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柏丽用水缓解奈亚拉托菲斯直视强光引起的眼睛刺痛，然后用麻布擦拭瑟茜惊世骇俗的烟熏妆，顺便清理了展现个性的紫色唇彩。439Ry
「这女人前生竟然是天使！」瑟茜正襟而坐，如洋娃娃般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也放得轻柔，生怕引起对方不满遭到杀身之祸。439Ry
“说吧，你到底是谁？”失去了所有补给，嘉柏丽没办法烹煮食物，只能添加柴火驱赶蚊虫，幻想热量能填补饥肠辘辘的肚子。即使她和往常一般恬静，但面对露出天使真身的嘉柏丽，瑟茜非常乖巧，把详细信息和盘托出：“我生活在加洛林王朝，曾经为矮子丕平占卜……”439Ry
丕平创建的加洛林王朝距今已有四百多年，当时的瑟茜只是一名小女巫，凭借魔药活到今天。似乎遭到时间惩罚，一辈子维持少女状态无法生长。又由于基督教盛行长期独自生活，无人交流导致心智也退化为少女般单纯。439Ry
为了避免被当成异端烧死，瑟茜把威力巨大的黑魔法存储在水晶中。可是，活得太长连魔法都忘得差不多，更不用说激发这些法术的咒语和仪式。439Ry
严格来说就是少女的躯体塞进外祖母的内心，外加空有一身魔力却没有运用的办法，刚才昙花一现的灿烂不过是生命遭到威胁的本能反应。439Ry
“……就这样，我才想要投靠安德鲁，至少他能保护我的安全，没想到被奈亚拉托菲斯杀死了……我取走他的魔药，想要依靠强者生活。”439Ry
瑟茜欲言又止，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奈亚拉托菲斯的实力排除阴谋诡计令人失望，心惊胆颤接过嘉柏丽递来的热水，眼角余光却在偷看这位容貌惊艳的女孩，浑然没有刚才藐视众生的压迫感。439Ry
“原来如此，奈亚拉托菲斯，你怎么看？”嘉柏丽明白了，没有嘲笑瑟茜年纪大，因为自己也是生活在古罗马时期的人，距今至少两千年。439Ry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奈亚拉托菲斯一直保存着嘉柏丽所绘的女巫涂鸦，与瑟茜甜美可怕的少女脸庞比对，瞬间陷入了绝望。听见呼唤，转头看向争相竞艳的两位女孩，嘉柏丽的高贵典雅和瑟茜的娇小可人，腮帮高高鼓起，蹲在溪边呕吐：“呕——”439Ry
“噢——我有那么难看吗？”不管年龄多大，她还是一位女性。既然是女性，瑟茜当然没有忘记天性，捡起一块石头想要砸碎奈亚拉托菲斯的脑袋。439Ry
“冷静一点，他就是这样！”嘉柏丽抱住暴躁的瑟茜，庆幸自己不是唯一一个难看到让奈亚拉托菲斯呕吐的女性。439Ry
“那名修士很强，他迟早察觉到不对，会继续追踪我们，必须汇合彼得大师才能脱困。”奈亚拉托菲斯擦拭嘴巴，回想白天的战斗，格兰迪以人类之躯捕获降临仪式的召唤物，侧面证明实力超过梅林。439Ry
“现在只能利用牛车误导他们，我们朝着另一方向离开。”嘉柏丽判断局势，半吊子魔法师、忘记如何使用魔法的女巫，还有只会剑术的自己。摇摇头驱散不合时宜想法，用瑟茜跨坐的木棍测量溪水的深度能否航行一条木筏。439Ry
“我们跑不远……你只是忘记使用魔法，但魔力没有退化，对吧？”奈亚拉托菲斯来到数落自己的瑟茜面前，瑟茜把尖顶宽檐帽收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蓬松长发：“当然，汇聚魔力就如呼吸般简单，不必刻意去做，身体自行吸取。”439Ry
“让你跟着我也不是不可以……你身上的水晶好像很值钱？”奈亚拉托菲斯撩开瑟茜的长袍露出光洁细腻的小腹和大腿，不是垂涎她的身体，而是看上了那些七彩水晶。439Ry
“你们给我住手！”嘉柏丽用木棍将奈亚拉托菲斯击倒，又把长袍裹住瑟茜：“水晶可是女巫的生命，传言一枚水晶蕴含着一个威力巨大的魔法！即使用完了也是储存魔力的最佳载体！”439Ry
“但是我忘记了，忘记了就是一枚饰品。如果奈亚拉托菲斯想要，我在法兰西还有很多隐藏宝物和古籍的地点，只要让我跟着你，嘉柏丽大人！”瑟茜此时此刻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用期待目光看向嘉柏丽。439Ry
“那你就告诉我宝物在哪里？”奈亚拉托菲斯爬起来挤进两人中间，脸上只有对金钱的狂热。瑟茜脸上浮现出绞尽脑汁的表情，观察东南西北：“应该在法兰西王国境内。”439Ry
“法兰西王国这么大，你最好给我记起藏东西的准确位置，否则追兵追上来，我会把你扔出去。或者你乘坐牛车把追兵引开！”439Ry
奈亚拉托菲斯进入小溪想要去对岸，突然间，倒映水面的月亮泛起一层波纹，呼吸着富含水汽的湿润空气并看向小溪的尽头，黑暗中怪石嶙峋，似乎是一座森林。439Ry
「黑山羊幼崽降临仪式必须在月亮最黑暗的林地深处进行，受害者在石坛上牺牲自己……我有过召唤成功的经验，只要是血液，动物的也可以吧？石坛可以自己动手做，受害者就是它……至于魔力供给，瑟茜可以提供……月亮，现在的问题是月亮……」439Ry
“瑟茜，待会月亮会消失吗？”此时，奈亚拉托菲斯听到了若有若无的马蹄声。439Ry
“会的，月亮周围附着一层光晕，我断定很快会下雨。”瑟茜凸显存在的价值，知识是不会忘记的。嘉柏丽喃喃自语：“难道？”439Ry
“没错，我将布下一个陷阱。”奈亚拉托菲斯生怕格兰迪迷路，往篝火中添加潮湿树叶和枝干，呛鼻黑烟直冲天际。用罗马短剑剥掉树皮，还贴心的刻出方向箭头及“我在这里”的提示。439Ry
三人牵着牛沿着溪流进入了林地深处，在一块凹地搭建石坛——只是用石头环绕凹地一圈，形成一座简单的蓄水池——嘉柏丽抚摸牛的额头为其祷告，罗马短剑刺入心脏并搅动伤口。牛轰然倒地，血液如水泊般流出，很快就汇聚成血池。439Ry
“对不起。”嘉柏丽双手合十祈求牛的宽恕，提起短剑去引诱追兵。439Ry
“把你的魔力交给我。”奈亚拉托菲斯用短剑割破自己的手和瑟茜的手，牵住她让血液交汇。即使在不情愿，瑟茜只能任由他牵着。439Ry
“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太古之初孕育生命者……月圆之夜寂静的森林之中，我以疯狂的嚎叫向您献祭。交欢之处黑色暗影，无数子嗣孕育而出……伟大的生命，伟大的至高母神……以‘黑暗丰穰之女神’的名义召唤——黑山羊幼崽！”439Ry
随着奈亚拉托菲斯涌动咒语，瑟茜脸上的轻视转变为惊讶。耳边传来污秽嚎叫，似乎有可怕的东西正在突破次元进入这个世界，大脑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思维却在高速运转。439Ry
「这种邪恶的仪式闻所未闻？他是谁？他在召唤什么？……我真蠢，能和天使在一起的只有怪物！」439Ry
“啊——”瑟茜被吓坏了，面前一幕超出了自己的理解。只见一枚通体泛红的卵浮现在牛的尸体之上，四只粗壮根须刺入其中吸取血液，其他根须来到两人伤口处舔舐滴落的血，似乎在征求主人的意见。439Ry
“吃吧。”奈亚拉托菲斯话音刚落，根须分成一多一少两部分，缠绕两人手臂疯狂汲取魔力。439Ry
降临仪式对魔力近乎掠夺让瑟茜品尝久违的恶心感，更不用说蠕动的、黏糊糊的触须包裹手臂带来强烈视觉冲击。她哀求着、挣扎着，宁愿和天使本体战斗也不愿成为提供魔力的人形水晶：“可以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439Ry
“不，这些远远不够！我很期待黑山羊幼崽的成熟体，即使只能维持一刹那的光华！再来！”奈亚拉托菲斯瞳孔中只有疯狂，拽紧拳头加快魔力流动，这股黄色光芒清晰可见。439Ry
「会死的、我会死的！他才是异端！」瑟茜感觉大地的厚重，没想到对方的力量体系竟然建立在四大根源元素，立即收起想要获得嘉柏丽庇护的决定，这代表颠覆教廷书写的历史，成为基督世界的敌人。439Ry
黑法老和耶和华默默欣赏事态发展，瑟茜的加入就是奖励，格兰迪的追击就是阻碍。439Ry
“哼，被你的秩序之力影响的古神真丑陋，祂已经忘记了本源是混乱的。”黑法老调侃虚空通道外的硕大眼睛。眼睛的主人第一次露出真身，祂是一颗由气体灰烬和炙热液态铁构成的巨大锈红色行星，外壳上遍布断层与裂谷，广阔液态铁海洋就是那只巨眼。439Ry
「不可直视……不可直视……」耶和华随着本能闭上眼，当压迫感消失之后，映像变了，森林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439Ry
“格兰迪神父，车轮印。”雨越下越大，逐渐形成细密水线组成的视线。苦修士用手杖点在两道痕迹中央，而痕迹向远处蔓延，最终消失在茂密丛林中。439Ry
“所有人步行，我们走进去。”听见呼唤，再加上环境恶劣，格兰迪下了马，把《圣经》放入怀里。439Ry
倾盆大雨掩盖了一切声音，乌云也挡住了月亮和星光。随风摇曳的树木，被雨滴击打的杂草，甚至是远处的幽影，一切异常都可能是敌人设下的埋伏。干涸泥土混合雨水成为泥浆，泥浆掩盖了车轮印，苦修士抬起头任由雨水滑落脸庞：“痕迹不见了。”439Ry
“啊，我们暂且离开，雨停了在追踪。”格兰迪话音刚落，远处的苦修士大喊：“这里有篝火的灰烬，还有异端留下的线索。”439Ry
“线索？这是挑衅！”树皮上的字迹和方向标记刺痛格兰迪高傲的自尊心，又想起对方用卑鄙下流的手段让自己难堪，雨水也浇不灭心中怒火。439Ry
“神父，会不会是异端故意设下的陷阱，诱导我们沿这条路线追击？”队伍中理智的人还是有的，但嘉柏丽一闪而过的身影摧毁了格兰迪的理智，他拿出《圣经》回击挑衅：“是那女人——追！”439Ry
「上钩了！」黑暗丛林中，嘉柏丽凭借树干留下的痕迹辨别方向，经过一座巨数还停顿一下，要不是奈亚拉托菲斯呼喊，还以为方向错误了。439Ry
“这边，我们马上离开。”奈亚拉托菲斯背着不断干呕的瑟茜，带着嘉柏丽登上简易木筏，顺着破涛汹涌的溪水而下。439Ry
“黑山羊幼崽呢？”简易木筏由几根枯木和藤蔓拼接而成，乘上三人立即降至水下。嘉柏丽帮助他把瑟茜放在上面，然后跳入水中漂浮。439Ry
“幼崽？刚才你不是看到了吗？一定会让追兵大吃一惊！”奈亚拉托菲斯也是如此，踩踏水底减缓木筏流动速度。439Ry
与此同时，追踪至巨树区域的苦修士踩到一个藤蔓，藤蔓勒紧脚踝将他悬吊半空：“啊——”439Ry
“小心，前方的树会动！”刺耳尖叫声引起格兰迪注意，远远看到路上有一个黑色的像是树又不是树的物体，是一个又大又黑的东西蹲坐那里，好像在等待什么。突然，垂落地面的藤蔓蠕动着，伸展着，如同黏糊糊的黑色蟒蛇向周围爬行。439Ry
奇怪生物缓缓站起来，显露如树木一般高大的躯体以及强壮的羊蹄足部，更多触须从树干般的躯体上伸展出来，像是巨大肉块。肉块周遭还张着三个巨大的嘴，从嘴里不断滴下绿色粘液，散发出宛如坟墓中的恶臭。439Ry
“啊啊啊！”惨叫截然而止，触须把倒霉的苦修士送进嘴里咀嚼，发出人类进食脆骨的声响。439Ry
“是强大的魔鬼！”虽然众人没有与之对视，但脑海中关于人的认知正在扭曲，苦修士们用牙齿撕咬同伴，又如野兽般嚎叫在泥地中翻滚。只有实力强大的格兰迪逃过一劫，当耳边只剩下雨声：“原来是女巫的毒烟引发的幻觉。”439Ry
可是，周围血液的腥臭味又提醒格兰迪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拿出突然变得陈旧的《圣经》，轻轻一用力就化为粉末，无力跪在地面，捂住疼痛不已的额头晕倒过去。439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