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着一扇门，卡莲也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外面。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她都没有资格插入到这对母子的争执中。她只能等这场争吵结束，再去找两人了解情况——如果他们愿意说的话。loLyp
里面的声音慢慢平息，不久，德雷克打开了门，倒退着出来。loLyp
“德雷克殿下，”卡莲小声地喊了一句，脸上满是小心的神色，“您还好吗？”loLyp
“谈不上什么好不好，无非就是撤职罢了，”德雷克像卸下了肩上的重物一样，松了口气，“母亲的决定是对的，我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事务官，如果我和决策制定者一直保持如此激烈的矛盾，是不利于国家运行的。”loLyp
“王后可能只是一时气话，说不定明天就让你回来了，”看到德雷克的情绪还算好，卡莲也放心了些，“您之前做了这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loLyp
德雷克摇了摇头，他很清楚玛丽亚做决定的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虽然他们因为血缘的关系无法像普通上下级一样沟通，但玛丽亚是个政治生物，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政治考虑的。loLyp
“殿……殿下，您现在有事吗？”卡莲偏过头，躲闪的眼神下是晚霞一样的红的脸庞，在她平日的冷冽里增加了一抹可爱的色彩。loLyp
“没事，您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或者去喝点什么，吃个夜宵也可以。”德雷克是真饿了，中午就没吃上饭，至于那个晚餐会——哪个正经人真在晚餐会上吃饭啊。loLyp
听到德雷克邀请自己，卡莲欣然答应。和德雷克认识这么久，她很少有机会和德雷克聊工作以外的事情，今天也许是个机会。loLyp
在祝圣宫的一个小餐厅里，仆人们端上了一些沙拉、香肠、面包等简餐，以及饼干、蛋糕这类的甜点，酒水则要丰富一些，朗姆酒、威士忌、伏特加、香槟、果汁、红茶、牛奶都应有尽有。loLyp
相视一笑后，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仆人很快收走了喝香槟专用的杯子，换上了他们常用的玻璃杯。loLyp
“上次您告诉丽莎把克里斯汀扔下，跑去俱乐部找线索的事情，我还没谢谢您呢，”德雷克切了一块蛋糕放到自己的盘子里，顺手拿了一瓶朗姆酒，“没有您提供的消息，有些事就不这么顺利了。”loLyp
“这个倒是无所谓啦，”卡莲用双手撑住下巴，脸上挂着一丝让人不安的笑容，连声音都夹了起来，“不过，我可是冒着被王后发现的风险，把她在俄国安插的钉子都告诉您了，您准备，怎么报~答~我~呀~”loLyp
说话间，卡莲的右手放下了叉子，轻轻地搭在了德雷克的手上，手指轻柔地擦过德雷克的皮肤。loLyp
如果此时抬头的话，会发现卡莲的身子也已经探了过来，脸离德雷克越来越近，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几乎都可以打在德雷克的身上。loLyp
正常情况下，这样一副场景足以让正是血气方刚年纪的德雷克产生一些异样的情愫。loLyp
“您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的，”德雷克面无表情地把手缩了回来，让卡莲略显尴尬，“但只限于金钱和职位。”loLyp
“诶，殿下您真的一点风情都不懂呢，”卡莲瞬间缩了回去，表情和声调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人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loLyp
“我对这种事情没兴趣，哪怕是柏拉图式的，”德雷克抬头灌了几口朗姆酒，“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恋爱时的男人是天下中最愚蠢的生物？”loLyp
“想来女人也没什么区别，”与其说是对德雷克俗语的回应，卡莲的这句话更像是一种自嘲，“可我总觉得您愚蠢一点不是坏事，有时候智慧可能是会害了您的毒药，就像苏格拉底一样。”loLyp
德雷克无奈地耸了耸肩，他不敢说自己是智慧的。他只是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有着和主流世界不一样的看法而已。而他所做的，也不过是尽事务官的义务，把一切可能的情况汇报给决策者——虽然每次汇报在形式上都比较失控。loLyp
“说来，今天我和王储殿下见了一面，和她说了从贵族那里得到的情报，”卡莲撩起头发，吃了一块饼干，“她身边新来的那位好像很聪明，似乎在给王储分析情况。”loLyp
“特米尔吧，白发的那个，”看到卡莲点点头，德雷克继续说，“我招来的，是个不错的小姑娘，挺漂亮的。”loLyp
“啊~”卡莲一脸“我懂了”的表情，随后变成了气鼓鼓的模样，用叉子不停叉着盘里的蛋糕，不想和德雷克说话了。loLyp
德雷克对卡莲的情绪变化没有做任何表示，与其说他没有注意到，倒不如说他想装没注意到，这样就可以省去许多的麻烦。loLyp
卡莲今年已经26岁了，比德雷克大了整整十岁，德雷克也很好奇为什么她对自己这么感兴趣，可能是自己身份的关系吧。loLyp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沉默间，德雷克已经吃完了盘里的东西，喝完了一瓶朗姆酒，起身准备离开了，“上次我去明斯克，带了一点东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loLyp
德雷克拍了拍手，一个仆人端着件叠好的衣服走了过来。loLyp
“听说是远东丝绸做的衣服，在明斯克有个东方帝国的裁缝，我用一张让他回国的船票换来了这身衣服，”德雷克说，“就当作您为我提供如此多情报的谢礼吧。”loLyp
“我不记得把尺码这么重要的情报也告诉您了，”卡莲脸上没有变化，但心里开心得快要跳起来了，“如果不合身的话，您要去东方帝国找那个裁缝吗？”loLyp
“恐怕他现在还来不及离开，”德雷克耸了耸肩，“他现在还待在华沙，这套衣服就是在这里制成的。”loLyp
对于卡莲来说，时不时能从德雷克这里收到一些小惊喜已经不足为奇了，但每次这样的小礼物都能让她高兴很久——这次当然也不例外。loLyp
等德雷克走后，卡莲抱着衣服，小鹿一般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更衣室，换上了这套丝绸衣服。这套衣服很合身，仿佛裁缝亲自量过她的尺码一样。loLyp
3月26日上午，王宫下了两道令内阁和波兰政府都颇感震惊的敕令。第一道免去了德雷克·约瑟福维奇·雅盖洛王子的王宫秘书长职位，命令王宫副秘书长暂时代理。loLyp
第二道，任命德雷克为内阁办公室副主任，作为联邦君主的特别代表前往波兰—立陶宛联邦各地进行巡视。loLyp
在正式联统了立陶宛后，约瑟夫通过内阁起草的法案，将国家名称正式从波兰王国改为波兰王国与立陶宛大公国联邦，简称波立联邦。loLyp
法案规定，联邦君主由波兰国王担任，联邦首相由波兰首相担任，废除各邦议会（即废除波兰议会和立陶宛议会），统一为联邦议会。联邦议会在君主的授权下享有立法权。loLyp
联邦首相由联邦君主任命，并在君主的授权下建立内阁，向君主提名各部门大臣。这一届联邦内阁并没有变化，依然是一个月前波兰宣布独立时组建的内阁成员。loLyp
联邦王储将冠以立陶宛大公的头衔，因此克里斯汀在今天正式获封立陶宛女大公。立陶宛大公不享有实权，立陶宛的一切事务由联邦内阁中的立陶宛大臣兼立陶宛首相负责，所谓的立陶宛大公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君主。loLyp
波立联邦的组建让立陶宛人稍微放宽了心，至少没有被直接吞并进波兰，算是保留了某种纸面上的独立。但想建立独立的立陶宛政府依然是一些立陶宛政治组织的目标，玛丽亚为了安抚立陶宛人的情绪，也为了把德雷克支出华沙，特地借约瑟夫之手，派德雷克去各地（主要是立陶宛）巡查。loLyp
作为立陶宛大公，克里斯汀被要求和德雷克一同前往立陶宛，并在视察完立陶宛后返回华沙。loLyp
对于这个要求，克里斯汀欣然接受。只要不在华沙上课，让她去西伯利亚访问她都愿意去。loLyp
但对于议会来说，这两道旨意似乎表明了陛下和德雷克殿下之间出现了一些嫌隙。而内阁则清楚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是王后玛丽亚，也知道玛丽亚和德雷克长期政见不合。所以看到德雷克被罢免，首相和各部大臣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感到意外。loLyp
对于波立联邦的建立，其它国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东欧出现了一个新的独立国家，仅此而已。沙俄的崩溃必然会催生出一大批新生的民族国家，对此，欧洲各国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loLyp
但俄罗斯人似乎不太能接收这个国家的出现，波立联邦的重建明显唤醒了俄罗斯人一些不好的回忆。因此俄国共和政府没有在明面上表达不满，但其撤回驻波兰大使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loLy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