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时间足以让人变得麻木，当一件足以引发同情心的事情重复成百上千遍后，就算再能产生共情的人也会逐渐变得置之不理。436PD
在凯尔希眼里，自己并非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而不得不收敛部分情绪。436PD9
这个世界的发展速度令人震惊不已，哪怕在源石荼毒大地的情况下，泰拉人也依旧发展出了令人赞叹的文明，可这种速度远远不足以对付星荚之外的敌人。436PD12
整个世界看似完好无比，却时时刻刻都悬浮在钢丝之上，一旦平衡被打破，所有人都将坠入无底深渊。436PD
拥有无尽生命的凯尔希经历过无数次战争，也参与乃至制造过无数次战争，在永无止境的斗争当中，她陷入了迷茫——436PD
如果泰拉人时时刻刻都在因为利益冲突不断大打出手，相互之间使用手头能拿到破坏力最强的武器攻击彼此，那何时才能昂首挺胸地抬起头，看向被虚假天空所覆盖的大气层呢？436PD9
战争令文明停滞不前。436PD5
这是凯尔希在万年以来汇总的心得，也是时至今日都还在信奉的理念。436PD1
唯有携手并进，摒弃歧视、孤立和敌意，泰拉人才能赶在被毁灭之前找到自己的出路。436PD15
寂静的大厅再无半点光亮，唯有黑暗弥漫在四周，当凯尔希消化完奥利维娅的提问后，思绪才从过往追忆返回。436PD
“我记得那场战争，长生军从棺椁中嘶吼着冲向敌人，怯薛在黑雾中结队成型，太阳与月亮坠落天边，连沙尘都被熔化成了玻璃。”436PD
“从属者甚至不敢靠近战场中心，只有神志全无的非生命体才能参与围猎。”436PD
“路加萨尔古斯尽到了他身为历法之王的职责，为拯救苍生不惜令本能存续千年的帝国毁于一旦。”436PD
“达拉将大地之鞭的名号传彻于世间，梦魇举族之力奔赴荒野，自此天途便再无止境可言。”436PD
“我不过是宏伟战争的一名渺小见证者，跟随在营帐周围为其出谋划策，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计划出现差错。”436PD2
“……我没有逃避，我亲身踏入了至今被称之为焚风热土的荒芜之地，我随昔日阴影一并覆灭，这是我本就该做的事情。”436PD
自诩为文明领导者的凯尔希不会逃避死亡，前文明所遗留下来的程序遗产足以为她创造出许多备用身体。436PD3
哪怕肉身毁灭，也只是需要漫长时间来对其进行修复而已。436PD
但这个秘密决不能告诉眼前的少女，毕竟对方或许从某处听来了只言片语，把那些幻影残破的赘述当做真正发生的事情，进而对自己恨之入骨。436PD1
凯尔希能理解这些仇恨从何而来：自己的确对两位王者的行为起到了引导作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也算是毁灭萨尔贡与梦魇帝国的元凶之一。436PD
身为最后血脉的梦魇，当然有理由质问促成一切的凶手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436PD
“那场战争对抗的敌人绝非现在的泰拉人所能产生认识的对象，如果我不引导他们向焚风热土进军，这片大地只会毁灭掉更快。”436PD
“我不指望你能够理解我所说的话，也不打算通过今天的交谈让你放弃对我的仇恨，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436PD
菲林闭上眼睛，静静站立于奥利维娅面前，好似对自己言行都问心无愧。436PD
的确如此，至少从凯尔希的认知角度来看，一切都是为了让世界延续下去才这么做的。436PD
但是对于奥利维娅而言，她并不打算在所谓哲学世界观和对物种理念这样高深的话题上与凯尔希辩经。436PD
“你好像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凯尔希医生。”436PD
“纵使你没有在战争中逃避又如何？纵使你将自己投身于所谓拯救世界的道路又如何？”436PD
“你以为死在焚风热土里算得了什么？你觉得自己的牺牲对我来说就是问题的答案？一句没有逃避死亡，就能掩盖你的担忧和猜疑？”436PD
仿佛一朵在薪柴中迸射的火花，将整个柴垛一同点燃，奥利维娅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注视着凯尔希。436PD
在见到这只菲林以前，少女还尚未理解两位王者的愤怒源自何处，而当凯尔希作出辩解和回答之后，她彻底明白了。436PD
“我不懂什么高深的学问，也没有人教过我究竟该怎么统治国家，又要如何应对那些被我征服后嗷嗷待哺的人民。”436PD
“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明白这些东西，要么就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学习，要么就把它交给真正明白的专业人士去做。”436PD
“要么就放手别管，不要自以为是的插手每一件事，还自认为自己做的很好。”436PD
她还有很多话语想要让这只仍旧踌躇的猞猁听清楚，迫使其把那些可笑的念头抛弃脑后。436PD
“你自以为那两个老家伙是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决心要去铲除威胁，自以为没有了你的帮助，这个世界就会不可避免地走向歧途？”436PD9
“他们是英雄，是足以被后世传唱、永远无法忘却的伟人，不是你随便从路边上就能找出来的路人。”436PD
“就算没了你的哄骗与欺诈，他们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也同样会葬身在那片连金铁都会被熔化的鬼地方，就为了拯救你口口声声说要拯救的世界。”436PD7
“他们的确拯救了世界，但死在那里面也算是你的意料之内，你早知道那是有去无回的旅程吧？”436PD1
翠绿的眼眸宛如锥子般扎进凯尔希的瞳孔，让她根本没有任何再回应的勇气。436PD
为了避免战争，凯尔希的确做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努力，包括但不限于坑害乌萨斯和围剿卡兹戴尔。436PD
当万尼亚大公试图通过“石棺”计划让乌萨斯得以延续，在事件暴露被皇帝软禁之后，凯尔希为避免乌萨斯内耗而刺杀了他。436PD
最终导致乌萨斯集团军内乱，皇帝通过内战清算的手段解散了大公手下的第四集团军和第六集团军，让“腐朽”的帝国得以继续延续。436PD5
当卡兹戴尔即将重建，试图向世界宣誓复仇时，凯尔希带领联军围剿卡兹戴尔，最终被特雷西斯斩首。436PD2
可是到了现在，又因为特蕾西娅想要创造一个人人和平共处的世界进而选择加入卡兹戴尔，却毫不留情地覆灭了有望一同世界的两大帝国。436PD33
“……我的确对祂进行过评估，确保了阿斯兰与梦魇的合作足以将祂的碎片彻底毁灭。”436PD
“这项计划对于这片大地而言是有益的，如果没有当初的牺牲就不会有现在的世界，或许连你我都不复存在。”436PD
凯尔希抬起目光看向奥利维娅，近乎默认的回答让少女愈发恼火。436PD
看来必须得下一剂猛药，让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一套的。436PD
“也许统一这两个字的确跟你有仇吧，你就这么不见得整个世界被一股力量给拧在一起？觉得有能力一统世界的人也有成为暴君的风险？”436PD
“权力会让人迷失自我，就算曾经再怎么贤明的君主，最后也会在腐蚀下化作暴君。”436PD1
“一名统治世界的独裁者必然会危害到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当权欲得到满足时，世界也就此会停滞不前。”436PD18
“这个世界面对的敌人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强大，如果各国之间为了征服操戈相向，哪怕战胜一切之后得到的也不过废墟。”436PD2
一如既往，凯尔希没办法将背负的秘密告知于任何人，通过极其抽象的言语传递给奥利维娅。436PD3
只是，已经被愤怒所溢满的少女做出了凯尔希始料不及的举动，那是……毫无王者风范的，粗鲁之举。436PD
清脆的响声在大厅里回荡，火辣辣的疼痛覆盖在菲林右脸，令她大脑陷入一片空白。436PD
“不知所谓的东西，谁需要你跟我搅这些了？！”436PD8
“无论这个世界之后会他妈怎么发展，它都不需要一个完全没有任何统治者才能的、永生不死的女人搅来搅去，你现在对它最大的贡献就是什么都别做。”436PD
“一万年时间足够让这地方的动物进化成他妈的人类，居然不能让你搞明白和平演变成你梦想中的样子是不可能？”436PD35
几乎用尽全力的掌掴让凯尔希脑袋一片混乱，哪怕后劲过去之后也只能隐约听到奥利维娅的声音。436PD
至于Mon3ter，它早就被怒火中烧的奥利维娅吓的动都不敢动，躲在脊椎里装死。436PD4
瘦弱的手臂死死拽住衣领，将凯尔希从地上拖了起来悬挂在手中，而后……砰地一声，又猛然撞向墙壁。436PD2
“我跟那两个老头最大的区别在于我不是什么拥有英雄觉悟的人，他们也没指望我能成为英雄，但不是英雄也比当渣滓要好。”436PD
“既然你现在已经到了我面前，那就便跟我一同来吧！让你这不知所谓的女人看一看，我他妈打倒这些虫豸到底有多易如反掌！”436PD5
“卢伽尔！立刻把这座城给我开去最近的帕夏脸上，我要他妈活撕了他给这只蠢猫看看！”436PD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