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杜长下车时，病理中心旁的运河纤道上空无一人。空气仿佛湿漉漉的棉絮一样贴在他的脸上，阴沉的天空让水面变得漆黑。这座城市笼罩在雾气之中，就好像仍在沉睡中一样。lp1hT
在这样的日子里，新毕业的医学生们幻想着未来的日子，这些踏上了与尸体同行道路的病理学家们将会在他人不理解的猜忌当中度过自己的工作生涯。lp1hT
科技园区的急救医院标志性的灰色建筑群正阴沉地矗立在树林之中，让人看来不是什么好兆头。lp1hT
进入科室，首先扑入鼻子的就是那股恶心、恐怖的死亡气味。lp1hT
任何医生，甚至是学生，都能毫无困难地从数百种其他气味中识别出这种气味。对他们来说，跨过门槛很困难，但与救人生命相比，这味道算什么？lp1hT
中午十一点，一名病人被拖着赶到了急救室，她在电梯里“停”了下来，几近死亡。lp1hT
值班医生立即开始进行复苏：闭合心脏按摩、静脉注射肾上腺素。 复苏持续了整整三分钟，之后才被宣布死亡。lp1hT
但是在一个小时之后，病人尖叫得很大声。 而医生与护士也将和她一起尖叫，不仅仅是在肉体上，也是灵魂上，直到一声温和滋滋声在医院中响起。lp1hT
那是枪声嘛？它不同于任何军队的现役装备，如果杜长在这里可能会认出武器熟悉的充能启动声，那是与他曾经使用的崩坏能枪械类似的声音。lp1hT
不论如何，这道声音和景色将留在上半身消失的尸体记忆里很久，直到永恒。lp1hT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在匆忙地工作着，一辆挂着白色飞蛾徽记的运输卡车刚刚挺进运河旁边的停车场，他们的目标是这里的一家病理中心，也是卡尔最初交给他们位置的地方。lp1hT
杜长看了眼手机APP上更新后的地图，对着沉重地工作翻了一个白眼。lp1hT
现在上面密密麻麻的遍布着这几天德军与德国政府存放感染者尸体的验尸房，病理中心和一些城市边缘地带废弃的医院。lp1hT
尤其是在城区当中，这里的道路曲折，他们浪费了很多时间才从警察密集的封路上找到来到了这里。lp1hT
“好吧，起码是要继续和活人打交道。”在关上车门之后，杜长看着一旁的运河想道。lp1hT
经过了合作小组紧急约见德国内务部与协调之后，除了那些高级实验室当中正在被解剖和使用的素材之外。他们得到了许可，以处理即将超过柏林太平间负荷的感染者尸体们。lp1hT
老实说，在短暂的接触当中，杜长对于本地病理学家和医疗人员的观感程度要远好于逐火之蛾总部里那些做实验的人，这其中在某种程度上也包括他目前的老板。lp1hT
他当然承认自己有着那些刻板印象：在一个黑暗而肮脏的地方，穿着沾满血迹的长袍的阴郁、疯狂的人在那里工作。lp1hT
在解剖台的角落里，他们有着自己的研究记录，时不时停下去进行记录。这些人对待死者的尸体毫不在意，甚至炫耀。lp1hT
对死亡和死者的蔑视态度有助于我们克服在此类工作背景下不可避免地产生的抑郁情绪，哦，这点可能是在某种意义上很符合自己也说不定。lp1hT
但事实上这些的地方都是明亮且干净的，每次结束后都要清洗切片台，地板简直干净得闪闪发光。lp1hT
员工室配有舒适的现代家具，看起来不修边幅的员工可能会失去奖金。lp1hT
这可能有助于解释为什么一个天天吃即食食品且自身生活有些混乱的年轻天才居然一直能在实验室里保持她的良好着装一样，只要你不去她的生活空间，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子。lp1hT
往好了想，躺在解剖台上的人无法复活，但他的身体可以提供有助于避免其他人将来死亡的信息。lp1hT
而且那些躺在冰柜里与台子上的人大多数与生前别无二致，制作遗像远比制作戏剧形象要困难得多。lp1hT
经历过送别的死者外表通常要求尽可能少地出现让人想起他生病或受苦的特征。死者应该看起来睡着了，脸上挂着轻微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微笑。通常来说，这非常重要。lp1hT
尸体透明的蓝眼睛翻了出来，肿胀起来，双手僵硬地向着前方乱挥着。lp1hT
因为在它的喉咙里，插着一把刀，刀身深深的没入死者的喉咙直到刀柄。格斗刀的尾端则被一个神州人有力的手握着。他刚刚拉开了走向办公室询问的穆大陆队友，拔出了从卡尔那里要来的武器。lp1hT
随着杜长把刀刺进了丧尸死士的喉咙，尸体暂时愣住了，它张开嘶吼的下巴抵在刀上，身体正在缓缓沉下，双目因非正常的死亡化为白色。lp1hT
其余的嘶吼声呼啸着穿过太平间，仿佛杜长这一刀撕开了病理中心当中某个巨大，潮湿的麻袋；它随即破裂，炸裂开来，溢出了其中的白色淤血。lp1hT
丧尸死士的头现在向前倾斜着，有点像一只窒息的狗。杜长另一只手拿着手枪，将一发脱膛而出的子弹准确射进了死士裸露的白色前额。子弹穿过死者的大脑，将里面把那早已停止作用的东西搅成一团海绵状物质。lp1hT
就在身旁的痕还没有反应过来，仍处于呆滞的时候。他看到杜长拿着手枪的右手猛地向旁边一提，子弹呼啸着从枪管中分离出来，从羽毛状的火焰中迸发出来，扎进另一只撞开玻璃的土耳其人额头。它钻开了一个大洞，黑色和红色的粘液从洞中喷出，使得死人一头撞进地上的玻璃碎屑当中。lp1hT
而他们的邻居，一位头发花白的“教授”，正在跌跌撞撞地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就好像它可以意识到自己来晚了，所以生气了一样，抬起自己白色的眼睛看着身旁的杜长。lp1hT
杜长顺势松开了格斗刀，对着张嘴袭来的死尸就是用左手狠狠地击打了它的下巴。随后用他坚固的，锋利的手肘一推，击中了尸体的喉咙。把白头发的丧尸死士打到了一旁的凳子上。lp1hT
死士也发了尖叫，它的声音微妙，就像一只中弹的雌兔。lp1hT
它跳了起来，沿着椅子像杜长冲过去，边走边转过肩膀，一猛烈地摩擦着墙壁，扫走上面的海报和路上的盆栽。lp1hT
但是反应过来的穆大陆人从一旁抓住了它，将它击倒了。它的双臂胡乱地挥舞着，头朝下在地上挣扎着起身。lp1hT
但下一刻，伴随着后脑处的巨响。一个小洞正将光芒送入灰白色的头颅。尸体就此陷入了沉默，在湿漉漉的落叶、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和黑红色油状的水之间滑动着。lp1hT
一张被撕掉的海报纸条也在血泊当中滑动，上面残留部分正用通用语写着今天的乐观主义名言：“这里是死亡乐于帮助生命的地方。”lp1hT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