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大人让诸位暂时住在城堡里。”一位侍从带着彼得三人来到房间，城堡生活的堡垒和辅助建筑比如教堂、大礼堂和厨房被整合到要塞中，也涵盖领主的住所，所以不能奢望房间有多么宽敞。一张床、一座柜子再加上取暖的壁炉就是房间的全部，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可以看见四处扬起的粉尘。41wfw
“上帝保佑。”彼得在胸前画十字，侍从只是微笑然后把破旧木门关上，从门的缝隙中可以看见对方身影，这不是等待客人召唤，更像监视。41wfw
“好消息是我们不用风餐露宿，坏消息是我们成为了人质。孩子，你不应该教唆领主出兵。”彼得刚才只是装晕，可当时情况紧急没有更好的办法，本来煽动民众情绪无非是个人行为，唯一办法就是合法化。41wfw
“放心吧，当舆论愈演愈烈，民意不可违！”奈亚拉托菲斯清理潮湿地面，寻找一把趁手工具刮掉墙角和周围布满的青苔，至于恶臭积水就没办法了。清理出一块能坐的地方，趁着没有其他外人，拿出那张羊皮卷尝试用“语言天赋”解读拉丁文。41wfw
“这是古希腊文，好像是一本游记，作者精通占星术和魔法，里面还记载着一些咒语和地点……嗯，是残缺的，只有找到全部才能弄懂。”嘉柏丽凑过来浏览上面的字迹，有些词语层次不齐，无法正常阅读。41wfw
“那这句连通的句子是什么意思？”奈亚拉托菲斯指着唯一一行字迹最多的句子，嘉柏丽思索一阵：“许多天使降临人间，像是从云端落下一阵骤雨。”41wfw
“那不是我们返回法兰西那晚所看到的异象！”彼得想起了那场流星雨。三人交谈一字不漏的落入门外侍从耳里，趴在木门，透过缝隙注视那张羊皮卷：难道是藏宝图？41wfw
“我看看……通天塔，沙漠中的千柱之城，还有不可直视的神灵。”41wfw
门外偷看的侍从瞳孔微缩，他确定了这张古朴羊皮卷就是荣华富贵的终点，他不知道千柱之城，但知道通天塔。41wfw
相传毁灭世界的大洪水劫后，天上出现了第一道彩虹，上帝走过来说：“我把彩虹放在云彩中，可作我与大地立约的记号；我使云彩遮盖大地的时候，必有虹现在云彩中，我便纪念我与你们和各样有血肉的活物所立的约；水就不再泛滥，不再毁坏一切有血肉的活物了。”41wfw
上帝以彩虹与地上的人们定下约定，不再用大洪水毁灭大地。但是，方舟上诺亚和家人以及存活下来的人建造一座高塔永不分离，也宣告战胜大自然的胜利，上帝觉得人类不信任自己，更想建造高塔来挑衅神的权威，一怒之下把他们分散各地，改变其统一的语言来阻止他们交流。41wfw
“传说通天塔直入云霄，通向天堂，只要怀着虔诚之心就能抵达神的国度。”彼得对典籍了然于胸，更对天堂充满向往。嘉柏丽更关心“不可直视”，毕竟天国里就有一位不可直视的外神。41wfw
“不可能！如果一栋建筑物直通大气层，登上去的人不是缺氧而死，就是身体失温而死。”41wfw
“孩子，很多传说都是假的，都是古代人妄想出来的，只有上帝才是唯一真神，祂用六天创造万物，第七天休息。然后祂创造了世界上第一个男人亚当，把他安置在东方的伊甸园，后来取出他的肋骨创造世界上第一个女人夏娃，让两人孕育人类。亚当和夏娃触犯禁忌被赶出了伊甸园又把罪恶的血脉延续下来，上帝才引发大洪水毁灭世界——这才有了通天塔！”41wfw
就在奈亚拉托菲斯和彼得讨论时，嘉柏丽察觉到门外的觊觎目光，贪婪呼之欲出。41wfw
入夜，简单的晚餐过后，三人依次休息。彼得睡在床上，而两人睡在靠近壁炉的位置，薪火余韵驱散夜的寒冷，窗外清晰可见划过夜空的流星。41wfw
嘉柏丽把左臂当成枕头，听见轻微脚步声猛地睁开眼睛，右手缓慢的摸向旁边的剑柄，突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奈亚拉托菲斯闭着眼，微微张开嘴巴似乎再说：别动。41wfw
很快，木门被推开，一股冷风灌入，这股寒冷随着门关闭又消失了。那名侍从捻手捻脚潜入房间，先是查看一眼酣睡的彼得，又看一眼发出鼾声的奈亚拉托菲斯，确定他们睡着后借着星光来到行囊，悄悄的把羊皮卷拿出来。41wfw
刹那间，羊皮卷上的文字被月光照射泛出光芒，他连忙塞进怀里，兴奋不已的原路离开。41wfw
“为什么……嗯嗯嗯！”嘉柏丽很不理解，奈亚拉立即捂住她的嘴巴并做出安静的手势，耳朵紧贴地面倾听轻微声响，确定对方走远后伏在窗口：“我们不是要找到其他的羊皮卷才能知道这本书的秘密吗？”41wfw
“你怎能确定小偷有其他的残页呢？”嘉柏丽把罗马短剑提在手里，也挨着奈亚拉托菲斯看向下方，那名侍从已经离开城堡，像是前往城市中的某处。41wfw
“我们不知道，也许有人会知道。即使不知道，我们也不会空手而归……你在房间里等我。”奈亚拉托菲斯清空行囊里的杂物，把它绑在腰间从窗台离开。内置各种功能区的城堡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拥有大量窗户和台阶作为落脚点，三两下就来到地面。41wfw
黑暗和狭窄的环境成为最好的掩护，奈亚拉托菲斯悄悄跟在侍从后面，从一栋木屋离开时，嘉柏丽直接把他拽回来：“你不会想去偷东西？你怎么能做这些败坏法律和道德的事？”41wfw
“什么偷，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被当场发现叫抢，事后被发现才是偷！”奈亚拉托菲斯低声提醒瞪大眼睛的女孩，咬着牙点点头似乎在警告。41wfw
“梆梆梆——”寂静的夜回荡着守夜人的打更声，侍从随着记忆来到一栋木屋前，警惕观察周围，推开门闪身进入来到内院。41wfw
“是约翰啊，我看看你又找到什么好东西。”一位精干老者点燃油灯，当看到羊皮卷书写的字迹时愣住了：“是希腊文！”41wfw
“听着，里面记载着通天塔，是我从隐士手里拿到的。”约翰对这里很熟悉，来到木桶旁喝水。41wfw
“隐士？我提醒过你不要和教廷的人扯上关系，一丁点儿都不要。”话虽如此，老者把油灯拿到一张旧桌子，羊皮卷小心翼翼的铺在桌面，用一本厚重书籍对照字母翻译，从只言片语中的确找到了有关通天塔和不可直视的神灵的词语。41wfw
“五里弗尔。”老者用厚重书籍压住羊皮卷，那双眼睛不断闪烁。只见约翰拔出剑，他又立即改口：“十五里弗尔，不能再多了！你知道一位骑士每月俸禄也是如此。”41wfw
“不，十五里弗尔远远不够！那名隐士和随从求见了领主大人，你猜他们在商量什么？组织军队光复圣地，并在西亚建立一个新的国家！我需要一副铠甲和一匹通用马，仅此而已。”约翰用桌面上的绒布擦拭剑刃，威胁意味溢于言表。41wfw
“你疯了！先不说最好的图尔铠甲，一名骑士在出征时至少携带一匹大型战马、一匹骑乘用马、一匹通用马、一匹通用小马以及若干驮马。我来算算要花多少钱……优质的大型战马280里弗尔，如果一枚巴黎里弗尔含银量为一百克，足足有28公斤白银！”41wfw
老者决定不做这笔生意，挪开厚重书籍露出藏在书下的羊皮卷。约翰用长剑挑起羊皮卷，挽住一个漂亮剑花把它收入囊中：“那你告诉我，谁能识别它的价值，赠予我一匹战马和一副铠甲。”41wfw
“西侧城墙下方第三间棚屋住着一位流浪巫师，很多有求于他的人都实现了合理的愿望，说不定他能帮到你。”老者对城堡的阴暗面了如指掌，吹灭油灯并推开门让客人离开，注视隐入黑暗的约翰喃喃自语：“听说他很邪恶，发生什么事别怪我。”41wfw
嘉柏丽刚想跟上去就被奈亚拉托菲斯拉住了：“怎么了？”41wfw
“我们已经知道地点就不急着赶过去！”奈亚拉托菲斯紧贴两栋房屋间的狭窄通道来到一扇窗户前，翻身跳进去把一些看上去昂贵的小物件放进行囊里。当他再次出现在眼前，面对鼓胀行囊，嘉柏丽抓住对方领口：“你竟然去偷东西？”41wfw
午夜时分，约翰来到西侧城墙，沿着黑压压的房屋寻找，最终站在第三间棚屋前。手掌触碰木门的瞬间汗毛竖立，一股直达恐惧的心悸油然而生，直觉告诉自己里面很危险，为了前往耶路撒冷的理想硬着头皮推开门。41wfw
“有人吗？是典当铺的老板让我来的。”房屋空无一人，只有光芒从地窖敞开的门驱散黑暗。约翰走过去，正好被一位穿着黑色帽衫的人堵住了，下意识拔出长剑架在对方脖子。41wfw
“随意进入别人的家是会付出代价。”这人声音非常沙哑，犹如咽喉被炭火灼烧过。41wfw
“你就是那位流浪巫师？看看这个东西。”约翰展开羊皮纸，巫师被帽子挡住的脸庞闪烁光芒，这是一双极度贪婪的眼睛：“告诉我，你的愿望。”41wfw
“一具最好的图尔全身铠甲，还有一匹能长途跋涉的大型战马。”约翰把长剑收回腰间，坐在房间桌子前的椅子：“如果可以，请告诉我这张羊皮纸里面的秘密是什么？”41wfw
巫师没有言语，漠然返回约翰对面的座位，把油灯放在桌面照明。约翰看到他手背布满黑色花纹，右手一直握紧剑柄，因为拥有这般印记，不是异教徒就是与魔鬼签订契约之人。41wfw
“《阿尔阿吉夫》……由阿拉伯诗人阿尔哈加德所著。他是一个疯子，消失了十年，当他再一次出现在时，和他一起亮相的便是这本《阿尔阿吉夫》。这本书问世不久，阿尔哈加德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看不见的恶灵所吞噬了，只剩下这本写在羊皮卷上的神秘书籍。”巫师犹如锯子切割木头的声音令约翰全身不适，手心不知不觉布满汗水。41wfw
“书中描述一个被遗忘的世界，还有人类的起源以及对人类未来的预言……我的解答，你还满意吗？”巫师用指甲在桌面勾勒一些玄奥符号，赫然是尖角向下的五芒星。约翰吞了吞口水，为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很满意……现在给我报酬，铠甲和战马。”41wfw
“羊皮卷被污染，不得一览全貌，我可以破除污染让它现出真容。铠甲和战马？哼，外物永远比不上自身强大——你会拥有刀枪不入的躯体，还有媲美奔腾战马的力量与速度。告诉我，你的选择。”巫师的指甲继续在桌面移动，倒立的五芒星几乎完成，接下来就是圆形魔法阵。41wfw
“我选择：解开它！”约翰跟随内心的呼唤做出承诺。此时，圆形魔法阵已经画完，巫师把羊皮卷放在阵中央，站起来告诉对方：“把你的手指放在五芒星指向你的尖角。”41wfw
“我的手为什么挪不开？”约翰依言照做，指尖触碰尖角瞬间，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粘在桌面。猛地抬起头，看见巫师隐藏在帽子中是一张野兽的脸，内心的声音转变为：不可直视。41wfw
黑色雾气从尖角扬起，约翰体内蕴含血肉的纯粹精神力涌入羊皮纸，使其重新恢复成古朴模样，绽放出耀眼光芒。41wfw
这道光芒冲出屋外，照亮死死捂住嘴巴的奈亚拉托菲斯和嘉柏丽，当光芒转瞬即逝，两人立即逃离。41wfw
“那位侍从死了？”棚屋远远甩在身后，嘉柏丽才敢开口说话，用指甲就能布下魔法阵，那位巫师的强大无须质疑。41wfw
“也许比死亡更糟糕，因为他成为某种降临仪式的容器。”奈亚拉托菲斯脸上涌现出无奈，直奔城堡中领主居所。41wfw
在屋内，约翰如提线木偶般跟随巫师身后，巫师来到地窖，通过昏暗光芒，一座巨大的倒五芒星布满整个墙面。41wfw
“不可直视……不可……我有罪……罪该万死……”约翰发出含糊不清的言语走到阵中央，经过地面布满蜘蛛网状的线槽时，一只只虚幻手臂拉扯他的腿，如同手臂组成的荆棘丛。41wfw
巫师在约翰双手钉上木钉固定，来到地窖中间线槽的交汇处，考虑如何填满巨大器皿，器皿边缘是泛出腥臭味的黑色斑块。那张羊皮卷则作为见证者摆放在一旁书架，文字依次闪烁，荡起水流般光华。41wfw
“对不起，领主大人已经休息。如果说城堡内有污秽，你应该去教堂寻找教士驱魔。”41wfw
奈亚拉托菲斯的求见被卫兵拒绝，来到教堂也是如此，那位修士先是面露惊恐，然后表情镇定：“是污秽吗？与天使有过交流的隐士彼得会保佑大家！”41wfw
两人无奈之下返回房间，彼得依然睡得香甜，奈亚拉托菲斯把肮脏的脚放在他鼻子：“你到底和其他人吹嘘了什么，大家都如此相信你。天使，我告诉过你是因为你长期营养不良产生的幻觉！”41wfw
嘉柏丽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彼得梦到的天使就是自己，而且是她向彼得求救。城堡持续往时宁静，预想之中的魔鬼仿佛是一场梦。41wf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