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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诀别

  一42UPF

  无生醒来的时候,整个龙门都已经烧起来了。42UPF

  近乎是一片火海。42UPF

  无论是感染者,又或者是贫农,富商,民众,官员,甚至是罗德岛的所有人。42UPF

  全部要么陷入昏迷,要么就毫无意识地正在四处破坏。42UPF

  醒过来的,只有无生。42UPF

  只有他一个人。42UPF

  但纵使一切都陷入无可挽回的地步,唯有他一个人,依旧在现实之中奋战。42UPF

  天边,滚雷声响。42UPF

  无生第三次想要强行摘下思归的黑王冠。42UPF

  但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排斥着他,炙烤着他。42UPF

  指尖明明离那王冠,只剩毫厘之间的距离。42UPF

  但没进一寸,便越是百倍的艰难。42UPF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搞定了...42UPF

  无生死死地往前迈进,他的直觉告诉他。重点是这连着无数丝线的黑王冠。42UPF

  只要摘下它,一切便可以结束了。42UPF

  不过他深知,如蚍蜉撼树的他,这力量自己怎么可能撼动得了呢?42UPF

  又是一阵爆裂的声响,无生被击飞到了墙边。42UPF

  无生的第三次尝试,失败了。42UPF

  啧...该死...原以为那个老家伙轻易说出了他计划的弱点。42UPF

  只是因为他对龙门的人还有感情,下不了杀心...结果...原来是这家伙知道只有我醒着,知道我根本拿这个结界没办法..42UPF

  慌乱之间...无生看向了陈手边的赤霄。42UPF

  “喂...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现在的你,用这把剑...会死哦...”42UPF

  一阵带着憋笑的声音,从脑海里传了过来。42UPF

  是吉米...42UPF

  “闭嘴!我说可以就可以!”42UPF

  无生一声大呵,随后赌气似的抱起了赤霄。尽管他知道未经磨炼的他,胡乱用这把剑一定会死。42UPF

  但没有办法,如今的他,只有一试。42UPF

  “呵...到底是只有这个办法可以用,还是你不敢用其他办法...我早告诉过你了。接受我,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42UPF

  “闭嘴!!!”吉米还没有说完话,无生立刻粗暴地打断了他。42UPF

  只见他把赤霄插在了墙上的缝隙之中,双手紧握住剑柄,将整个身子往后死命地拉。42UPF

  但纵使青筋暴起,墙上的缝隙渐渐扩大,那剑依旧纹丝不动。42UPF

  “我可真就奇怪了。短短几天,经历了这么多次生死。你眉头都没有眨过一下,为什么到了现在,你反而开始怕了呢?42UPF

  就这么怕接纳我?”42UPF

  吉米的声音低沉而深邃,一点点宛如恶魔低语一般诱惑着无生。42UPF

  而无生依旧涨红了脸,一个劲的拔着那剑。42UPF

  “不!这种东西,只要不到最后一步,我死也不会用你那个办法!”42UPF

  无生咬着牙,就好像要把一辈子的力量都榨干了似的。42UPF

  只可惜那赤霄依旧纹丝未动。42UPF

  不过吉米此时却笑了。42UPF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如何才能让无生彻底的死心。42UPF

  “怎么,你为什么会怕呢?啊~我懂了。你之前每次都这么卖命,你都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或是良心。只是为了不辱没父母和你叔叔的名声吧~42UPF

  而如今,你能拯救龙门的办法,却只能变成个十恶不赦的怪物。你觉得这势必会让天上的他们,对你失望。42UPF

  陆无生,仅仅只是为了这个,你宁愿弃龙门圣灵于不顾?恕我直言,您可真是够自私啊...”42UPF

  吉米的声音越发戏谑,无生也好像真的被说中了一样,不断大吼起来,临近崩溃边缘。42UPF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一个海里来的畜生,你懂什么!”42UPF

  一听无生过激成这样,吉米笑出了声。42UPF

  看来时机到了。42UPF

  只见他轻轻轻吻了自己的指尖,随后便又向赤霄的剑柄上轻轻一点。42UPF

  红色的光芒渐渐浮现,无生手中的赤霄居然开始渐渐松动了。42UPF

  无生根本来不及反应,滚烫的力量随着赤霄传进了他的身体。42UPF

  他下意识将身子一扭,足以撕裂天穹的力量,以无生的手臂为引,一股脑击中了那思归的结界。42UPF

  阵阵龙吟过后,两股力量冲击开来。42UPF

  连无生都没反应过来,攻击居然就已经结束了。42UPF

  他怔怔地看着那里,期待会有好事发生。42UPF

  但浓烟渐渐散去,无生却只剩满脸的苍白和绝望。42UPF

  结界并没有被击垮...严格来说,那黑王冠之上,连一点点瑕疵都没有留下。42UPF

  无生跪倒在地,一时间,泪如雨下。42UPF

  父母的警服,还有叔叔临死前的笑容,一并浮现在自己面前。42UPF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终究只能成为没有感情的混球......我这一生,恐怕都再没有办法成为你们那样的人了....42UPF

  “如果融合了....会怎么样...”无生低垂着眼睑,默默问向了吉米。42UPF

  “不是说过吗?我也不知道。我们会融合在一起,算是海嗣还是人类,我也不知道。42UPF

  不过成为一个怪物,那是肯定的。”42UPF

  吉米笑着,仿佛事不关己一样。42UPF

  “我不是问那个...我是想问...融合之后,我,我陆无生这个人格,会死掉吗...”42UPF

  这好像还真问到了吉米。他也模模糊糊,只说了个大概。不过也仅仅是这一句话,也完全足够宣布了无生的死亡。42UPF

  “你又是怎么定义死亡呢?如果你和我融合之后,你不打算把那个人格当做你自己的话。那在那之前,你应该还会有点意识残留。42UPF

  只不过,就和那个老头的情况一样,像是回声一样短暂罢了。”42UPF

  听完,无生苦笑了声。42UPF

  足够了....足够有独属于自己的时间,来道别的话...足够了42UPF

  他抹了抹泪,靠近了一旁睡着的陈。42UPF

  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后,面对着那枚王冠,默默发起了最后的一次尝试。42UPF

  二42UPF

  昏黑的空间内,是大约只有几岁的陈晖洁。42UPF

  回忆宛如流水一般,如幻境一般,过去的一幕幕展现在自己的面前。42UPF

  她看着窗外,依旧还在想着橱窗内的白色长裙。42UPF

  或许对于她来说,那种东西,在他人看来是绝对不合适的。42UPF

  但塔露拉却告诉她。42UPF

  “这很适合你哦!”42UPF

  陈笑了。是那种带着红晕,有些害羞地笑。42UPF

  不过,那件衣服,是跳舞时才会穿的。而陈,并不会跳舞。42UPF

  原本,母亲说好了要教她...但如今,他们都失去了踪影。42UPF

  “我可以教你啊!”塔露拉笑着这么说。42UPF

  陈也在这一刻,从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42UPF

  不懂得跳舞的她,在那天之后,得到了塔露拉陪伴。42UPF

  舞步纷飞,每夜,她们都把无人的餐厅当做舞厅,尽情玩闹,挥洒着汗水。42UPF

  欢声笑语,终于冲淡了那些孤独而痛苦的过往。42UPF

  而日子就这么慢慢过去,舞蹈,陈已经完全学会了..42UPF

  不过,在陈彻底学会舞蹈的那一天,那件事情还是发生了。42UPF

  自己的叔叔,让一个陌生人,带走了塔露拉。42UPF

  带走了陈,一直以来依靠的姐姐。42UPF

  陈,又变成了一个人。42UPF

  为什么....总是对我那凶,无论做什么,叔叔都不会认可自己?42UPF

  为什么自己的父母的事,叔叔从来不告诉自己?42UPF

  为什么叔叔要任由那种坏人,带走自己的姐姐?42UPF

  为什么...42UPF

  无数委屈积怨在了陈的心中。42UPF

  自那以后,她也开始恨着自己的叔叔。42UPF

  不知从何时起,她拿起了自己并不算是很喜欢的剑,开始了十年如一日地苦练。42UPF

  不知何时起,她不再流泪,痛恨着魏彦吾的同时,又不知不觉地朝着他的教导前进。42UPF

  不知何时起,她穿上了那身制服,进了近卫局,和自己的叔叔,成为了死对头。42UPF

  “陈晖洁!我花了这么多心力去栽培你,不是为了让你和我顶嘴的!你真让我失望!”42UPF

  “呵!魏大人!我也没求你栽培我。你就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发号施令吧!牺牲感染者,保护其他人这种事,我反正绝不会干!42UPF

  而我不会干,那近卫局也不会这么干!”42UPF

  炸雷似的吵架声响彻整个楼层。42UPF

  这段记忆又是哪来的来着....陈不记得了...这样的争吵实在是太多了...42UPF

  叔叔总是那样,每次两难的选择,他都一个人去背负。42UPF

  不过,一般这样做的结果就是。42UPF

  所有人都簇拥了过来,既是送花圈,又是拍手称赞的。42UPF

  还把自己说成了什么龙门的良心。42UPF

  陈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心好累。42UPF

  紧接着,人越来越多,尊称和各种称呼也越来越多。就好像把陈围了个水泄不通,想将她溺死在里面一样。42UPF

  陈姐姐。42UPF

  老陈。42UPF

  陈sir。42UPF

  粉肠龙。42UPF

  晖洁。42UPF

  陈.....42UPF

  一个个熟悉的人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渐渐把她捧了起来,一句句溢美之词不停地浮现,所有人都不断地开始喝彩。42UPF

  “不愧是陈警官啊,可不像那个铁腕的魏彦吾。”42UPF

  “对啊对啊,那个老不死的。装什么装啊,他的侄女才是真正的英雄啊!”42UPF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放开我..42UPF

  其实叔叔他.....42UPF

  陈想要去辩解,但一波又一波的人涌来,慢慢将陈吞噬,将她淹没。42UPF

  拥挤的人群之中,在缝隙里...陈看到了渐行渐远的叔叔...当她想要回去找叔叔时,自己也已经被人群,挤远了。42UPF

  回过神来时,那些记忆都已经散去了....42UPF

  只有陈,穿着那条白色的裙子...一个人蹲在地上默默哭泣着。42UPF

  到头来....自己原来还是和当初一样,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啊....42UPF

  鼻头一酸,陈终于还是哭了起来。42UPF

  回想起来,自己以往总是那样。42UPF

  老是和叔叔作对,被所救之人的赞美之词冲昏了头脑。42UPF

  但是纵使一次,连一次都没有去站在叔叔的角度去考虑。42UPF

  他的每一次决策,每一次取舍....还有我每一次对他的背叛....他到底是有多么的痛心呢?42UPF

  站在最艰难的位置地,永远是他。42UPF

  总是横冲直撞,却总是被赞誉的,永远是我....42UPF

  我不知道....我已经没有脸面去他了....42UPF

  月光下的她,现在就宛如当初的孩童一般,默默地哭着,对自己的软弱而感到厌恶。42UPF

  “陈姐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42UPF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42UPF

  年幼的无生,忽然打断了陈的哭泣。42UPF

  “无生?你..你是怎么..”42UPF

  无生没有说话,只是牵起了伤心欲绝的陈,跳起了缓慢而静谧的舞。42UPF

  看着这样的无生,陈忽然想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42UPF

  自己原本是和他,还有华法琳,流明他们在一起的。42UPF

  然后自己晕倒了,那这一切到底是...42UPF

  “现在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吧。”42UPF

  无生打断了陈的疑惑,而陈也渐渐放宽了心。42UPF

  之前的孤寂懊悔再次满溢而出,她低着头,小声嘟囔着。42UPF

  “我找不见叔叔了....”42UPF

  带着哭腔,陈就好像变回了一开始的小孩子,欲哭无泪。42UPF

  “什么啊...这种小事。跟着我的引导,我带你去找叔叔。”42UPF

  说着,无生引着陈走向了更深入的黑暗。42UPF

  此刻,两个都变成了小孩一样,跳着玩闹似的步伐,向着前去。42UPF

  到了某处,他们终于停下了。42UPF

  魏彦吾也如陈之前一样,站在黑暗之中,看着一段段过往的记忆。42UPF

  陈一时间竟有些忐忑,迈不出一步 。42UPF

  “怎么了。”无生耐心地问。42UPF

  陈咬着嘴唇,眼泪依旧没有停下。42UPF

  “我伤了他的心这么多次。甚至没有一次想着去理解他。我是那么自私。如今的我,真的有资格去见他么?”42UPF

  她颤抖着说完了这句话,无生一时间没有回应。42UPF

  时间就这么静默了一阵后,无生终于开口了。42UPF

  “那个叫做文远心的老头子,耗尽了自己的后半生,只为证明龙门的人都是自私,无药可救的。42UPF

  但我只觉得,这种做法十分无聊。42UPF

  我不想谈论什么哲学之类老掉牙的东西。42UPF

  但我知道,人本就是自私的,根本无需证明。但也正因人本性如此,美德,无私,理解....这些东西才真的有了意义。42UPF

  陈......我们所有人都不能总是理解对方的。但只有一次就好,在最该去理解他人的时候,我们去理解了....就足够了。42UPF

  别再让你的叔叔等下去了,去吧...”42UPF

  无生的声音,温柔的宛如细雨一般。42UPF

  陈被说动了,但整个人依旧还在犹豫。42UPF

  无生笑了笑,轻轻推了陈一把。而陈,则是手足无措间,缓缓走向了黑暗中的魏彦吾。42UPF

  “陈...你怎么...”42UPF

  场景一点点明亮了。陈回想起了这到底是哪一幕。42UPF

  满桌子丰盛的饭菜,周围的窗户上全部张贴着大红色的剪纸。车马盈门,宾客满堂,但唯独不见陈。42UPF

  屋内一片的黯然。42UPF

  文月默默在圆桌的一角抽泣着。魏彦吾扶着额头,满眼懊悔。42UPF

  这是好几年前的回忆,陈和魏彦吾又起了争执。42UPF

  好不容易有的一场重逢,便被陈与魏彦吾的争吵破坏了...42UPF

  不过此刻,陈回来了。42UPF

  她步履蹒跚地走向了魏彦吾,宛如犯错的孩子。42UPF

  “叔叔...叔叔...我...”42UPF

  听到许久没再他面前出现的叔叔二字,魏彦吾也是一怔。42UPF

  只是愣了会神之后,也迎上了陈,一把抱住了她。42UPF

  “没事了...没事了...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从没说过.....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骄傲....”42UPF

  听到从未想过会听到的一句,内心也是五味杂陈。42UPF

  “叔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你失望了真的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事情对不起...真的..真的...”42UPF

  自己一直以来的情绪得以宣泄,她疯狂地道歉。42UPF

  既为这许多年的不辞而别,也为其它的许多许多。42UPF

  魏彦吾就像陈小时候那样,温柔地拍着她的头,默默安慰着。42UPF

  远处的无生看到了这一幕幕,只是笑了笑。42UPF

  他自觉在她的生命中只是个过客....但能把她导向这里,无生也觉得也足够了...42UPF

  “再见...啊..永别了...陈姐姐。”42UPF

  说完,他只静静地看着远方的陈,紧接着又落寞地一笑后,便转身离开了。42UPF2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