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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觉醒

  秋凉环视乌泱泱的人群,笑眯眯道:“化去金丹定然会刺激水行渊,或者说刺激到贾燃犀的魂魄,这片水域势必再起波澜,方才有人提议筑坝束水,将水行渊困于这个想法是没错的。”lqHaj

  “只是,”她有些遗憾道,“我不懂水利,不知如何束水,但必须让水全数拘于一处不会外泄才好设阵封印。”lqHaj

  赵子梁听了这话,转头与人低语数句,道:“我带来的人里有善于筑坝拦水的工匠,只要仙门修士能够尽力拦阻汹涌的激流,他们必会豁出性命搏出一条围涛束水的堤坝来。”lqHaj

  蓝曦臣见秋凉、赵子梁一齐望向他,不由轻轻一叹,道:“既是如此,蓝某就托个大,替在场的同修应下这件差事,”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今日同修伤亡惨重,还需大家勠力同心才是。”lqHaj

  此话一出,赵子梁心中半是感激半是疑惑,道:“除了工匠,我带来的都是不通术法的凡夫俗子,若是苦力活倒是派得上用场,但围堵水祟......”lqHaj

  蓝曦臣含笑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卷残破不堪的手抄卷来。lqHaj

  秋凉瞥了一眼,呀了一声道:“这不是......吴夫人的遗物?”lqHaj

  蓝曦臣神情柔肃,轻轻道:“我细细研读过吴夫人爱子的这本笔记,上面记载的修习之法与诛邪除祟的法门虽然怪诞,但大致与世家大派基础术法的路数相差无几,比起世家拗口的心法,笔记的口诀更加通俗易懂,便是没有天赋根骨的普通人也能读懂。”lqHaj

  赵子梁闻言心中一动,却见蓝曦臣道:“这里面有几则驱逐水祟的咒术,无需灵力修为,只要会画符,记得住咒词便可发挥作用。”lqHaj

  “蓝宗主,”赵子梁的声音因为激动微微颤抖,连对蓝曦臣的称呼也变了,“这些人只是普通百姓,既无修仙根骨,也无拜入仙门之心,更不愿意为几则符咒卖身入世家为奴,即便如此,你也会教授?”lqHaj

  蓝曦臣微微一笑,朗然道:“会。为保驱除水行渊的计划万无一失,此事势在必行。”lqHaj

  赵子梁微有失望,却又忍不住问道:“如若今日仙门修士未有损伤,驱除水祟手到擒来,你可会教授?”lqHaj

  蓝曦臣含笑,声音笃定:“会。敛芳尊曾和我说过,他的母亲为了让他能够学习术法不惜重金购买所谓的术法秘籍,被骗子骗去不少财帛,由此及彼,想要学习术法却被欺骗的人应当不在少数。既然有人想学,学了也是为了诛邪除祟,为何不由仙门修士亲自教授,也免得骗子钻了空子,平白误人钱财时间。”lqHaj

  “泽芜君,”赵子梁猛然拔高了声调,“如若仙门世家严令禁止,不许未拜入仙门之人学习仙法术数,即便有人侥幸学得,也被仙门世家定为邪魔歪道,即便如此,你可会教授?”lqHaj

  蓝曦臣神情柔肃,掷地有声道:“会。”他抬头四顾,不但看见背着刀剑法器的修士,也看到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神情各异,行动不一,对待这一场水祟之祸的态度也大不相同,若是往常他已经将百姓划归到需要被仙门修士保护的弱者行列,但经历登仙桥白四郎,野城之战,亲眼见到赵子梁指挥百姓发射箭矢毁掉不夜天主殿,在他心里,渐渐将这些百姓从弱小无助的印象里剔除,与此同时,向来以强者形象出现的仙门修士,他们身上的瑕疵也发明显。lqHaj

  仙门世家素来以血脉作为最重要的传承,甚至有除了嫡系血脉,旁支弟子即便天赋异禀也无法将本门秘技发挥到极致的说法,这些说法虽然荒缪,但仍有不少家族将其奉为圭臬。做宗主这么多年,见过才德平庸,只因血脉登顶高位的同修,也见过因为出身郁郁不得志的修士,这些人为了出头,有的选择勤学苦练,希冀靠着真本事争得一席之地,有的择木而栖,想着倚靠大树好乘凉,有的巧言令色,违背天理人伦不择手段向上攀爬。lqHaj

  仙门世家对攀附阿谀的修士一边鄙薄厌弃,一边又舍不得他们的顺手好用,对有着高深修为的修士,一边轻贱他们的血统出身,一边又畏惧他们的修为能力,然而不论是仙门世族大家还是普通修士,谁也没有把普通百姓放在眼里。lqHaj

  因为普通百姓没有修为,不会术法,在修士眼里,普通百姓犹如蚍蜉虫蚁,而在普通百姓眼里,即便是尚未结丹,还不可称之为修士的人,只要会一点诛邪除祟的术法,便会被视若神明不敢冒犯。lqHaj

  千百年来,仙门修士们似乎有意无意的在维持着这一道看不见的规则,百姓也似乎不会触碰这根看不见的线,譬如民间永远买不到真正修习术法的书籍,譬如与仙门没有干系的普通人习得的术法永远是邪术,再譬如诛杀邪祟的人不知怎的就变成了邪祟。lqHaj

  蓝曦臣想起金光瑶建设的瞭望台。lqHaj

  曾有传闻说金光瑶建设瞭望台是为了监视各家动向,当时只觉这个传闻好笑。lqHaj

  且不论四百多座瞭望台多建在人烟稀少之地,即便设置初衷是为监视各家动向,每一座瞭望台至少需数名金氏弟子门人坐镇运转才不会出现疏漏,金鳞台虽人手调集频繁,却未见这一项调动,监视一说不攻自破。lqHaj

  但从阿瑶这些年的筹谋来看,费心费力建这些瞭望台真是为了护卫偏僻山野的百姓,防止邪祟异动,似乎看轻了他的城府。lqHaj

  如若瞭望台脱胎于监察寮,这一切的疑问就能迎刃而解。lqHaj

  天下修士数以百万计,看似旌旗蔽日,但与普通百姓一比,便如砂砾与高山,溪流与海洋,想要管控天下修士,即便是当年弟子门人客卿如过江之鲫的温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若是有法子让普通百姓管控修士,局面将大为不同。lqHaj

  思及至此,他粲然一笑:“圣人云,有教无类,蓝某岂会拘泥世俗成见,我蓝氏弟子也不是那等随波逐流、软弱无骨之辈。”lqHaj

  秋凉面露不解,赵子梁却晓得这话的分量,他抚履整冠,郑重朝蓝曦臣拜了三拜。lqHaj

  蓝曦臣侧身避过他的大礼,含笑道:“先生这样多礼,倒让蓝某不敢差遣了。”lqHaj

  听他这样一说,赵子梁这才收慑心神,恭谨道:“但凭泽芜君吩咐。”lqHaj

  如此议定,三人立即分头行动。lqHaj

  百姓们早就想出把力,赵子梁还未将原委说完便有许多人迫不及待叫嚷着要干活,老弱妇孺听说自己也能帮得上忙,个个喜上眉梢,忙不迭的开始诵记符阵咒文。lqHaj

  赵子梁见人心已齐,他身边的人常年操练,调派人手带领队伍等事务熟捻至极,当下配合无间,一时虽有吵嚷,但杂而不乱,热热闹闹的干的热火朝天。lqHaj

  仙门世家却是另一翻景象,蓝曦臣将各家主事召集在一起说明情况,好不容易说完,立时有人跳出来发表意见。lqHaj

  有人不信:“温狗奸诈,泽芜君莫要被他们骗了。”lqHaj

  有人犹豫:“若真能突出围困当然是好的,若是败了可怎么好。”lqHaj

  有人可怜兮兮道:“泽芜君,若无十足把握,还请三思而行,我们一家老小都来了,要是有个闪失,真就绝了门户了。”lqHaj

  有人迷迷糊糊:“要先选出个仙督,再来决断这样的大事才好。”lqHaj

  蓝曦臣听着这些乱七八糟毫无建设性的意见,胸中一口火气竟不知如何发泄,他闭了闭眼,忽然觉得找这些人商量是一件极其错误的事。lqHaj

  江澄瞧了瞧被吵到已经开始念禁言术的蓝曦臣一眼,冷喝一声:“同意泽芜君意见的站左,不同意的站右,方才热血沸腾唾沫横飞,到了动真格的就都把头缩回去了?”lqHaj

  说完,江澄带着江氏弟子往蓝曦臣左边站去,金氏一干人虽然不服金凌,对江氏也颇有微词,但对姑苏蓝氏,对闻名天下的泽芜君还是十分信任的,便由着金凌站到了左边。聂怀桑一见有了主心骨,忙不迭的带着人往左站。lqHaj

  这三家站定位置,下剩的世家哪里还敢往右边站,呼啦啦全朝左边跑去,唯恐跑慢了被人视作异类。lqHaj

  经过一翻人仰马翻的忙碌,所谓的束水坝终于初具雏形。lqHaj

  既然是水祟,普通的水坝自然无法规束,修士们吵嚷之后,终是定下借着不夜天的地势,就地取材造一个玄武拒水大阵的法子来。lqHaj

  不知是肚饿还是察觉到危险,水面忽然泛起波澜,被阵形分割的水域好似开锅的水一般咕嘟冒起气泡,不到三刻水面便扬起三四丈高的大浪。lqHaj

  蓝曦臣御剑巡了一圈,回到阵眼对江澄等人道:“此阵虽无十分坚固,但足够御敌。”lqHaj

  江澄望了望水势,斜睨了众人一眼道:“坚固又如何,不坚固又如何,箭在弦上还能后退?”lqHaj

  他话音刚落,便听传音符内秋凉道:“抓鱼!”lqHaj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