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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 在那日暮时分的咆吼(其二)

  ……loVfZ

  恍惚之间,听到了焦急的啸叫声,菲莉能够感受到……那声音就在自己的身旁。loVfZ

  疼痛——疼痛,这疼痛来源于自己的左臂,自己的意识也昏沉且疲惫不堪。loVfZ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盛烈的日光那样刺目,所能见到的,却只有那纯白色的身影。loVfZ

  是他把自己救出来的么?菲莉不禁如此想道。loVfZ

  ——在那山洞崩塌的时候……我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就此结束了。loVfZ

  但是……这也太奇怪了。自费图斯镇存在开始,这狄曼山麓便没有过什么地震——有关“地震”的传言,也是此前从那些外来的修士的口中听来的……loVfZ

  “传说一场地震便能够摧毁一个国家,这是神明的怒……惩罚我们犯下的罪过……”loVfZ

  “那震撼的大地——在其之上陨灭的便是怀有原罪的我们。”loVfZ

  “我们又怎么会没有罪呢……又怎么会没有罪呢?”loVfZ

  “……罗冬俄菈,你的光明还在庇佑这山脉么?或许,你也早已离开我们?”loVfZ

  她喃喃地说着。左臂几乎已疼痛到无法动弹,她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左爪掌已经被刺穿,只是伤口已经一些碎草叶和泥土覆盖住。loVfZ

  是草药么?菲莉想,这小野人身上的谜团可真是非同想象地多——loVfZ

  ……方才的那个梦里——不,那只是梦罢了,她这样对自己说道。loVfZ

  但是,只是要试探一下而已,无论如何——loVfZ

  “……阿内玛?” “……呜?!”loVfZ

  那小野人听罢菲莉的话,眼神中登时便充斥着惊讶与困惑。loVfZ

  “……名,名字,怎么……我的……?”loVfZ

  “菲……菲莉,为什……么?”loVfZ

  “小野人”有些慌乱且语无伦次地说道,他看起来很不安,神情局促而慌张。loVfZ

  但还没过多久,他的神情却又转变地平和,平和的甚至有些异样。loVfZ

  “阿内……阿—内—玛,索……索弗尔,名字……全部,知道……”loVfZ

  “你真的叫做阿内玛?”“嗯……嗯。”loVfZ

  “那我以后不叫你小野人了,好吗?阿内玛?”loVfZ

  “……好……好——菲莉……左爪……很痛?”阿内玛有些急切地说着,但他的话语仍然零碎。loVfZ

  “……已经好很多了,阿内玛——这草药是你敷上去的么?”loVfZ

  “……唔唔,我——”loVfZ

  “那小子连话都说不利索,怎么给你敷药!你也不好好想想,小姑娘!”loVfZ

  一阵豪迈的笑声传入菲莉的耳中,她连忙侧过头看去,只见一个约莫有四五十岁的白狼兽人正站在不远处,他的身材高大,体格健硕,但是面容却有些憔悴,好像有些病恹恹的,身上的毛发没有什么光泽,破旧的衣着沾满了土灰与污渍,但这似乎也不能够让他颓丧——至少他现在仍然在大笑着。loVfZ

  “你左爪上的草药,是由我敷上的!那时你身边那个小子拖着你一直走呵……然后他就碰上了正在打猎的我——然后我就丢了一顿晚饭,就为了治你的伤,小姑娘!你知道这山上的动物本来就越来越少了,方才还发生了一场地震,怕是也波及了你们……”loVfZ

  “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大叔。”菲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loVfZ

  “话说……小姑娘,看你这副模样,怕不是也是从费图斯镇逃出来的?”那壮汉睁大着眼睛,瞪着菲莉说道,虽然他的眼睛现在已经有些浑浊,但却仍然充满着孩子似的好奇。loVfZ

  “是啊,我要离开这狄曼山麓……等等,大叔,你也是费图斯镇的人么?”loVfZ

  “是或不是——那又怎么样!不要与我谈起那里——不要与我谈起那里!女孩!”loVfZ

  “我曾经生活在那里,曾经美好过的那里——!但现在我抛弃掉我的妻子,抛弃掉我的儿女,只为了从那充斥着矿灰的地狱之中逃离!无论如何我也会要逃出去——只为了留存那一片心中的绿地,在那绿地上有着纷彩的花朵开放,有着岩羊在斑驳的峭壁上翻飞,有着羚牛在永远青绿的草地上奔跑,我知道那绿地上零星分布着的水洼有着与天空一样的颜色,跳动的血与肉、羊齿草与绿绒蒿编织着大地,让生命与死亡同时笼罩它们——为什么我们要憎恨完美的忌讳——为什么我们要憎恨完美的忌讳?——让那天堂与乐园成为腐烂而破碎的梦境?——让我们的罪愆永远暴露在罗冬俄菈如母亲般温柔的注视里?”loVfZ

  那衣着破旧的壮汉,他的言语愈发癫狂,神情也愈加激动,眼睛中已血丝满布。loVfZ

  “——你告诉我,女孩!你在那里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折磨——才导致你最终想要逃离那里?你告诉我,女孩!”loVfZ

  他一把揪住女孩的衣襟,将她猛力的拽起,他发疯般的咆吼与质问着。loVfZ

  “……不,不行——呜……好痛!我的左爪……”loVfZ

  “——天空的死亡让我展开笑容就此坠落~神圣的言语,荒诞又扭曲~腐尸的新郎与新娘在咆吼的怒涛中——下沉又上浮~倒悬的山峦与流水的帝王啊,何时你才会迎来终结——嘻嘻!哈哈!我的朋友会杀死我,毁灭我,但我只会永远大笑!我只会——”loVfZ

  ——那壮汉疯癫的言语与举止已被拦腰打断。阿内玛在看到菲莉被拽着衣襟拖起来的时候,他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将出去,卯尽全力扑向那疯癫的汉子。那疯汉一时之间没有防备,于是便被这一记冷不丁的飞扑撞出去两三米远。loVfZ

  那两人霎时间便扭打在一起——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刚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的菲莉还没有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到那疯汉在这场战斗之中确是已落了下风,现在他只是拼命挣扎着抵抗,口中也不再有着那样骇人的疯话……loVfZ

  阿内玛——阿内玛,面对着那疯汉的求饶,他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他那铁绿色的眼目仍然清澈,但其中却包含着掠食者似的凶狠光芒,就像菲莉在他捕捉猎物时常能看到的那种神情一样。loVfZ

  阿内玛那尖利的爪与牙已让那疯汉身上挂彩,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停止进攻的意思。面对着那疯汉的哀求与抵抗,他却仍是像在寻找着某些东西一样……在那抵抗的间隙……loVfZ

  喉咙,喉咙,那疯汉的喉管已在抵抗的间隙中不自觉的暴露出来。阿内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的口中不住地喘着粗气,其尖利的牙齿以一种极具威胁性的方式显露。loVfZ

  撕开它!撕开它!他想。loVfZ

  咬穿它!咬穿它!他想。loVfZ

  “——阿内玛!!!!!”loVfZ

  ——几乎是撕心裂肺般的喊叫,这喊声在阿内玛的脑与耳中震荡与敲打着,让他霎时间清醒过来。那一次致命的撕咬,随着掠食欲望的消失也不了了之。loVfZ

  菲莉从没有过如此竭尽全力地呼喊过,这一举动让她在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惊恐之后又一次徒增了疲惫与虚弱,位于左爪的痛楚,一直也没有消失……loVfZ

  ……loVfZ

  “真是太对不起了!菲莉小姐!我真是……”loVfZ

  那壮汉现已平静下来,他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中,尽管阿内玛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他的左臂与右臂都被咬出了几个血洞,身躯之上的爪痕更是不计其数。loVfZ

  阿内玛看起来有些面无表情,他知道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事,但是他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loVfZ

  “快去给大叔包扎伤口吧!你不知道你差点就要了他的命……!阿内玛。”loVfZ

  “别怪罪他了,菲莉小姐——他也是为了保护你,因为我方才的失控……哇吔!痛!小兄弟!包扎的时候别那么使劲……!你的力气真是大的可怕,小兄弟,你那副小身板是怎么发挥出这么恐怖的力气的?”loVfZ

  “唉唉,算了吧,算了吧——总之,请你务必收下这个,菲莉小姐。”loVfZ

  那壮汉从破旧的布衣间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细棒似的物件来,仔细一看,却是朵枯萎的花儿。尽然那花朵已经枯萎,但透过那蓝色的花瓣却仍然能够看出……这是一朵绿绒蒿的显花。loVfZ

  “……请替我好好地保管它罢,菲莉小姐,这便算是我的赔罪了。”loVfZ

  “好吧……大叔,不过我们迟早会走出这狄曼山麓的——”loVfZ

  “不,不,我不能够离开这山麓!我的妻子和孩子还都在这里……!但是……我至少可以带着你们走出去,只是我不会离开狄曼山麓,也绝不会再回到费图斯镇……”loVfZ

  “——愿罗冬俄菈与弗洛林达之花的奇迹眷顾你们吧,不知名的小野人与菲莉小姐。”loVfZ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