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晚上练琴的时候，收到了丰川祥子的邮件。她把插在电钢上的耳机拿下来，点开邮件，里面有三个附件，全部是视频文件的格式。440vb
点开视频，是丰川祥子坐在某个琴行的录音室里面弹琴，画面应该是另外一个人用手机拍的，但收音用的不是手机的mic，而是专业的收音话筒。440vb
白棠从琴凳上站起来，坐到沙发上，将丰川祥子的弹奏视频投屏到投影仪，准备仔细欣赏一下丰川祥子的弹奏。440vb
第一首曲子是克莱门蒂的C大调小奏鸣曲Op.36 No.3。这首曲子是比较简单的，但是即使简单，也比流行音乐要难，可以看出一些钢琴演奏者的基本功。440vb
是的，白棠只能给出这个评价。既不是炫技练习曲，也不是情感抒发很明显的曲子，如果弹这个曲子都有硬伤，那就根本不用上比赛了。440vb
但要进一步判断丰川祥子的水平，用这首曲子也有难度，这首曲子只能看出丰川祥子是正规跟钢琴老师学过的，拜厄的练习曲集之类的东西应该没少弹，基本功还可以。440vb
第二首曲子就上了一些难度了，肖邦的E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Op.11。440vb
如果要弹出来的话，难度也不算很大，但这首曲子的感情很充沛，表达的是略带忧郁的春日光景，让人有一种把过去的美好春天用音乐娓娓道来的意思。440vb
你们这些JK怎么全都爱听回忆旧日美好的曲子？是我跟不上时代了还是这些家伙都在为赋新词强说愁？440vb
这首曲子，白棠抓住了一些瑕疵，不是演奏上的，而是情感上的。440vb
丰川祥子把这首曲子演奏得太沉重了。这种沉重，让听琴曲的人觉得头顶不是春天的小小乌云，而是东京上空的轰炸机。440vb5
这首曲子听完，白棠甚至觉得丰川祥子有必要去找个心理医生看一看了。她坐在沙发上回味了几分钟，然后才点开最后一首曲子。440vb
还是肖邦，革命练习曲，Edutes Op.10 No.12。440vb
这段曲子就真有点难度了，丰川祥子能顺利弹下来，可也就是顺利弹下来而已，在细节的处理上白棠可以找到好几个瑕疵。440vb
放下手机的白棠打开笔记本电脑，给丰川祥子写了一段几百字的评语发过去，先是指出了她在弹曲时的情感问题，又对于高难曲目的某些细节给了一些专业的指导和建议。440vb
在她看来，丰川祥子参加少年组的世界级比赛，属于勉强能玩但是不强的层次。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通过亚太区预选赛，但是在决赛里肯定是得分最低的“炮灰”选手。440vb6
艺术到了专业领域就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很多从五六岁开始练琴的孩子弹了十年的练习曲，忍受了琴房中日复一日的枯燥，但在白棠的眼里也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440vb
丰川祥子至少比这样的钢琴练习者要强多了，前世自己16岁的时候水平也就比她稍微强一些。440vb4
想了一下，她走到三角钢琴边，打开录音设备，认真在琴凳上坐好。440vb
晚上9点之后练琴，一般来说她都是戴耳机弹电钢的，但只是两首曲子的话，应该也算不上扰民。她把后两首曲子自己弹了一遍，作为示范曲发给了丰川祥子，让她直观地感受一下自己的弹奏是哪里出了问题。440vb2
这一次，她还加了一段话：[你这个水平过亚太区预选赛有点难度，但不是完全没希望，最近要加强练习。我帮你找了个钢琴老师，发给你的曲子就是她弹奏的，你有什么音乐上的问题都可以直接问她，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最近你暂时停止还款吧，专心练琴。之后钢琴老师会帮你准备练琴的场所。]440vb
白棠是开始是想把丰川祥子叫到家里来练琴的，但是略微想了一下之后就放弃了。440vb
她不想在这个过程中被祥子知道身份，家里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有点太多了，每次祥子过来都要藏的话，很麻烦。而且自己已经在视频网站上发布过在家里拍摄的视频了，就算藏好了东西还是可能被认出来。440vb
“这样的话，就只能去LiveHouse租一个练习室了呢……”白棠眯着双眼，在想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隐藏身份。440vb
如果自己躲在练习室外面，用监听听里面的声音，再出言指导，总觉得会很麻烦，示范也不方便。440vb
如果戴假发和美瞳再化妆，每次找丰川祥子练习至少要一个小时来准备。440vb
在LiveHouse的练习室中间挂一个布帘，在两边各放一台钢琴，那么就完美地解决了问题。至于为什么要这样，那解释的方法就多了。440vb
可以用“厉害的音乐人都有怪癖”来搪塞，也可以说“这位老师可能担任比赛评委所以要避嫌”，还能说“老师是国外来的，不想在日本正式收徒”……440vb1
这下古有“天后垂帘于御座后，政事大小皆预闻之”，今有“白棠垂帘于练习室，隔帘授琴艺于祥子”，还算是致敬历史了。想到办法的白棠开心地拿起了放在一边的二胡，拉了一首《扬鞭催马运粮忙》。440vb2
正拿着手机的长崎素世听到隔壁隐约传来激昂的音乐声，这下更睡不着了。440vb3
丰川祥子依旧没有回复她的信息，Crychic重组还是遥遥无期。440vb
长崎素世并不是从小家境就非常好的。她的父亲和母亲离异，她跟着母亲改回“长崎”这个姓氏，来到了东京。440vb1
在母亲的努力下，家里经济条件越来越好，她们住进了大平层，素世也得以进入面向社会高层子女的月之森女子学院。440vb2
但家庭陪伴这一块素世始终是缺着的，孤独始终在她的心中挥之不去。440vb
初中时，丰川祥子就像一束光，照进了素世略显灰暗的内心世界。直到今天，丰川祥子和Crychic，也是她心里的信标之一。440vb1
“你快回来吧……Sakiko（祥子）……”素世趴在床上，没忍住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440vb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