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主管，Netzach今天不太舒服，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缘由，我得告诉你这件事……”43ZMr
Malkuth把游离的目光收回来了，但还是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或许我可以帮他向您请个假？”43ZMr
人会生病倒是情理当中的，主管刚想这么说，却忽然又迟疑了：“是生病吗？”43ZMr
眼前的两位可不是人类啊。AI似乎是也会不舒服的，但要说AI也会生病的话，那似乎有点太玩笑话了。43ZMr
“得了吧Malkuth，你撒谎的技术真是糟糕透顶，我来直说吧。”Yeosd看都没看难堪的同事一眼，便带着那股不容置疑似的冰冷语气开口道：“主管，Netzch今天磕脑啡肽磕嗨了，他就是个废物。需要我向你说明他们是怎么滥用药物和脑啡肽的吗？”43ZMr
“那又怎样？Netzch如何跟我可没关系，我只知道他完不成自己的工作。”43ZMr
“好了好了，大概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主管哈哈地打了个圆场：“可是，还有一件事我可不知道……就是，脑啡肽还能渗透进你们的系统让你们‘嗨’起来？我的印象里脑啡肽不应该是气态或者气态保存，而不是什么病毒文件吧……？”43ZMr1
“我应该知道吗？”主管一阵莫名其妙，他对脑叶公司的境况属于是基本全靠自己摸索，对Sephirah的了解更是纯靠对话，怎么可能知道这种细节。43ZMr
但想想，他还是补充了句：“主管并不代表无所不知，对吧，这是安吉拉的职责。”43ZMr
Yesod没说话，Malkuth倒是被这句提点了似的，两手拿着笔记本身子微微前倾，像是要招招手吸引这条毒蛇的注意力似的：“但是拜托了Yesod，别对Angela提起这件事好吗？呃……主管！您怎么看呢？”43ZMr
Yesod马上瞪过来了，像是在无声的质问“你的意思是我就是打小报告的”之类，随即他又面容不改地斥责：“Netzach那家伙玩忽职守，而你也是，Malkuth。你现在应该召集你的特工与文职队伍准备会议，而不是来这里打掩护！”43ZMr
“对哦，是那么回事！谢啦，Yesod。我可以先离开吗？”43ZMr
主管给了个肯定的回应，于是Malkuth就匆匆忙忙地退场了，临走前还投来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43ZMr
交给我什么……我劝说毒蛇？真的假的？43ZMr1
实际上主管在今天久违地拨通Malkuth的通话，自然就是有事要找她的——关于Malkuth口口声声走廊中的怪物，与自己为此两次拜访控制部的见闻。可遇了那么一回事，又加上Yeosd在旁边，这件有些私密的事暂时是有些难说出口了，看来还是得找其他时间。43ZMr
“所以，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对这种事有了解？我本来以为你是Sephirah当中最清楚这件事的，比如说……我作为新任主管其实能接触到的情报不算那么多吧。”43ZMr
“……您说得不错，这是我想当然了。”Yesod叹了口气：“不过，只要您看见Netzach的样子以后就会明白了。谁知道创造我们的人是如何想的？你觉得有给AI留出脑啡肽注射口，又或者吸烟、喝咖啡、吞服药片的功能的必要吗。”43ZMr3
这当然没啥必要，主管本来是打算这么说的，但想想前世那些被调教成小猫娘的低等AI，与面世以后第一时间开始幻想机器人女友的网友们……主管选择了沉默。43ZMr1
好在Yesod并不是真想探讨这个话题的样子，他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Netzach。请别生气，主管，但您得在Angela看到Netzach那副狼狈样子前赶快做点什么。”43ZMr
“咦……啊，好好好，那你先忙自己的去？你也有会议什么的工作吧。”43ZMr
这些话简直不像是能从Yesod口中说得出来的，以至于主管都愣了一下，还是赶忙应承下来，顺带用他刚才支走Malkuth的理由复用了一遍。43ZMr
Yesod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耽误，迅速动身离开了。他单薄的身影融入进来往的安保部文职人员中，然后消失在了自动门扉里。43ZMr
“突然还挺好说话的？”主管抹了下嘴唇：“我对他的印象是不是有些差错了，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吧。”43ZMr
比起安吉拉，这些Sephirah看起来其实更像人类了。43ZMr
可是找Netzach……这种事又该从何做起。正巧安吉拉先前跟主管起了观念矛盾，这会不见人影，有Mlakuth的情愿，主管也不至于喊一声“安吉拉，把Netzach的位置找出来”。43ZMr
屏幕墙显示的画面应该是监控摄像头或者显示屏之类的，而不是探索生活区时的无人机。主管用视线操控的方式点击边角，又往外拉动，没过一会还真有收获……43ZMr
一大片分割成长方形的监控画面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屏幕墙，而先前的通讯画面则被缩小成了其中一个方块中，就像前世现代化高点的监控室一样，每一块屏幕上都是安保部一个地方的画面。其中有几张主管还看见的熟人，与“熟怪”……【亡蝶葬仪】、【小红帽雇佣兵】、【魔弹射手】，安保部所收容的这些异想体也自然在列其中。不过在滤网作用下，即便监控画面也依旧是有些Q版的不同视角罢了。43ZMr
可不要以为这是没必要的，虽然是相比较其他稍微容易让人接受一些的人形，但他们终究是异想体，是只要目视就能冲击人类脆弱的心灵的怪物。43ZMr
就拿【魔弹射手】举例，这家伙实际上足足有两个人站起来那么高，你要是到他面前去只会觉得这真是个巨人，还是全身散布着令人脊骨发凉的不规整黑焰的恶魔巨人；而像是【蝴蝶葬仪】呢，这就更是不需要其他动作就够唬人的家伙了，人们总是爱说什么异头癖爱好特殊的，但当这个只比上一位矮上一截，顶着个大蝴蝶脑袋，身上长着足足五只手的家伙（两只巨大的手在后面拖着棺材，从脖子下面又伸出一只领带似的），当他要是从狭隘的空间对面向你走来时，你怎么想遗书都不为过了，不过更可能你连思考的余力都不剩了。43ZMr
闲话休提。主管这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似的，兴致勃勃地操控起这个画面了。无他，新鲜。43ZMr
前文有用监控室形容过主管面前的画面，但凡是个男人，要是走到这样一个“一张桌椅，一面接壤天花与地板的监控屏幕墙”的房间里，不充满兴趣地东张西望几乎是不可能的吧。即便只是文职人员们枯燥乏味地做着准备工作，以前没有看过的话，对于主管而言也颇为有趣了。43ZMr
不过主管也没在这上面耗费太久，毕竟还有正事要做呢。有这样一个给力的监控系统，很快主管就从满屏绿油油的画面中找到一个眼熟的长发男人，顶着一头与安保部主色调相似的绿藻头，旁边还散落着几罐什么东西。43ZMr
看起来有点像啤酒罐，主管想，但大概是脑啡肽容器吧。43ZMr
主管撑着桌子，向那个低着脑袋的家伙招招手：“嘿，听得到吗Netzach，我在这儿。”43ZMr
从那墙角下发出来闷闷的声音，Netzach慢慢抬起头。他在动画片一样的认知滤网下本应如白纸苍白的皮肤（基本是滤网下所有非黑人的统一肤色），这会却也冒出点红晕了，那眼睛也像是用尽了力气才能睁开一条缝似的，橙黄色的眼珠子藏在里边，像两枚玻璃弹珠，斜斜地向屏幕的方向看过来。43ZMr
“嘿……嘿嘿，我当是谁……咋啦？呃……你今天看着……超级正的啊~？干了点儿好事……对不对？”43ZMr
“怎么不能？你以外我怎么……呃，地震啦？怎么……”43ZMr
Netzach撑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试图起身，结果好险没一头就摔倒下去。主管差点就起身下意识要去接，又坐回去了，俩人隔着一个屏幕呢。43ZMr
“行了行了，你先歇一会把，都站不稳了还逞什么强呢这是。”43ZMr
Netzach撑着边上的柜子咕哝了点什么胡话，接着又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谁都会这么想。这家伙……这废物看起来可……真可悲，是不是？”43ZMr
主管不置可否：“我没这么说过，Netzach，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随便用恶意揣测的人啊？”43ZMr
“因为……我懂啊……”Netzach把自己上半身体都压在柜子上了，那身高档西服都皱皱巴巴的，胸口的绿色领带歪到另一边去，他手里还抓着个啤酒罐似的容器，往空中挥了挥：“我早就看透了……你们干事勤奋工作的时候，我在这里磕药，对吧，呃……这些评价我都快听腻味了……但，你想想……”43ZMr
他把身体撑起来了，接着居然咳嗽着大笑出来：“去他妈的吧！就算我……毫无作为，谁又他妈的在乎，啊？！你吗，还是谁关心？说不准老子明天就……嗝……妈的，坟头草两米高……你也是，你们他妈的也都是……”43ZMr1
一个长相俊秀得跟娘们差不多的大男人，这会居然拿着个脑啡肽罐子在那里手舞足蹈发酒疯，这让主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比较好……43ZMr
只能说有颜就是自信吗？就是这么乱来了，居然在这个绿藻头男人身上都能有股别样的美感，主管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松了口气——这辈子的他长得也不差，一股子韩国欧巴味儿。43ZMr
“哎我靠。”主管一阵头疼：“我这是触地雷了还是怎么的……你能不能停一停，你……”43ZMr
“我操你妈的Angela……我嗝！操你妈的破公司！让我们……嗝！嗨起来！！！”43ZMr
“庆祝我们又过了一个傻逼日子，我们就，该像，没有……未来那样……狂欢！嘿嘿，狂欢啊！！！”43ZMr
主管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一下子从座位里窜起来：“我叼你妈的快闭嘴啊你这二师兄！”43ZMr
要不是隔着道屏幕……不，准确说主管恨不得穿过屏幕钻出去捂住Netzach嘴巴掐醒他。43ZMr
“哈哈……你也嗨起来了！干得他妈漂亮！等等……我们本来就……没有未来啊？你也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43ZMr
“你他妈才没未来，你全家都……你快闭嘴行不行你要把Angela引过来了！”43ZMr1
Netzach听都不听，就顾着在那儿把脑袋身子都往后仰，好像学哪位虔诚的信徒要对哪个狗屁神明敬拜似的：43ZMr
“我是正在为我的罪孽……受罚吗？我已经……下地狱了吗？主啊！我向您忏悔！！我向您……嗝！”43ZMr
“没有主，这里只有主管……”主管抽了口冷气，往四处看看，好像确定安吉拉没有出现一般，才坐回去：“Netzach，你这酒疯子，到底闹够没有？”43ZMr
Netzach挂在嘴边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了，像是觉得没劲了似的，把手里的空罐子捏响两声扔地上去：“没有什么区别……我讲的半点错没有，这里就是地狱，你就是这里的主。”43ZMr
主管摇摇头：“我不是，你喝太多了，你到底是怎么摄入脑啡肽的。”43ZMr
Netzach也有样学样似的摇起脑袋：“别饶恕我，我有罪……”43ZMr
主管以为这家伙又要失态了，但他只是突然像被抽了神魄似的，摇摇晃晃地倚靠着墙面。43ZMr
“这一定是梦……一场噩梦，不管你也好，我也好……”Netzach咕哝起来了，就像试图抓住一根纤细稻草的溺亡者一样：“一定有，有办法……醒过来。”43ZMr
一个清醒的男人，一个把自己灌得烂醉的“AI”，突然之间没了话说，但却又什么都说了。Netzach又笑了起来，“你也一样。”他用那大闹过后脱力虚软的声音说：“我们都一样。”43ZMr
“我们不一样，Netzach。”主管叹了口气，男人的默契大概就是这种麻烦的东西吧：“你还能好好工作吗？至少回到部门去吧，Malkuth和Yesod都为了你向我求情，你得在你的工位上。”43ZMr
Netzach一脸随时都要醉过去的表情，主管好说歹说，也得不到多大反应，顶多只是嘿嘿一笑罢了。43ZMr
最终，主管干脆随便叫了个文职过来，把这个没样子的漂亮醉汉给搬回去了。43ZMr
“我真是疯了，居然想跟个醉酒疯子讲道理。”主管摇摇头。43ZMr
“原来Netzach是这么想的啊……如果要理解Sephirah每次都得遇上这些麻烦事，我这小心灵到底经不经得起他们这样折腾？”43ZMr
主管自己都说不准，不过，他确实已经和Netzach不一样了。43ZMr
“有我能做的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主管再次低声坚定自己的信念：“但如果我不挺身出来，就没有别的人能做了。”43ZMr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