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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噩梦与援兵 1

  存在了数个世纪的城市正在享受死亡般的寂静,春天的荒地上遍布着挣脱了白色灰烬的野草。3tBNP

  风正从空荡荡的土坑中扬起尘埃和灰烬,这些东西里的某一部分曾经决定了这座城市的命运。3tBNP

  而现在,它们定居在沉睡的施普雷河和哈维尔河的泥水中,覆盖着一层粘稠的黑色泥土,被巨大的蹄子踩过。3tBNP

  曾经,柏林的宫殿和纪念碑高耸入云,人眼丁菲的城市如今只剩下一些野外的断壁残垣。3tBNP

  摧毁他们的敌人在天空与大地上俯瞰着这座城市,对由他们所制造的废墟高歌着胜利。3tBNP

  这座数百万人居住的城市如今变成了一片荒原,但其中一部分仍然活着,从底下与高位轨道的深处发出战斗命令,直到新来的守护者全军覆没,陷入沉寂。3tBNP

  自大崩坏开启数年以来,伴随着澳洲泯于烈火,庞大的白紫色大军终于自巴黎浮现。3tBNP

  他们越过了欧洲大陆上那些岌岌可危的防御工事,向着与它相连着的无数脉动和骚动扑去。3tBNP

  人类正在在那里继续他们的抵抗,在丝毫没有注意到战争在开始前就已经失败了。3tBNP

  而这种痛苦还将继续,每一天都会有中小型崩坏爆发在地球上,从中涌出的怪物和野兽正沿着人类自非洲开始的文明之河吞噬着文明火光。3tBNP

  而直到最后的避难所被摧毁之前,还将有数十亿人死亡。3tBNP

  与此同时,精神上的战争已然打响,来自西太平洋的昏睡浪潮正在席卷整个人类世界,自两个月前的达到二百万受害者之后,危险正在呈几乎状态跃升。3tBNP1

  建立多年的防线正在这样的浪潮下自我崩解,炮火的窒息为野兽铺平了前进的道路。3tBNP

  逐火之蛾的科学家与救世主们正在尽一切努力加速那场战斗的结果。3tBNP

  而现在,柏林的上空正在爆发出激烈的交火,轨道运输舰与空天战机正在划破云层,导弹与机炮在撕开了安静的天空。3tBNP

  随着最后一名士兵从踏板上跳下,直升机与战舰立即蜂鸣着加大动力,一边祈祷着不被超突进型追上,一边向着安全的东方飞去。3tBNP

  而地面上的队伍也不顺利,他们向北穿越森林时,第一个受害者出现了,森林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白紫色的长枪将车辆捅了一个对穿,数只骑士级崩坏兽出现在眼前。3tBNP

  一道风刃随即将其砍成两截。伴随着这道信号,四周密集的火力立刻聚集在它身后的战车级身上,除了枪炮之外,还有一两名战士提着近战武器走下了载具,崩坏能在他们身边聚集,向着袭来的崩坏兽杀去。3tBNP

  在不间断地命令传输后,其中一辆步战车撞开了死去同伴的残骸,带着一辆卡车向着森林之外冲去。3tBNP

  在开出森林边缘时,天空突然下起了火雨,崩坏能的弓弩击穿了卡车的装甲驾驶室。3tBNP

  这使得突击小组被迫下车,三个穿着同样动力甲的人在身后炮火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从卡车上取下三个巨大的包裹,穿过只在地图上留下名字的街道,向着荒原的深处跑去。3tBNP

  在头盔视界内交换了几个不确定的词汇后,他们之间建立了无声的联系,确认了每个人都是为了相同的目标而来。3tBNP

  他们正在迅速接近曾经的柏林中心。在这里,唯一一幅留存的破坏景象展现在他们面前。3tBNP

  孤零零的洛可可风格墙壁上留着空荡荡的窗户,就好像正空洞地谴责着这个世界。倒塌的横梁或遍布锈迹,或在狂风中孤独地屹立着。3tBNP

  黑暗中的人影悄悄地穿过了名为林登大道的空地,像流浪狗一样偷偷地四处张望着。3tBNP

  柏林,德国,欧洲,乃至整个世界,早已天翻地覆。3tBNP

  他们越深入被毁坏的区域,小组间的气氛就越压抑。3tBNP

  没有人会在这些人脸上看到数年前经常提到的英雄气概。相反,每个人都只感到阴沉与毫不掩饰的绝望。3tBNP

  当然,有人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就比如这位最后的那名士兵,来自非洲的曼盖一样。3tBNP

  “你知道的。总指挥部又在路上撒了谎,这一切看起来根本不像还会有什么能找到的指向物。”3tBNP

  “如果他们在那里建造了这样的东西,我们可能在几年前根本不会找到它。八号。”曼盖对着他的穆大陆队友说。3tBNP

  “ 你还年轻,曼盖,所以别说话了,最好更仔细地观察你区域,别让那些死士与崩坏感染生物发现你,就这样吧,别废话了。”八号没好气的回答道。3tBNP

  “再仔细一点……”曼盖低声嘀咕道。 “我已经数过灌木丛上所有的叶子,并记住了当地土鼠的脸。指挥官真的能确定我们确实处于需要的位置吗?”3tBNP

  “相信他吧,当年他就是在这里和MSA-40进行的任务。他会发现哪里需要我们,哪里不需要我们。”3tBNP

  接下来的几分钟在沉默中过去了。身着逐火之蛾动力甲的战士们躺在浅谷边缘的灌木丛中,仔细监视着自己所在的区域,准备在必要时立即应对危险。3tBNP

  他们可以在这里一动不动地躺上几个小时,等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时刻。3tBNP

  他们的头上不时飞过一只突进型崩坏兽,或者炮弹。3tBNP

  伴随着它们忧郁的嚎叫或者空气被切割的划痕声,爆炸将潮湿的土块洒落在他们两侧和身上,所有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3tBNP

  哪怕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曼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每个人都经历过不止一次这个日子。3tBNP

  而他们亲爱的情报操作部门与合作政治家们正在电视里羞涩地将其称作:“意外”或“热点”,就像因为森林大火而被点燃的澳洲一样。3tBNP

  在那些大灾难的夜晚,伊万很少能真正入睡,他的梦中也被同样的噩梦所困扰。3tBNP

  总的来说,除了他们的总指挥官和融合战士外,所有人都开始睡得很少,承受着对身体和灵魂来说不可避免的恐惧折磨。3tBNP

  有时天黑就代表着一个痛苦日子的结束了。如果有机会,他们可能坐在基地的院子里或者墓园中,盯着那些草坪、灌木丛、或是远方的道路与墙壁。3tBNP

  他们向着黑暗张望着,以确认敌人是否来了,直到眼睛和大脑都出现疼痛,融合成一处模糊的地方以获得短暂的休息。3tBNP

  然后其中一个问另一个:3tBNP

  “也许我们应该去睡觉?”3tBNP

  但这个问题通常没有答案。他们继续坐着、看着并感到害怕。3tBNP

  直到睡意降临到自己身上,就像强盗用宽大的手掌捂住受害者的嘴和鼻子。或者像一张厚厚的网,与空气一起塞进喉咙,包裹住意识。3tBNP

  不是睡着了,而是窒息……3tBNP

  以这种方式睡着本身就很恶心,但更恶心的是,睡着之后噩梦立即开始了3tBNP

  而对于伊万来说,这就是他所看到的:3tBNP

  他躺在战车级崩坏兽留下的大坑的底部,躺在在潮湿的黄色与石头的碎粒中。3tBNP

  他的双臂伸在身体两侧,头部朝天望着,可以看到昏暗的天空。3tBNP

  甚至不用抬头,他就能看到大坑上方悬挂着的残肢和空洞的房屋,它们正在倾斜,好像随时在准备将他活埋一样。3tBNP

  当伊万开始想要逃离这个大洞时,他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扁平,化为一滩烂肉融入泥浆里。只有他的脑子还活着,以感受绝望的气息。3tBNP

  他还被另一种恐惧所折磨:成千上万的黑水会涌入漏斗,让他的嘴里充满紫黑色的能量,死亡涌入他的心脏,但他没有死,在苦难的海洋当中等待着死亡的镰刀。3tBNP

  还有第三种可怕的情况——同样是虚构的:成群的白紫色鸟群不断地飞过火山口,他非常害怕它们会注意到受害者正在泥里扭动。3tBNP

  但一切仍然是死一般地寂静,所有这些噩梦般的鸟群只存在于伊万的想象中,他甚至没有听到一声啼鸣。3tBNP

  然而,有两个事实根本不是他的想象,伊万确信这一点。3tBNP

  首先,和平永远不会到来。哪怕炸弹不再在空中呼啸,炮弹不再落下;随之而来的只会是寂静。直到最后一长刀的攻击将他砍成两截,扔进野兽跑过的泥坑里。3tBNP

  其次,落入这个深渊的也不止他一个人。他确信,在他身边的其他坑里躺着的是他所有的亲人,还有整个欧洲,乃至世界各国的人民。3tBNP

  他们就像他自己一样的无助和无力,饱受折磨,品味着出于完全相同恐惧的死亡。3tBNP

  在这些无尽的痛苦之中,伊万在白天依然活跃、精力充沛,却在夜晚陷入了纯粹的恐惧。3tBNP

  而在这些凶残、昏昏欲睡的时刻,他总是看到那给予自己勇气的军官,杜长的身影在走廊中一闪而过。3tBNP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场令人窒息的噩梦才终于让伊万挣扎着醒来。3tBNP

  他记起来了,杜长已经离开了他们这些一线行动组的老人,正在参与逐火之蛾内部的紧急实验和实验辅助融合战士小组安排。3tBNP

  他放开了带领他们的重担,重新成为一个行动者。只有在杜长离开他们时,伊万才意识到,他们这些人恐怕才是束缚住他的绳子。3tBNP

  伊万其实早就明白,世界上没有人能帮助他摆脱陷入困境的泥沼。没有一个活着的灵魂能帮助他,这包括自己的总指挥官杜长,更不用说那个曾经的少年,如今的救世主了。3tBNP1

  他当然会被泥土窒息,那又怎样,谁在乎呢!死亡是所有人必经的道路,而战争和这无数危机不过是加速了这一点。3tBNP

  他能否认真地完成工作和职责,完全取决于他是否能克服冷漠,勇敢地站起来,抖掉身上的污垢。3tBNP

  “哦,伊万指挥官来了!”他看到自己的小组士兵们轻轻地推了推旁边的同伴,高兴地低声说道。3tBNP

  “你厌倦了等待吗?”伊万疲惫地跑了过来,用线路传递着一些新的路线与地图。3tBNP

  “是的,带着‘货物’爬到这里有点困难,周围有感染者还有一些崩坏兽。”3tBNP

  “好了,准备走吧。我们犯了一个小错误,这里的地形变化很大,距离理之律者诞生时杜长指挥官的位置还有三百米左右。”3tBNP1

  “我们把货物准备好,只有一次机会。不然我们整个计划组所做的都是没有意义的。明白了吗,八号。”3tBNP

  “明白,中校。”曼盖摇晃着头上的伪装罩帽,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 “但是你能确定曾经的杜长指挥官会认识我们?他不会找CM001,002和003送我们上天吧。”3tBNP

  “我不能确定,你可能是正确的。那个地堡还有一个入口。跟我来,别落后,也别惹麻烦。我们要把这‘货物’安全地送到曾经的杜长手上。”3tBNP

  “是,中校。”3tBNP

  很快,三个人如同一座座突然获得行动能力的小土丘,纷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灌木丛中,没有惊动一根树枝……3tBNP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