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教堂地下，埋葬历代先贤、收纳上万卷宗的安息图书室内，风声猎猎的怒啸在昏暗的大厅回荡。3tWqe
蒙特威尔手中的卷宗碎成纸屑，一排排书架折裂坍塌，光滑的拱顶廊柱浮现微不可查的裂纹，就连壁龛中的先贤棺椁，此刻也在这吼声的震颤下揭开一半。3tWqe
安德森跪伏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止如此啊，大主教！那个女人还说就算、就算……”3tWqe
“她说：就算是蒙特威尔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匹夫在场，我也照杀不误，要他后悔从娘胎里来到这个世界！”安德森连忙将头磕在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印，“大主教，都是那个女人说的，和我没有关系啊！当时许多女人还在耻笑呢！她还说在费洛尔只闻有监察圣女，没听说什么费洛尔大主教！西斯尔大人为了遵照您的指令不惜舍身力辩，却被那横不讲理的女人当场格杀，您得为他做主啊！”3tWqe
“谁给她胆子，敢如此羞辱于我！菲琳丝·欧诺那！！”3tWqe
蒙特威尔双目通红，气喘如牛，他费了极大意志，才按捺住杀人的冲动。3tWqe
“大主教，这件事还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安德森战战兢兢地补充。3tWqe
“监察圣女为何会和反对派的名媛们呆在一起？会不会是教廷的风向有变，对大主教您……”3tWqe
闻言，蒙特威尔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拳头不由自主攥紧。3tWqe
这时，气质儒雅的中年男性不知何时出现，他从地上拾起一卷卷宗，自行翻阅起来：“流言蜚语罢了，只要大主教能荡清费洛尔的乱象，让圣教重新掌有说一不二的话语权，那么，无论先前的行为多么激进，都会成为荣耀的功勋。”3tWqe
“荡清费洛尔乱象，荡清费洛尔乱象……”听到中年男子的话，蒙特威尔仿佛魔怔了，他反复呢喃，“是了，教廷内外都是奸人，城市上下遍为虫豸，只有我能救万民于水火，只有杀，只有……”3tWqe1
中年男子又说：“另外，之前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费洛尔的确有邪教作祟。”3tWqe
“但这与大主教您无关，现在费洛尔说得上话的是那些商人和法师，正是因为他们的治理，才导致费洛尔礼崩乐坏，被邪教徒趁虚而入。”3tWqe
“对，没错，是那帮虫豸！”蒙特威尔双目通红，恨不得立刻大开杀戒，“但邪教的事得优先处理……”3tWqe
“优先处理？不，您的任何善举都会被那帮虫豸拖累，在他们死光之前，圣教的恩典很难惠及底层那些游走在生死线的可怜人。我是一名医生，在我的经验里，想要根除体内的毒瘤，就得先将皮肤切开，将全部恶臭都暴露出来，最后再一劳永逸。”3tWqe
“没错，坐视不管。”中年人无比温和地说道，“城市议会将品尝他们罪孽滋生的苦果，而您，则是那一锤定音的救世主。您所失去的权力、声望，最终都将回到手中。”3tWqe
蒙特威尔没有理他，但他仿佛听进去了，脑海里全是中年人的治世良方。3tWqe
“没错，这帮虫豸都该去死！只有彻底暴露隐患，我才能以此为由肃清议会！”蒙特威尔呢喃着，似乎整个图书室仅他一人，“我才是救世主，我才是费洛尔的掌控者，我才是……”3tWqe2
而其背后，中年男子和安德森相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3tWqe
审判所给曼丽之吻造成的破坏不大，在戴安娜吩咐人开出一条比走廊还长的损失清单后，俱乐部便照常运营。3tWqe
文化沙龙、或者说茶话会，与菲琳丝设想当中的趴出入很大。那些女人们并未因为赫丝蒂娅一个眼神就冲上来把她扒光，让圣女的耻态彻底成为费洛尔名媛圈的丑闻。3tWqe
她们竟是真的在讨论学术，研究那只据称是圣徒手掌背后所隐藏的历史真相。3tWqe
唯一一个让菲琳丝感到离经叛道的观点是，亡灵天灾的终结并非源自永昼真神的怜悯，而是一群在任何时代都人人喊打的死灵术士，最后消弭了大瘟疫的传播。3tWqe1
此番言论的亵渎之意让菲琳丝恨不得戳破自己的耳膜，但好在戴安娜考虑到监察圣女在场，及时发言、纠正了话题的方向。3tWqe
在享用过一顿奢侈的晚餐后，菲琳丝揉着饱饱的肚皮下了车。3tWqe
“怎么样，和我出来一趟不亏对吧？”赫丝蒂娅趴在车窗，月光拂在她的脸上，纯白而圣洁，“你把人家最贵的蓝纹龙鱼片全吃光了，你知不知道没人敢和你抢啊？”3tWqe
菲琳丝赧颜，但更多的，是被戏谑后的羞恼：“无论廉价或昂贵，都只是果腹而已，是你们非得给食物区分个价格出来……大不了我给钱就是了，谁稀罕！”3tWqe
“每一百克蓝纹龙鱼光是原材料就得五金盾喔，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从你的薪水里扣好了。”3tWqe
“你又骗我，你那鱼片难道还是金子做的吗，怎么可能那么贵！”菲琳丝早已被赫丝蒂娅的一千层谎言锻炼出警觉。3tWqe
“改天你自己去打听不就好了？”赫丝蒂娅耸了耸肩，“反正你这个月薪水没了。”3tWqe
“就凭你之前说的话，”赫丝蒂娅撅起嘴来，古灵精怪地模仿道，“‘大不了给钱就是了，谁稀罕’。”3tWqe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可别不吱声，”赫丝蒂娅道，“明天会有出版物的注册审批送到监察司，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菲琳丝亲？”3tWqe
“……”菲琳丝吸着冷气，皓齿磨得铿铿作响，可她对赫丝蒂娅的要挟又无可奈何，只能鼓起最后一分硬气，倔强道，“只要你们送来审批的材料没问题，我一向都是秉公执法的。”3tWqe
“那就好，”赫丝蒂娅点点头，随着马车起驾，她朝圣女仆抛了个媚眼，挥手道，“下个星期老时间、老地点，咱们在书房里继续玩点新花样，不要想着旷工喔，菲琳丝亲？”3tWqe
圣女仆复述着那充满暧昧的称谓，揪紧了颈上的一串玉石璎珞。3tWqe
菲琳丝本想将这身装束还回去，却又爱不释手，见赫丝蒂娅一直没提，她便起了小心思，没有主动道出。3tWqe
“吃人嘴软，新花样……”3tWqe1
似乎想到什么，菲琳丝的呼吸蓦地急促，但很快，她轻轻啐了一声，以显得十分嫌恶。3tWqe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