这里本就是我的贪婪，是我在贪图你的力量，贪图你能陪伴我走过这荆棘之路。”kXx5I
“但你并没有这么做的义务，也不必用‘报答恩情’之类的理由强迫自己。你的存在佐证了我的理论研究，让我的努力变得有价值，是我作为科学家的生命意义所在，所以你不欠我什么。”kXx5I
“当你坐上高达，这份力量就是属于你的，你可以用它去做任何事。如果有一天你认为我做错了，要将刀锋指向我、用高达的力量击溃我，我也无怨无悔。”kXx5I
安洁拉躲开了杜兰达尔炽热的视线，但却逃不开他打在脸上的呼吸，逃不开掌中属于他的心跳。kXx5I
含着几分娇嗔，她将小手从男人掌心抽出。最后贪恋地吸了一口气，调整呼吸、闭目整理情绪与思绪。kXx5I
杜兰达尔的终极目的，他所背负的沉重理想如同无形的巨重团块。哪怕安洁拉还只是一个局外人，窥见其中一角仍将她压得手脚冰冷几欲窒息，不禁为共同前进的未来感到畏惧。kXx5I
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那夹杂着倾慕、感激与认同的复杂情绪又在蠢蠢欲动。过去与他同行的日夜，那备受呵护关怀的美好记忆无比难忘，令她想要不管不顾放下一切，追随其后。kXx5I
“谢谢你的坦诚，吉尔。但请给我一点时间……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嘛。”kXx5I1
“没关系，慢慢思考。【月之海】的一切都对你开放。”kXx5I
“你想不想开高达？”kXx5I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