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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祭典前奏 1

  拾起一旁的紫色发带,撩起刘海,露出白净的额头,将大部分发丝集在脑后。于是,镜中的高马尾少女怯生生地看了过来,浅灰色的视线飘忽不定。一天中大约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里,她总是陷入这种惶恐不安的情绪之中,此次的原因显而易见,我用目光勾勒着深黑内衬、棉花糖般纯白的围裙还有淡蓝的蝴蝶结,这或许是我第一次没有讨厌“女仆”这个单词的语感,黑白分明的服饰在她身上流露出稚嫩且青涩的美。昏暗的空调冷气嗡嗡流淌,我探出手,指尖传来玻璃冰冷的质感,那宝石一般的灰色眼眸却越来越近,我知道,下一刻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不远处的古董电视仍然循环着8bit的音乐......lp6H71

  笃笃笃——lp6H7

  清脆的敲门声撕裂了色彩,我又回到熟悉的卧室中,呆呆地面对镜中穿着女仆装的自己。这之后,我有些不快的叹了一口气,起身,向门口走去。lp6H7

  “海野同学......嗯?新发型?”lp6H7

  高挑的银发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深红眼眸中流淌着名为“惊讶”的光。lp6H7

  此时的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忘了把发型恢复,只能转移话题说:“有什么事吗?”lp6H7

  “新发型很适合你哦。”黑馆晴奈流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以及,晚餐的时间也到了,要不要来试试我准备的夏日祭套餐?”lp6H7

  联想起不久之前的体验,我欲言又止:“......我可以说‘不’吗?”lp6H7

  “呵呵,女仆可没有拒绝主人的权利哦——”lp6H7

  问题在于我根本不是女仆,你也不是我的主人。lp6H7

  遗憾的是,我内心的碎碎念还没出口,她已经来到身后紧紧按住我的肩膀,向门外推去。不一会儿,我们就已经穿过短短的通道,走入隔壁的店铺中。lp6H7

  通过一番挥金似土的撒币,这里已完成了精致的颇有夏日风格的装修。收敛裙摆,在褐色的木凳上坐下,我望着餐盘上热气腾腾的食物,陷入良久的沉默。lp6H7

  那是一盘无法定义形态、无法定义内容、无法定义颜色的物质,近乎无穷无尽的信息、颜色与精神在其中流动,仅仅是凝视数秒,我便感觉眼花缭乱、大脑过热、呼吸急促,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lp6H72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lp6H72

  纷繁杂乱的思绪回归最初的原点,随后,我佯装随意地将那盘难以名状的事物稍稍推远了一些,将同样归属于夏日祭套餐的一小碟刨冰放到身前。lp6H7

  “不先尝尝主食吗?”lp6H7

  黑馆晴奈的视线微笑着投了过来,深邃的眼眸中却有寒意深藏。lp6H7

  眼前这位美食研究会的会长看起来有些疯癫,但实际上......她是真的十分疯癫!几天相处下来,我也逐渐摸清了她的脾气,下意识地寻找着其他的话题。lp6H7

  “我是喜欢先享用甜点的类型。”我探出勺子,将深蓝色的刨冰送入口中,蓝色夏威夷风味的甜意在舌尖扩散,“说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夏日祭呢?这也并非多么罕见的活动,似乎并不值得你花这么多的时间和金钱在这上面。”lp6H7

  短暂的沉默后,抛回来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海野同学有考虑过进食的本质和意义吗?”lp6H7

  “只是单纯的生理需求吧。”lp6H7

  我下意识地用理科思维解剖这道题目。lp6H7

  “是呢,生物意识到疲惫和饥饿之后,便会自发地开始进食。”银发少女修长的指尖轻点桌面,“然而,我们所享用餐食的口味、色泽、用料,以及用餐时的环境、餐具,甚至是用餐时发生的事件,比如,与朋友之间的谈天电视上所播放的节目、突然发生的枪战......有太多太多的因素会影响用餐时的质量,或者说,影响我们最后的心情。”lp6H7

  “实际上,我从很早以前就认为,美食不仅取决于精湛的厨艺与新鲜的食材,同样取决于料理人的情感。最顶级的盛宴,便是来客与厨师心与心之间的交流。”lp6H72

  “......?”lp6H7

  “呵呵,别露出那么莫名其妙的表情嘛。感受我这位新晋料理人心意的机会就在眼前。”黑馆晴奈微笑着将那盘不知所谓的玩意儿放回我的身前,在耳畔低语,“好了,快来尝尝吧。”lp6H7

  “......我开动了。”lp6H7

  僵硬地探出手,望着那一小勺不可名状的“物质”,我合上眼睛,狠下心,将其送入口中。lp6H7

  咀嚼。lp6H7

  吞咽。lp6H7

  回味。lp6H7

  “怎么样?”黑馆晴奈睁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问道。lp6H7

  “意外地还不错。”lp6H7

  这并不是违心的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想法。眼前这盘玩意儿虽然看着非常掉san,口感却并不难吃,而且不知为何,它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上瘾性,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探出手,挖下第二勺。lp6H72

  “......你该不会放了什么蘑菇吧?”lp6H72

  “真是的,稍微对我有些信赖呀,好好的夏日祭怎么会放那些成瘾性的食材呢?”她的语气略显不快,“再说了,我用的食材都是海野同学采购的,你自己一清二楚。”lp6H7

  这倒也是。lp6H7

  我稍微放下心,随后继续品尝这份奇特的晚餐......很快,我就开始后悔了。lp6H7

  宛若魔幻电影里的诡异画面一般,不知何时,顶着恶魔羊角的娇小女孩幽幽地来到黑馆晴奈身后,死鱼眼冰冷地望着我的晚餐,随后是更加刺骨的质问:lp6H7

  “晴奈,这是什么?”lp6H7

  完蛋,幻觉居然开口说话了。lp6H71

  看来我的san值所剩无几。lp6H7

  “啊,好久不见,枫香。”对面的银发少女笑意盈盈,“这是我为夏日祭准备的新套餐哦。”lp6H7

  “你是脑子进水了吗?!”lp6H7

  “当然没有,在探寻美食的道路上必须时刻保持冷静。”lp6H7

  完蛋,幻觉居然在和真人聊天。lp6H7

  ......嗯?lp6H7

  铛——lp6H7

  手中的勺子滑落在盘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说:“原来你不是幻觉啊。”lp6H7

  “海野同学都给你吃出精神问题了!”lp6H7

  名为“枫香”的黑发少女无奈扶额,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对了,上周的我好像写过一句“枫香可是能成为我母亲的女人呀!”lp6H71

  真是个丢人的家伙。lp6H7

  说起来,周记上还写了爱清枫香与黑馆晴奈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lp6H7

  她本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枫香为什么会在这里?”lp6H7

  “因为给食部的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稍微有些空闲,而且我也受了商店街不少关照,为夏日祭帮忙也是分内之事......以及,晴奈你姑且算是我的学生,我作为老师顺路来看一看。”lp6H7

  “呵呵,谢谢您,师父。”lp6H7

  “别这样笑眯眯地看着我!都说了只是顺路!”lp6H7

  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晚餐,一边安静地望着“打成一片”的二人,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过去穷极无聊时看过的心理学论文,其标题为——lp6H7

  《生活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从对手,俘虏到臣仆》lp6H74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