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梦中，他梦见了自己的父母出了车祸，自己一个人孤僻的生活了十几年，到最后还像小说一样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面，在那个世界里他……431XS
这感觉就像有一根鱼刺卡在喉咙，想要吐却吐不出来，强行去想，反而愈发迷幻朦胧。431XS
莫忧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他以前看过关于一些描述梦境与心理的书籍，知道这是非常正常的情况，过不了过久他就会连自己做过梦这个事情都忽略掉。431XS
只不过他的感觉隐隐告诉他，他这次做的梦不一般，和其以往其他做的梦都不一样。431XS
莫忧笑了一声，可传到自己耳边的却是一声轻叹，这让他又楞了一下。431XS
但还没等他再细想什么，卧室的房间嘭的一声被一把推开，一个脸上已经有着皱纹，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美貌的中年妇女哐嘡一声闯了进来，把莫忧骇了一跳。431XS
妇女身上系着围裙，右手拿着汤勺晃悠着，一脸掩盖不住的兴奋。431XS
他瞄了一眼才刚刚微曦的天空，保守估计离他上课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431XS
“妈，我个人觉得，中二病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出现在我这种人身上，另外……早上的饭是你煮的么？”431XS
被这么一喊，莫忧彻底没有去思考那劳什子梦境的心思了，并且从自己老妈的言行里，他察觉到了另外一件让他头皮发麻的事情。431XS
听出语气中的不情愿，莫母眉头一竖，手上汤勺甩的更欢了。431XS
莫母嘿嘿一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431XS
莫忧闻着房外飘散来的焦味，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了小时候老妈温柔的样子，感觉仿如隔世，只能捂脸再叹。431XS
莫忧从床上一下蹦起，在一分钟内洗漱完成，踮着脚尖如风一般从客厅横穿而过，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中毒者。431XS
可这一瞥就瞥出了事情，那位中毒者似有所感，猛地抬起头来，看见莫忧后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当即便大吼起来。431XS
莫忧冷冷的看着面有得色的男人，而男人也丝毫不让的反瞪过来，开什么玩笑，若让他把莫忧的那份也吞咽下去，又哪里还有活路？431XS
“我报告，我昨天一进门就看见我爸在书柜的隔层里藏了什么东西，第五排第十二列，书名是忏悔录！”431XS
清晨带着凉意的微风灌入肺，还有一丝青草与泥土的香味，让原本还有些倦意的莫忧彻底清醒了过来，说实话虽然对家里那两个活宝每天必然会发生的闹剧已经习以为常，但大清早的来上这么一出还是让他有些心神俱疲。431XS
莫忧笑了笑，看着街上逐渐多起来赶早商贩，在吆喝声中挺直腰杆大踏步向着学校走去。431XS
女生脸上带着一副不相衬的黑框大眼镜，整个人透着一股古板学究气息，正一边吃着面包一边看书，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有另外的人进了教室。431XS
见此莫忧脸上勾起一丝坏笑，蹑手蹑脚的走到女生身边。431XS
突然的响动没有把女生吓到，甚至女生连头都没回一下，依然不急不缓的泛着面前的书籍，直到这一章余下两页看完，才将厚厚的书本合上。431XS
“过了一个暑假，你还是这个性子，君子欲纳于言而敏于行，我记得今年你就成年了，是否应该成熟一些，莫忧同学？”431XS
“我倒是觉得你这个古板的性子得改一改了，不然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啊，符班长。”431XS
说完这四字后灰发少女继续翻动书页，任凭莫忧再说什么也不理睬了，见此莫忧耸了耸肩膀，心里暗道无趣，就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431XS
在转身前他扫了一眼对方手上的书籍，几个如刀削般的大字。431XS
几个字如同惊雷一般轰进他的脑海，让他呆愣当场，下意识的伸手朝那本书按去。431XS
“如果你没吃饭可以和我说，但是请不要打扰我看书了，莫忧同学！”431XS
少女微微含怒的语气让莫忧一下惊醒了过来，他凝神再看去，又哪里还有那几个字。431XS
莫忧顿时感觉自己心里仿佛空了一块，好像错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431XS
少女见莫忧不回话，还想再说什么，可看莫忧这副模样属实有些不对，像是丢了魂一般。431XS
莫忧摇了摇头，接着猛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满脸戏谑之色的看着少女。431XS
少女眉头一竖，狠狠的剜了莫忧一眼，伸手就想去抢面包，却被提前闪了过去。431XS
莫忧做了了个鬼脸，朝自己的座位跑去，而少女猛地深呼吸了一口，又狠狠瞪了一眼。431XS
见少女未追来，莫忧抛了抛手上的面包，脸上嬉笑的表情消失不见，手掌按在胸口上。431XS
（早上是这样，现在是这样，真奇怪，我这是怎么了？）431XS
他坐在座位上怔怔出神，看了一眼已经彻底明亮起来的蓝白色天空，一股浓浓倦意袭了上来，随即趴在桌上两只手垫着脑袋，逐渐睡了过去。431XS
一个声音从朦胧中传了过来，听起来十分焦急，莫忧半睡半醒间应了一声就想继续睡。431XS
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他整个人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此时他依然处于懵逼的状态，环视一圈后发现不知何时教室里居然已经坐满了人，全都满脸憋笑的向他看过来，似乎都对此习以为常。431XS
而在教室的讲台上一男一女也看向他，男的他很熟悉，已经相处了两年多的老班，姓杨，常年顶着两个黑眼圈，经常穿着印着机甲T恤的死宅，大家都喜欢叫他老杨。431XS
至于老杨身边的女人一头火红色的头发，一脸似笑非笑，莫忧却是不认识了……但却又觉得在哪里看见过一样，莫名眼熟。431XS
“去，琪亚娜，他还没睡醒的话，再给他来一下，打清醒为止。”431XS
旁边的白发女生应了一声，欲欲跃试的就想再打，却被后座的黑发女生给拉住了。431XS
“开学第一天就给我在课堂上睡觉，不要以为你成绩好就无法无天了，去，给我站后面去，醒醒脑子。”431XS
莫忧心里无语，暗骂了一声死宅，拿着面包就往后面走，瞟见旁边琪亚娜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感受着后脑的余痛，心里一股无名火起。431XS
在老杨已经转移注意到旁边红发女人身上的瞬间，左手倒右手把班长的面包塞进了对方的桌子，接着在老杨转头过来时候一把掏了出来。431XS
琪亚娜顿之前还没反应过来莫忧想要干什么，此时瞪大了眼睛，大叫起来。431XS
“嘿，什么叫我陷害你？明明就是我刚从你手上掏出来的，现在还敢倒打一耙，罪加一等，无可饶恕。”431XS
被点名的矮个少女面无表情，眼神在莫忧和琪亚娜身上转了转后，尤其是在看到莫忧不断搓动的手指后，点了点头。431XS
“我作证，我亲眼看见了琪亚娜在吃零食，应该重罚。”431XS
莫忧一把搂住琪亚娜的肩膀把她从位子上提溜起来，不顾其挣扎强行把她拖到了教室后面的墙壁。431XS
琪亚娜整个人都快气疯了，恶狠狠的看这么莫忧，张口就想说些狠话，但莫忧先一步把面包隐秘的塞到了对方怀里，张口就来。431XS
“饿了吧，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你还不明白我的苦心吗？乖，吃吧。”431XS
“不吃我拿走了，这可是我今早上特意给你留的，真不饿？”431XS
莫忧嘿嘿一笑，在拿捏这个吃货上，他有独到的经验，而前排见证了全过程的符班长只觉得心中无语，莫忧这手拿捏人心的本领她已经看过很多次，属实是惊人。431XS
“那么，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这个学期新来到我们学校的无量塔姬子老师，主教语文，美术课的吴老师这个学期休假，因此也由姬子老师代课，由此可见姬子老师的多才多艺，大家掌声欢迎姬子老师。”431XS1
啪啪啪啪，一阵热烈的掌声，尤其是男生鼓的尤为起劲。431XS
见此姬子微微笑了一下，先扫视了一圈教室，目光在莫忧身上稍稍停顿。431XS
“谢谢同学们，我是无量塔姬子，很高兴与你们相遇，看见同学们这么热情，我感觉就想做梦一样。”431XS
“不过同学们，我有个问题，你们……知道什么是做梦吗？”431XS
没人想到姬子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都面面相觑了起来，站在最后面逗琪亚娜的莫忧心里一动，向讲台上的红色身影看去。431XS
整个教室沉寂了下来，过了数秒后，有人举起了手，姬子见此做了个请的动作，见此老杨与后面的莫忧脸上都面露古怪，尤其是老杨伸手就像阻止，但却是来不及了。431XS
“睡眠后，从浅睡期，熟睡期，再在乙酰胆碱的作用下进入快速眼动睡眠期，到这个时期海马体将平时的视觉信息传送到大脑皮层，在这个过程中将经过丘脑，经过丘脑的识别后所有信息进行混杂再运送至枕叶。”431XS
“枕叶作为视觉中枢将丘脑的全部信息与以往的记忆知识结合混杂转化为视觉信号，最后经过梭状回脑区，韦尼克区，杏仁核，前扣带回二次拼接，头部方向细胞与运动中枢模拟真实感，各种腺体释放激素模拟情绪。”431XS
所有人的脸色从微笑变成骇然，又从骇然变成茫然，最后变得一脸懵逼，这一个个词汇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拼接在一起就完全成了天书。431XS
饶是讲台上的姬子脸上也带着丝茫然，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老杨，而老杨竟是直接偏过头去了。431XS
姬子轻咳一声，脸上强行挤出微笑，对着矮个少女点了点头。431XS
“刚在这位同学说的的确非常好，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人类自从诞生文明对梦境就在不断研究着，在古代人们通过梦境占卜，预测吉凶，甚至还整理出了一套完整成熟的学术体系，比如说文王拘而演周易，传说中周易便是文王于梦中领悟而出，又有庄周梦中化蝶，醒后提出了究竟是我化蝶还是蝶化我的言论。”431XS
“这些东西我们以后的课堂上都会讲解，所以我现在只抛出一个引子，从前人的肩膀上再迈出一步来，什么是梦境？究竟是庄周梦中化蝶，或者又是蝶梦中化庄周？”431XS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可如果是后者，那么……我们所看见的，所接触的一切真的都是真实的么？我们是否又在谁的梦中呢？”431XS
所有的人都被姬子话语里的含义所吸引，她的话对这些少年郎来说的确非常新奇。431XS
“那姬子老师，我们要怎么判断呢？怎么判断我们是不是在梦中呢？”431XS
“一位叫做希拉里.普特南的人曾经提出过一种缸中之脑的理论，还衍生出了一部叫黑客帝国的电影，大概的意思是就像刚才那位同学说的那样，通过模拟出大脑的神经电流以及各种激素，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只剩下一颗大脑，我们也能感受到现在感受的一切。”431XS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又怎么去判断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假的呢？你可以认为我们现在为真，梦境为假，同样也可以认为现在为假，梦境为真。”431XS
“什么事真实，什么又是虚假，究竟什么才是判断标准……每个人应该有每个人的答案。”431XS
“这个问题就留给你们思考了，算是我留给你们的课外题。”431XS
莫忧挠了挠头，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姬子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下。431XS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种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十分重要。431XS
春夏秋冬，转眼即逝，离姬子来到这个学校执教已经两年，而莫忧也已经十九岁，这两年与以往的两年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大多时间是在读书，和两个老顽童表演喜剧，和学校的同伴打闹。431XS
莫忧似乎一如既往，但青涩年华中却少了一丝轻浮，多了一些沉稳，他开始思考各种各样的问题，尤其是当初姬子所提出的那个问题，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假。431XS
这个问题会伴他入眠，在下雨天电闪雷鸣之时会在他心中浮现，当洁白的柳絮飘扬在眼中飘扬，问题同样也会随他的思绪飘动。431XS
他时常会做梦，一些很稀奇古怪的梦，虽然梦醒后绝大多数都会破碎消散，但总有余响留下，让他对自己感觉到陌生。431XS
“世界这么大你想去看看？莫忧，你知道我是支持你的，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困于囹圄之中，但你妈那关不好过啊。”431XS
“还有你那几个小女朋友怎么办？咦，不如我说你们私奔了怎么样？呃，这么说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那个要不你还是读个大学先？反正你也考上了不是？”431XS2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时间如水，光阴如梭，他依然在思考那个问题，却依然没有得到答案，他再次有了出去走一走的冲动，他想要去看看这个世界，看一看另外世界中的真与假。431XS
但是两个老顽童额角依稀的皱纹让他沉默了下去，只是轻声一叹。431XS
一年，一年，一年……第二个六年过去，春天到来时又是柳絮飘扬，洋洋洒洒竟一眼看不到尽头，不过终究是落了地。431XS
母亲病重，在夏天的阳光中，在莫忧挤出的笑容中带着微笑辞世。431XS
为母亲的坟洒下最后一抔土，莫忧有些恍然，脑海里浮现出当初自己站在门口被母亲一把抱起的场景。431XS
家中，头上已经有了一两根银丝的父亲与他碰杯，一饮而尽。431XS
“去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别听你妈乱说，老子才不要你照顾。”431XS
莫忧想要说什么，可看着父亲的严厉眼神，只能一饮而尽。431XS
第二天在父亲快滚的两个字后，莫忧提着行李箱，踩着如血夕阳，在男人隐含不舍的目光中逐渐远去。431XS
前三年他在世界各地漫无目的的穿梭着，一边回想着那个问题，一边看着江河湖海，看着直耸于天的苍茫山脉，看着横铺千里的白皑雪原，看着震耳欲聋的倒挂银河，看着生生不息的绿意莽然。431XS
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有人对他报以善意，也有人尝试欺骗，他受了很多伤，风餐露宿也是家常便饭，但已习惯，一切有着不同，但却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431XS
来来去去又三年，对于这种漫无目的的寻找他产生了一丝厌烦，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甚至对这个问题是否有答案产生了怀疑。431XS
这个地方本就混乱，军阀林立，当他把其他善良的人送出后，却被流弹给打中，本来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奇怪的是军阀头子没杀他。431XS
“环境，目的，天气，以及补给，很简单就能推算出来。”431XS
“你是华夏人？我听说华夏人打仗都很厉害，有一句话叫做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你做的到吗？”431XS
莫忧想要纠正对方的语法错误以及常识性错误，但看着越来越近的枪口，再次迟疑了一下。431XS
“好，那你就是我的军师了，只要你能帮我统一，我封你做一字并肩王。”431XS
这一次莫忧发现他的人生有所改变了，他不再是个普通人，成为了一个狗头军师，他没经历过这样的生活，血液，火焰，焦烟，惨叫，嘶吼。431XS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如此的适合战场，他有着异于常人的第六感，帮助他能够第一时间躲避危险，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智慧，任何人的战场布置他都能一眼看穿然后反向布局。431XS
渐渐地他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威严，只要他说的话没人敢反驳，他立下了自己的规矩，令行禁止，约法三章，就连他自己都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431XS
因为在他的布置下，每次出击都是歼灭，每次都是大胜，每次都是以往十倍以上的战果，仅仅三年间他就帮军阀头子扫光了其他十几个军阀……以天地为坪，以众生为子，以血为染料，以凄号伴奏，他有些沉迷进去了。431XS
“兄弟，我说到做到，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你是我的一字并肩王，我所有的，你都可以拿去。”431XS
深夜莫忧提起老旧的行李箱，一个人走出内城，耳边传来的是枪鸣声，嘶吼声，惨叫声，火焰开始在他的背后蔓延，将夜空都映出一片红霞，夺权开始了。431XS
第二年他回了家一趟，父亲病重，依然是春天，依然是熟悉的柳絮飘扬，只不过一切都变得陌生了起来。431XS
“嘿，我才不告诉你个混小子，哪有老爹会在自己儿子面前卖惨的。”431XS
“那就把我埋了以后继续去找，该死，我在下面还想向你妈炫耀呢。”431XS
“加油啊，小老弟，你无论做什么我们两个都支持你，来，给大爷我笑一个。”431XS
夏天，莫忧洒下手上的土，最后看了一眼墓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恭敬的磕了九个头。431XS
这一年他三十三岁，再次提着那老旧的行李箱踏上了旅途。431XS
这一年他为了避雨来到了一座偏僻城市的孤儿院里，阴沉的天空下着小雨，雨水打过树叶发出一阵哗啦声，时不时还有一道雷霆闪过。431XS
看着这些小孩在自己身边跑过，嬉笑打闹，似勾动了他心里的事物，让他在战争中沸腾的心莫名冷却了些，一股宁静感让脚步停了下来。431XS
莫忧向院长提出了暂居的请求，并表示自己可以支付费用，不过却被院长拒绝了。431XS
“你愿意当老师么？一些简单的识字，数学，你也可以教教其他你会的东西。”431XS
莫忧挠了挠头，成了教书匠，教些简单的常识，不需要太高深，起码这样会让他们被领养的概率大上一些，他也有了莫老师的称号。431XS
时间一如既往的流逝着，教书，闲暇时躺在草地上看着碧蓝的天空，晚上被哪些小捣蛋鬼缠着讲故事，有时也会和那个老院长喝上一杯。431XS
“这里就交给你了，老莫，交给你我也放心，他们也喜欢你。”431XS
老院长本就年事已高，见对方临走时居然把摊子甩给自己，莫忧也只能苦笑。431XS
“钱不够了，莫院长，我们最近收的孩子实在太多了，你和老院长实在太善良了，但是我们快支撑不住了啊，要不……我们把孩子们转移一些到其他孤儿院去？”431XS
这一年莫忧三十九岁，他是孤儿院长，开始干些投机倒把的买卖，本钱是以前打仗时别人送的金条。431XS
第一年他将原本老旧的孤儿院翻新扩建，把工作人员的待遇都翻了三番，大家都十分惊奇他是怎么做到的。431XS
第二年他把孤儿院旁边的那块地给买了下来，在上面建了一座学校，并且停止了一切像是挑商品一样的领养行为，所有孩子都由他一个人供养。431XS
第四年，修建了五所，并且和当地官员达成了关于弃婴身份证明的协议。431XS
第十年，莫忧在全国各地都修建了他名下的孤儿院与学校，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也成立了，被他取名为保护伞。431XS
他成了一个商业传奇，半个大陆的商业命脉被他捏在手中，并获得了世界和平奖。431XS
又是数年，他的商业帝国越来越庞大，哪怕没有他的指引也在不断膨胀，可这不是军队，他的意志无法传递到每一个人身上，巨大的帝国如同野兽一般开始逐渐暴走。431XS
贪污，垄断，倾吞，逼迫，走私……就连那些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们也逐渐变得陌生，变得有些狰狞。431XS
“莫老师，我们太想进步了，而您也老了，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们。”431XS
“也好，我差不多也厌了，也算对得起那个老混蛋了……”431XS
这一年莫忧五十四岁，细密的皱纹开始在脸上浮现，鬓角也有了根根银丝。431XS
他放弃了一切，一如既往，提着那个尘封已久的行李箱走出了公司大门，他这些年只是为了那句话而已，既然已经完成，那就不再留恋。431XS
他再次出发，像是那个第一次踏出家门的年轻人，顶着初阳，踏着朝露继续去寻找已经不再苛求得到的答案。431XS
一山山，一水水，一地地，一个个国家，一座座城市，他所统一的地方再次分裂，他所创建的帝国分崩离析，他看见生命的诞生，看见死亡的降临，看见人们高呼，看见人们落泪，看见伟大中的低贱，同样看见低贱中的伟大。431XS
直到耄耋之年，莫忧坐在悬崖上，举着酒壶，苍老的脸上带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微笑，向着苍天举杯。431XS
秋意已至，树木枯黄，一片落叶打着旋儿从他面前飘过，让他突然想起了当年的那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柳絮。431XS
记忆中的城市变得更加繁华，却带着一丝陌生，莫忧满头白发，拖着破旧的行李箱，依稀中找到了熟悉的痕迹。431XS
学校还在那，家也还在那，他站在楼下眺望许久，却未进门，只是怔怔注视，良久后他轻声一叹，遥望了一眼远处的山岭。431XS
莫忧再次叹息一声，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过街道，上了山，来到已经满是杂草的墓前，默默的将杂草收拾干净，累的气喘吁吁。431XS
“爸妈，我回来了，不过你们不要骂我，我还是没找到那个答案。”431XS
“虽然没有找到答案，但我活过了算是精彩的一生了，我走了足够多的路，经历了太多的道理，可是我还是没明白我究竟选择了什么……”431XS
“我是坏学生莫忧，我是上班族莫忧，我是莫军师，我是莫老师，我是莫院长，又是莫董事长？”431XS
“我选择成为了他们，但又没有成为他们，我是他们，但他们却不是我……到最后我选择变成一个最平凡的旅客，可现在坐在这里细想着……这也不是我。”431XS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我想这本来就没有答案。”431XS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是军师莫忧，这是真，但同时我也不是军师莫忧，这是假。我是莫老师，这是真，我是莫院长难道就是假吗？不，真假并不对立。”431XS
“那些孩子小时候对我尊敬，长大威逼于我，那么我当初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就是假的了么？不，真可以是假，假也可以是真。”431XS
“我生于这个世界，长于这个世界，也许这里是姬子老师说的缸中之脑，也我所接触的一切都是虚幻，但那又如何了呢？”431XS
“我只要去相信，那么一切在我眼中皆是真实，我只要去怀疑，那么一切都是虚假。”431XS
在莫忧的眼中天空开始出现一道道如玻璃般的裂痕，与此同时一段段记忆开始流入他的脑海，他脸上的皱纹消失不见，满头银丝重新变得乌黑，身体重新变得年轻。431XS
“我明白了，我不是怕死，我从来都不怕死，我所害怕的是我的世界是虚假的，原来的世界是虚假，穿越后的世界是虚假，我害怕某一天从梦中醒来虚假便会破碎，我会再次变得孤独一人。”431XS
接着一步迈出，回到了那桌边，面前心魔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只不过确是个儿童模样。431XS
“明白了？我都说了我们从来不是敌人，不过嘛，你要是继续沉沦下去的话，身体也归我了。”431XS
“你不是心魔，你是我的执念吧，从那一天开始就存在的执念，谢谢你，莫忧。”431XS
“何必呢，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心有缺，便是我心有缺。”431XS
执念举起酒碗，向莫忧举起，如同千万个人向面前举杯质问。431XS
莫忧同样举起酒碗，与其一碰，一饮而尽后转身而走，每走出一步周围的环境中都发出一声破裂的脆响，接着整个世界都开始崩溃破碎，数秒后莫忧的声音回荡过来。431XS
“今日，我再无心魔。”431XS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