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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沧海孤鲸

  有的人,不甘于平凡,命运却让他回归于平凡。3ZTmp

  有的人,一生只想安稳度日,却被时代无情推上风口浪尖。3ZTmp

  那么【柴生】这个人,又算是哪一种呢?3ZTmp

  1934年,圣地,一个看似宁静的秋日。3ZTmp

  磁场转动的世界里,圣地的20世纪依旧不安宁。因为在此时,蓝道天武还不过是鹰军当中一个小小的普通士兵,正安然在珍珠港值勤。那场改变他命运,使他就此官运亨通的轰炸,要到七年之后才会到来。而等他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觉醒磁场力量的人类,则要再过十年的时间了。3ZTmp

  因此这个时间点上,地球的历史与普通世界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圣地正遭受着内忧外患的困扰,人们看不清楚前进的方向,也不知道如何能够安全地继续生活下去。从富有的大城市家庭,到偏僻的乡下,哪一片土壤都被阴云所笼罩。3ZTmp

  而在东南沿海的一个小渔村里,却突然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改变。3ZTmp

  “我受够了!”3ZTmp

  小小的平底船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赤裸着上身,愤然扔下了手中被大鱼再次撞烂的渔网。他长年被日光暴晒的皮肤黝黑,手掌也都脱了一层皮。难熬的夏天刚刚过去不久,而这个秋日里,他的收获却依旧抵不上汗水所付出的辛劳。3ZTmp

  他想要改变,他的名字是【柴生】。他的祖先以砍柴为生,所以后代也以此为姓。到了他的曾祖这一代,则因为战火和饥荒举家迁往南方,樵夫变成了渔夫,而这家的生活却依旧兴旺不起来。柴生想:是时候作出改变了,但他能做什么呢?3ZTmp

  也许,他可以卖掉小船,尝试去城里拉黄包车,据说那样有可能碰到美丽的姑娘,或是与达官贵人们有交流的机会;也许,他可以重操祖先的旧业,上山砍柴,并兼职做木工,靠给村里的大户们做棺材为生。毕竟,这样的年景里,即便是富人家的孩子也很容易夭折,他们会需要这些棺材;再不然,柴生能否考虑去参军呢?听说参军不需要文化,而且戴红帽子的军队,比起戴蓝帽子的,更接纳他们这些没念过书的穷人,他是否可以在那里碰碰运气,升官发财呢?3ZTmp

  不,都不行。因为无论计划时怎样雄心壮志,一旦行动起来,柴生这个人便犹犹豫豫,不敢向前了。他听说了很多来自城里的坏消息,说那里腐败得很,歧视严重得很,老爷们是会肆意打骂人的,拉不到客人就没有饭吃;他不想做棺材,因为他担心在做木工时弄伤了手,那样就是回来重新打鱼,也做不到了;参军对柴生来说更是不可能的,他见过那些军官,见过那些衣着破破烂烂的队伍,他见过许多死尸躺在野地里,任乌鸦和秃鹫来啄食,被豺狼野狗给吃掉。柴生需要的,是一条绝对安稳的道路,是一条绝对能飞黄腾达的捷径。他希望安稳,他想要金元宝,他渴望美女,美酒,豪宅和游艇。他希望自己能战胜所有人……3ZTmp

  假如他可以。3ZTmp

  但是可以做到吗?人生的道路会有这么容易抵达高峰吗?柴生眯起眼睛,紧紧盯着无边无际的海水,还有水底下可能游动着的无数小鱼。他没读过书,不知道人类的历史,不知道几百万年的第一个猿人,是如何突然心生异念,举起石头向那些比它们强壮的野兽砸去的。这突然会使用工具的转变,给人类带来了无限光明的进化,使他们完全超越了自己原有的命运。那么现在是否还可能发生这种转变,使一个乡下的年轻渔夫,一跃而成为世界上最有力量的全新物种呢?3ZTmp

  他盯着水里的那些鱼,一秒,两秒,三秒。他在等待奇迹发生,等待一个机会,在那个念头发生的瞬间,或许隐藏在他身上的奇异力量就会觉醒。即便不用渔网,不用动手,他也能取得自己想要的一切,那些……大鱼。3ZTmp

  最终,他累了,他闭上了眼睛。3ZTmp

  “!!!”3ZTmp

  突然,来了!他睁开眼睛,就那么一瞬间改变已经发生,如闪电般的视线扫过,水面好似被雷电轰炸,所有的鱼儿都被高能量抛向空中,形成了一个放电的球体。这古怪球体在空中旋转了多时,最终“彭”的一声破碎,鱼儿们烧焦的尸体纷纷落下水面,就好像瀑布一样壮观。3ZTmp

  面对这“天上掉鱼饼”的壮观而又诡异的奇景,柴生困惑了。有那么十几秒钟,他觉得自己就要晕倒,随时可能一头栽进水里。但等他挺过来之后,完全清醒,才理解到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并且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意志作用的结果。他更加困惑了。3ZTmp

  ……又过了数秒钟,他开始兴奋,开始尝试第二次,第三次这样做。一开始他领悟不到电流推动的诀窍,不能随心所欲地用出这股力量。但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在相信奇迹会再次发生的狂热中,他都成功了,他的超自然力量横扫水面,将鱼群炸得碎肉横飞,烧焦的味道数里之外都能闻到。在尝试了第十七次之后,失控的电光袭向岸边,将一颗枯藤老树断为两截!柴生觉得有些热……什么东西着火了,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3ZTmp

  精疲力竭的他,跌跌撞撞起身上岸,连祖传的小船也不顾,连那些他本来准备卖掉的渔具也不管,就这样一路撞回家里。回了屋,他没对任何人说话。其实他已有妻子,甚至还有孩子,他的父母也都还健在,但是他没向任何人透露秘密,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休息几天。直到第三天夜里,他完全能够睡得安稳了。一觉醒来,他才决定搬家。3ZTmp

  “哎,为什么?!”3ZTmp

  面对家人的疑问,柴生有自己的说辞。表面上,他说自己这些年打鱼很多,偷偷攒了很多钱,足够让全家搬到一个富裕的地方去。而实际上,这几天他都在村子里晃悠,偷偷观察人们的反应。他以为,假如真的有什么超自然力量会降临到自己这种最不起眼的普通人身上的话,那么其他人也完全可能有同样的机会。所以他要警惕,如果普通人觉醒了和他一样的力量,那就是威胁。如果他们没有,却发现自己拥有超越他们的力量,那么,也是威胁。3ZTmp

  最终,他濒临崩溃——没有人觉醒同样的力量,也没有人发现他拥有这股力量。可就是因为如此,他心中的石头才迟迟不能落地。他觉得最好平息自己的办法,就是趁重大的变故,趁【那个时刻】来临之前,离开这里,离开熟悉的家园。因为,他已不再是他,而世界也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世界。3ZTmp

  “走!”3ZTmp

  就这样,柴家开始搬迁,准确的说是流浪。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柴生几乎全都经历了。他去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城市,但没有当车夫,也没有变成达官贵人;他一生见到过许多口棺材,不过没有一个出自他本人的手艺,他觉得那不吉利;他曾试图参加军队,但仅仅杀死几个倭国人之后,便对自己的力量感到害怕,也担心别人发现自己这不同寻常的力量,所以最后还是退出战场隐居……3ZTmp

  总之,他一事无成。即便拥有了达到三万匹力量的电流推动,柴生依旧是柴生。他没有变成自己,或别人期望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而性格决定命运。3ZTmp

  ——不过在这漫长的漂泊生涯中,柴生还是有所收获。他发现了一个秘密:无论是什么样的人,被人所羡慕的,还是被人所不屑的,生前如何风光,死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即便是获得了超常力量的他本人,也正在一天比一天变得衰老。在与疾病和死神斗争的过程中,他逐渐领悟了【细胞重组】这一技巧,但依旧不能摆脱自己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注定的结局。3ZTmp

  所以,人类的归宿是什么?3ZTmp

  ——繁衍。3ZTmp

  最令柴生落寞的后半生感到欣喜的事情,就是他觉醒磁场力量之后生下的子女,绝大多数也都能在年幼的时候就获得动物异能,乃至电流推动。他意识到自己是不平常的,并且连自己的整条血脉也是如此。如果照这样一代代累积下去,那么迟早有一天,自己后代的家族将会变得无比强大,孩子们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就会拥有三万匹,十三万匹,乃至三十万匹力量!到那时,他们定能摆脱这平庸的人生!3ZTmp

  所以生命的后四十年里,柴生几乎只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生孩子。凭借强大力量,他轻易虏获或诱骗了许多美貌女子。他不懂皇极经世,不知道哪些女人能给他诞生强大后代,而哪些生下的则只会是毫无力量的【废品】。对于不能再生育的年老妻子,他的做法就是秘密地杀掉;对于那些一出生就检测出没有磁场潜力的子女,他的做法也是毫不留情地处决。直到他七十五岁时,他已经生育了三十多个孩子,其中二十多个都被他亲手杀死,他的五十多个妻子中,也只剩七个活了下来。所幸的是这些女人都只是毫无力量的普通人,注定会被她们的孩子所掌握,因此柴生不用担心母壮子弱的局面而再将她们除去。不过在他去世之前,他还是定下了两条家规,那就是只有力量最强的男性才可以掌管整个家族,并且家族中有力量的女性不得外嫁,只允许入赘的婚姻,他这么做完全是希望自己的超级血脉能够延续下去,直到成为能够统治整个地球生灵的巨无霸。3ZTmp

  他能够成功吗?也许,直到世界末日为止,他和他的后代依旧会是唯一觉醒磁场力量的人类物种?他们将能够成为主宰。3ZTmp

  ——不。可惜的是,上天没有这么安排!3ZTmp

  “!!!”3ZTmp

  半岛战场上,蓝道天武那五万匹力量的觉醒,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柴生所感知到。他曾等待了十几年的时间,去担心受怕地寻找另一个可能觉醒磁场力量的人类,最终安然放下心来准备着独霸世界的美好未来。可就在五十年代初的时候,蓝梦家族的横空出世粉碎了他的美梦。尽管他对于力量的熟稔,和长年养成的潜藏自己的本能,使得他和他家族的存在没有反过来被蓝道天武所侦知。但他从蓝梦父子身上看到那无穷的潜力,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力量将超过自己和自己的儿女,成为柴家(彼时已经为隐姓埋名而改为先祖职业中的另一个字【砍】家)生死存亡的最大威胁!3ZTmp

  “可恶!!”3ZTmp

  柴生气愤不已,但他毫无办法,因为他虽然力量强大,却只不过是一条除了生育后代之外,就什么都不会做的大废鱼而已。蓝道天武的匹数要高于他(更别提他还会皇极经世),贸然出击只会身死道消,前功尽弃。况且那之后不久,他还感知到在圣地以南的那个方向,又有一名为【鬼王元志】的高人崛起。看起来,磁场力量的普及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3ZTmp

  那么,接下来能做什么呢?只有生育更多、更强的儿女。也许不会皇极经世的他,无法通过大数据的方式优中选优,使每一个孩子的力量都比前人更强。但只要生下足够多的孩子,再在其中优胜劣汰,那么靠数量的堆积,他确信自己的家族也必然能够独霸一方,无人能敌!3ZTmp

  “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爷爷!”3ZTmp

  ……不过,命运最终还是又和他开了玩笑。3ZTmp

  他本想用鼓励弱者相杀,或是自己亲手杀死那些弱小后代的方式,逼迫其他人变得强大。但是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他感到无比的孤独。那些可爱的孩子,那些美丽的女人,他们都对自己无比忠诚,无比亲附。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弱小,仅仅是因为上天没有像赐予当年望着鱼塘的自己那样,赐予他们超进化的可能性,就要不停地把他们杀死吗?够了,够了,已是够了,已是太多了!能够承担得起这个家庭顶梁柱地位的人已经够多,剩下的花花草草,那些柔软鲜嫩的枝芽儿,就让他们留下吧,留下吧……3ZTmp

  “好吧,小家伙,我今天就放过你们!”3ZTmp

  而命运给他开的最终玩笑就是,在他选择改变家规后不久,他忽然遭遇了初出茅庐的天国首领【地狱】的截杀。那时地狱经历了自己父亲元志和兄长元战的惨死,经过多年苦练,刚刚开始变得强大。他外出修行之时,正遇砍家子女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情况,于是义愤填膺,立刻对他们出手。白发苍苍的老柴生想要救助他的孙子孙女们,放弃了多年的隐藏而毅然前往赴战,结果却落得惨败的结局。3ZTmp

  “呜!怎会……怎会在这里,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3ZTmp

  柴生倒在地上,血流满地。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将近五十年前的下午,昏暗的天空就好像是那天波澜不定、泛着神秘粼光的鱼塘水面。一切都结束了吗?他辛苦经营毕生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草率的结局?上天突然赐予给他的幸运,似乎也要就这样突然地收回去了。3ZTmp

  “太,太可笑了……”3ZTmp

  “不要啊!地狱大人!我们知错了,求你不要杀我们爷爷/爸爸啊!!”3ZTmp

  砍家的近百名子女,在看到先祖落败的惨状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挑战地狱,尽管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相较于老柴生更强。那些大人都躲了起来,而毫无力量的小孩子们却跪倒在地,哭求敌人饶恕他们的老爷爷,这就让元海不禁动容。3ZTmp

  “哼,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放过你吧,老家伙!”3ZTmp

  “呜……”3ZTmp

  地狱离去之后,躺在地上的柴生遂因伤重昏死过去,不久之后,便寿终正寝。但在弥留之际,他却留下了阔别多年的、幸福的泪水,因为他是在子孙满堂的簇拥中去世的。这头毕生都在潜藏自己,犹如在茫茫大海中不停播撒种子的孤鲸,终于不再孤独。3ZTmp

  他终于明白了,也许人生育后代是为了增加力量,但更重要的收获,却是爱。3ZTmp

  他早该去爱,即便在他获得力量之前。3ZTmp

  他早该去尝试,去大城市,去当木匠,去参军,去寻找一份适合自己的生活,一个自己真正爱的女人。不是用黄包车拉来的,而是用双手将她抱回来的。3ZTmp

  这双手还要抱的,就是爱着自己的孩子、孙子……3ZTmp

  “报不报仇、做不做霸主,都、无所谓了。孩子们,要好好生活下去,孝敬你们的父母,爱护好你们的后代,一定要让【砍家】,让这份【爱】,永远留传下去啊!!”3ZTmp

  ——孤鲸闭上了眼,砍家则为躲避天国,搬到了废城。3ZTmp

  这也就是他们这一家人的故事了。3ZTmp

  “原来如此!”小丑武神恍然大悟,“难怪砍一刀他们把祭祖这件事看的这么重要!”3ZTmp

  “是的。”黑杰克笑道,“他们每年都要从圣地南方进口大量珍贵的鲸鱼油,做成蜡烛来供奉先人,因为他们感激自己的祖先,使自己成为废城中最先拥有磁场力量的家族,比起他人也就有了先发优势。虽然砍一刀这代人天赋不佳,未能在力量匹数上有更大精进,但他们兄弟的完全境界是家学渊源而来,足以笑傲当世!”3ZTmp

  “是吗?”乐颠闻听此言,表面赞赏,实际心中颇不以为然:“才五到七成就想笑傲当世,真是井底之蛙,也太不把练成战神的地狱放在眼里了!”3ZTmp

  “哎,对了!”忽然,乐颠又想到重要的事情,“黑杰克先生,你给我讲砍家的事情,说他们是来自外面世界的,所以和外面的关系很密切,就是想说这次土地诈骗案是由他们的人搞得的鬼吗?”3ZTmp

  “我只是说这是最有可能的!”黑杰克笑眯眯的,“白市长,您可以顺着这个线索,去寻求蓝梦……啊不,是奥古斯都陛下的帮忙!您也可以抽空去砍家祖宅探查一番,那是他们商讨机密事务的所在。但您一定要小心的是,祖宅那里非常危险,请您务必注意好自己的人身安全!”3ZTmp

  “什么?”乐颠本想质问他“为何你不帮我去探查一番”,一听他这话就来劲了,笑道:“危险?我小丑武皇是这世界上最强的人!对我来说什么危险都是笑话!你这样说,我倒还真必须走一遭了!你说,那里埋伏了多少兵马?几百吨重的机关?”3ZTmp

  “呵,倒也没什么兵马和机关。”黑杰克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口干舌燥,顿了顿,拍手唤来一个面容白皙的少年人,给他和乐颠端上两杯茶来。乐颠虽啜饮了茶水,心里却安静不下来,便继续追问祖宅的情况。千面黑使见他如此坚决,露出狡黠的笑容,凑到小丑武神耳边说道:3ZTmp

  “那确实不好对付啊白市长,因为那里供奉着砍家世代相传的【邪神】,是一条百尺长的大蛇!”3ZTmp

  “什么?邪神?大蛇?!!”3ZTmp

  乐颠大吃一惊。3ZTmp

  下期预告:最强神话破灭,无敌生物·终末的大蛇!3ZTmp



  天乐武神的话:如果拥有磁场力量,你会成为怎样的人?不管如何,只要跟着小丑武神一同微笑就好了。因为下周调休,所以五一再见啦!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