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溶洞开凿的神殿内，削尖的木杆插着腐烂的头颅，拇指大的苍蝇嗡嗡环绕着，将卵产在发酵的肉泥里。42oUq
十数只穿着软甲的鼠人抱着弓弩巡视，偶尔，从洞穴中吹出的风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哀嚎。42oUq
“这群下水道苟延残喘的老鼠怎么敢迫害费洛尔的公民！”42oUq
在看到暗河对面串成排的人头，菲琳丝连呼吸都仿佛带着火。42oUq
“就是这里……”艾璐卡瑟瑟地说，“有一只很强大的邪魔在。”42oUq
“科德里克骑士长，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菲琳丝看向一旁约莫四十岁、蓄着络腮胡子的永昼骑士。42oUq
科德里克取出类似怀表的罗盘，里面的指针左右摇摆，星位和灵数不断跳跃着：“这里的魔素场相当紊乱，不过按照之前的计算，我们现在应该在绿蔓区东南角二十五米以下。”42oUq
菲琳丝点了点头，在她的调度下，几名永昼骑士被玛格丽特施加了隐匿气味的魔法，很快便在视野盲区将巡查的鼠人悄然伏杀。42oUq
鼠人们看守的是一座不规整的拱门，拱顶的浮雕依稀能辨认出永昼十字的装饰。42oUq
听到拱门后时隐时现的惨叫，艾璐卡紧紧依偎在赫丝蒂娅身侧，从柔和的体温中索取一丝丝安全感。42oUq
拱门后是恢弘但粗糙的神殿，大多结构是就地取材的石料，夸张的大浮雕讲述着神圣的历史，但现在，这里已经成为邪教的据点。42oUq
上百名剥光的人类被绑在石柱上，铁钩穿过他们的肩胛和四肢，鲜血沿着柱间纹理缓慢流入血池，池中漂浮着一层层残破的人皮和猩红脂肪，无数受难者在一根根石柱上融化。42oUq
然而他们并未死去，脱落的眼珠仍旧转动着，混杂在一起的脑花仍能思考，沿着诡异血槽流淌的胶质时不时发酵出气泡，气泡的每一声破裂，都会发出栩栩如生的嚎叫。42oUq
“他们的灵魂还在……”玛格丽特屏住呼吸，震惊之色溢于言表。42oUq
“你想象你的肉体化成一滩脓水，然而你的灵魂却依附在上面。你依旧进行着简单的生理活动，你进食他人的血肉，他人进食着你排出的废渣……然而你们在一个躯壳内循环，你的感知非但属于你，还属于旁人，你们滋长着彼此的恐惧，无数人永远活在你意识中，你无法摆脱他们的诅咒、惨叫、和怨憎，因为你与他们已经成为一体。”42oUq1
是有些恐怖，她记得玛尔丝王座下的尸山血海也是由无数不死不灭的疯魔构成，除此之外，所有反叛那位君王的恶魔，都会沦为尸山血海的一部分，永受沉沦之苦。42oUq
不过赫丝蒂娅发现，玛格丽特眼中除了震惊外，似乎还有……42oUq
“呃……有吗？”玛格丽特淡然道，“我只是想起一个古代法师构建魔素网络的理论。”42oUq
“有邪教徒来了，他们在准备什么仪式……我们得赶紧救人。”菲琳丝低声催促，她看向赫丝蒂娅，“帮帮忙，赫丝蒂娅。”42oUq
神殿的另一端走入几名被灰色斗篷遮蔽身形的邪教徒，除此之外，还有六七十只只脸上被打下八角星符号的鼠人和退化侏儒。42oUq
他们一进入神殿，就立刻围绕着石柱站成八条互不对称的长线。42oUq
紧接着，獐头鼠目的邪教祭司和一名身穿白袍、庄重肃穆的神甫进入众人视野。42oUq
“那是……”菲琳丝险些要惊呼出声，“圣教的圣职者？他怎么敢！”42oUq
菲琳丝攥紧拳头，她不相信侍奉永昼真神的仆人会与邪教徒同流合污！42oUq
“亚伦神甫，面对如此美妙的合唱，你为何愁眉不展？”42oUq
趴在溶洞高处窥视的永昼骑士说道：“圣女殿下，看样子那名神甫是受了胁迫，他一定是为了大义，或许和神殿中受害者的生命息息相关！”42oUq
但很快，神甫回荡在神殿中的话语浇灭了菲琳丝的希望，他张了张口，维持着老成持重的模样，口吻中却带着近乎哀求的献媚：“那，阿迪尔大人，监察司那边的事……”42oUq
獐头鼠目的祭司一笑：“安心，你贪污教产、收受贿赂、走私蓄奴、淫掠良家男童、兼并农民土地、伪造罪证构陷……一切的痕迹都会石沉大海，那些调查你的监察们永远闭上了嘴，这是腐化之影的渎神之举，没人会和你联系在一起。”42oUq
“不要害怕，亚伦神甫，这片恶之花绽放的土地最终会迎来毁灭，而你，不过是换个教堂逍遥自在，继续香槟美童的人生而已。”42oUq
“呸！你以为我是为了逍遥自在？你以为我是觊觎邻家小子的身体！？”神甫被冤枉得面红耳赤，陡然咆哮道，“圣教内有奸人作祟、外有异端反叛，为了战争，连教皇陛下都开始裁减宫廷开支！我不贪污、不受贿，信徒的钱也迟早被那些毛孔里滴着脏血的商人和法师贵族盘剥得一干二净！我是贪，然天下人皆脏，只有我才是做事之人！钱在教堂手里，尚且能赈灾救民，化为斩除异端的刀剑，在那些无家无国、无神无父的商人手中，却要变成一枚枚射向圣殿骑士的子弹！至若邻家小子，至若邻家小子……无数人连饭都吃不上，我不过是略施小济，这是善举，是天大的福报，你这般残忍的败类怎能知晓抉择背后的艰难！”42oUq2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非是与你同流合污，只是制裁你不在我的职权之内。”神甫喘了口气，缓缓恢复情绪，“况且，是这座异端之城背叛了圣教，若是毁灭，最终也是那帮商人咎由自取，正好让民众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救世主。至于你们……邪教徒，待圣教荡清异端后，我会做第一杆大旗，亲自率领卫队剿灭尔等。”42oUq
异端尚能蛊惑信众，让永昼的光辉失色，让愚昧的羔羊分不清孰是孰非，但邪教徒……哼！不过尔尔！42oUq
一柄辉光绽放的长矛刺向神甫，他急忙躲闪，才避免了被扎个对穿的下场。42oUq
菲琳丝站在洞窟上，她怒火攻心，虔诚的信仰仿佛受到了无可忍受的亵渎，一双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神甫：“叛信者，你怎么……敢！”42o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