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登施耐科并不是间谍出身，但他现在不得不干和间谍差不多的事。44qIp
门后的人听到“买绸缎”几个字后，“吱呀”打开一条缝，透露出一只眼睛和小半边粗糙的脸。44qIp
“先生，我们这里不缺绸缎，您请回吧。”那人这样说着，但不急着关门。44qIp
“是从马沙莱进的绸缎，专门卖给经天府的高档商铺的。”44qIp
回答到这里，门终于打开到能让人进屋的程度。伦登施耐科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立即进了屋。44qIp
到了楼上，一个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楼梯口的身影出现在伦登施耐科面前，正在纸上写着什么。44qIp
“伦登，你不该冒险到这里来的。外面全是校检司。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那么你见过我在他们搜查令上的样子吗？如果让校检司知道你和我有秘密来往，你也会被他们盯上的。”44qIp
“不瞒您说，我一路上到这里来，除了渡客舟上没有校检司之外，其余到处都能看到他们。”伦登施耐科走过去，坐在姨父旁边。“您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到这儿来了吗。”44qIp
伦登施耐科知道须发皆白的姨父的真实身份——服务于多茨莱尼亚陆参情报局的老间谍。无论是战时还是平时，他们一直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44qIp
施密特停下手中的笔，搭眼瞅了瞅外甥，眼里露出半信半疑的目光。“你看仔细了，真没有人跟踪你？州饶的仙法现在处于沸腾状态，在经天府，连魔术都起不了太大作用。还有，不要随便戴我的单片镜。”44qIp
“噢，抱歉。”伦登施耐科把镜片还给施密特。“您最近的任务还顺利么？”44qIp
“上个月，在崇天府的下线过来给我传递战时情报，他本计划直接来经天府传递的，但被我否了。事实证明我这样做这是对的。”44qIp
“我指示他去河边码头处的某家酒馆，在吃饭的时候把情报塞在预定桌子的缝隙里，等过后我去取。但他刚一下船就被校检司抓住了。”44qIp
“看得出来他手段比较拙劣，但起码他忠于恺撒。”伦登施耐科简短地说。他这样判断有自己的充分理由，如果那人在被捕后主动向校检司交代了知道的一切，施密特就不会好好地坐在这里了。“他当时要传递给您的是怎样的情报？”44qIp
“是跟西线阿坎迪亚与北线鲁塞兰两国的兵力态势、以及他们下一步进攻部署有关的。你知道的，伦登，据说皇室中存在主和派，他们前阵子秘密接洽州饶，打算瞒着陛下跟苍梧同盟议和，但被陛下给发现了，所以这事儿就黄了。既然没谈成，阿坎迪亚和鲁塞兰紧接着就发动了一轮大规模进攻，让多茨莱尼亚的战线向后退了上百公里。”44qIp
“法尔兰科尔弗现在已经被阿坎迪亚占领了，西线直接被撕开了大口子......唉，算了，不讲这个了。我来这里就是求您一件事。”44qIp
“请您不要再开玩笑了。如果您有跟州饶近来泛滥的灾变有关的情报，我能抄录一份吗？”44qIp
“你要这个干什么？你也想当间谍？这不是什么很有趣或者很刺激的事，每天都过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是很煎熬的。”44qIp
“您作为资深情报探查员，得到这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44qIp
“你如果不告诉我你想拿它干什么，我一个字也不能告诉你。”44qIp
“如果你也是陆参情报局的探员，我交给你这些是必然的，伦登。可你不是。你觉得从事机密行动的人，会随随便便就把他们知道的秘密告诉普通人吗？”44qIp
“您别激动。是这样，不是我想看，而是我朋友想看。他也在陆参情报局，是主要管魔术方面的情报的。”伦登施耐科煞有其事地解释道，“他说他们部门非常需要这类情报，因为这可能极大帮助到多茨莱尼亚军队接下来在东线对州饶的反攻......”44qIp
“伦登，东线的得失在什么？在几个会点高阶魔术的魔术师吗？在一次两次的反攻计划吗？那么多重兵把守的要塞沦陷给州饶了，那么多城市都被苍梧同盟占领了，什么原因？这个时候了，你还相信他们能反推回去？”44qIp
“......算了，准许你抄一份。但别告诉你的朋友是我给你的。你就说是你自己一个人弄到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懂吗？”44qIp
罗塞又一次来到碧落洲上最高的楼阁，这里的厅堂四壁还保持着之前的机械样式，没受到先前崩落的影响。但这次，跟着在前面指路的乐正汐，罗塞顺着楼梯上到了厅堂之上，呈现在她面前的是金碧辉煌的书籍的海洋。44qIp
六边形的藻井下，浩如烟海的书沿着圆筒状的墙壁，从藻井下方携着排布到地面附近，呈现出流畅自然的线条状，布满了整个阁楼。地面正中间布放着一个微型水池，上面甚至还种着几株荷花。44qIp
罗塞忽然明白那天在讨论“蒸汽利维坦”之前，大小姐都在干些什么了。当然，即使事先做了不少功课，乐正汐还是没能想通所有跟蒸汽利维坦有关的问题。44qIp
“你别告诉我，这一屋子的精装书都是《机巧缘化录》......那样的话，就算把大伙儿都叫来，光看完估计就得好几年。不过我想应该没那么夸张吧！”44qIp
乐正汐拍拍手，池子里的荷花竟然又缓慢钻出一朵，当着两人的面迅速绽放。44qIp
但这朵“荷花”盛开后，显露出的“花蕊”只有三根——乐正汐按下了左面的那根，两人身后的墙壁中从左、右、上三面伸出机械壁障，形成了一堵雕刻着方胜回纹的古铜色金属墙。44qIp
乐正汐掏出一串钥匙，走上前去打开了这堵金属墙上的门。44qIp
两人进到这间被隔离出来的狭小空间后，地面上出现一座一人高的檀木色立柜。44qIp
那金属柜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和普通人家客厅里摆放的书柜或衣柜没什么不同，除了其上镶嵌着写有”零“到“拾”的金属轮盘外，并不引人注目。乐正汐将手指伸入其中一个数字的圆环后面，将它顺时针转到底，而后在它复位后伸到第二个数字上继续转。往返数次后，柜门缓缓打开。封面写着《机巧缘化录》的十数本书籍出现在罗塞眼前。44qIp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