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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最初的花火

  好饿……好累……kXZho

  16岁的前高中生,甘云诺,此刻手里正拿着一沓浸满汗水的日结工资,走在昏暗的人行道上。他白色的涤纶T恤已经湿透了,后背在街灯的照射下,露出一大摊黄色的盐渍。但即使如此,他疲惫的脸上仍旧显示出掩盖不住的笑意。kXZho

  “今天赚了160,过几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kXZho

  少年瘦长的手指以一种生涩的手法一张张点数着钞票,一边数一边走在他熟悉的帆布大街上。这里离他曾经的家不过五公里远,是他高中下晚自习的必经之路。这旁边就是帆布公园,在这样吹着夜风的舒爽夏夜里会挤满乘凉的人群。不过今晚的夜风吹在他满是汗水的额头上,只让少年感受到一阵寒意。kXZho

  平常这样的夜晚,他最喜欢带一杯“甜蜜雪城”的鲜橙汁回家,在五分糖的甜蜜中愉快地完成自己的作业,但现在他不需要这样做了。不仅是因为他没有作业,他现在甚至连家都没有。今晚留宿的地方只能又是帆布公园了,一想到公园长凳那毫无弹性的木头,突起的螺丝钉以及扑在脸上的小虫,甘云诺就感觉前途一片黑暗。kXZho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甜蜜雪城”的边上。这是一家小而精致的奶茶店,虽然店内没有座位,但却因为物美价廉受到街坊邻居的追捧。店主也是这里唯一的奶茶师,脸上似乎无时无刻都不在笑,甚至甘云诺想象不出她不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用陪孙子遛弯的李奶奶的话来说,这样的黄花大闺女,如果自己的孙子再大个十岁,是一定要向她提亲的。kXZho

  今天甜蜜雪城也是人满为患,不过人们似乎并非专程为甜蜜雪城而来。在甜蜜雪城的隔壁,有一家名叫“花火”的网咖。店门不大,店内却十分宽敞。走进门来就能看见大厅的巨大荧幕,那里正在播放某个游戏的直播比赛画面,画面前聚集了不少这款游戏的骨灰粉,从门缝里不时爆发出一阵激情的欢呼或是高声的讨论。kXZho

  甘云诺隔着干净的玻璃门向里张望,清澈的眼眸透出灰暗的光,喉咙不自觉发出一声叹息。kXZho

  “可即使离开这里,生活大概也不会改变的吧。”kXZho

  甘云诺发出了中二病少年一般的无病呻吟,至少在路过网吧门口、觉着他碍事的路人甲眼里是这样的。他不屑地用肩膀撞了甘云诺一下,让他从门边赶紧走开。kXZho

  “哎,你怎么撞人?”kXZho

  黄鹂般的嗓音夹杂独特的嗔怒,少女的声音如天泄之水从甘云诺背后泼洒而下,竟让那路人为之一颤。店内买奶茶的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那路人身上,像凸透镜的光,要把他的脸皮烧穿。他不顾脸上摔落的汗滴,赶紧九十度弯腰道歉:kXZho

  “肖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kXZho

  “好吧,罚你买一杯柠檬水好了。”kXZho

  少女的声音立刻转为天照晴空,端着两杯柠檬水笑眯眯走过来,递给那个窘迫的路人。kXZho

  “今天打折,只收三块钱哟。”kXZho

  “有这好事,哎呀,赚肖妹妹的便宜,有点惭愧。”kXZho

  “好喝再来!”kXZho

  路人付了钱,接过柠檬水,脸上的窘迫也转为了自然的笑容。kXZho

  “对不起啦,小哥。开心点嘛,小孩子家家有什么好愁的。”kXZho

  他拍了拍甘云诺的肩膀,带着冷饮,开门走进了欢呼的人群里。被叫做肖妹妹的奶茶店主这才转向甘云诺,伸手把柠檬水塞进他的怀里。kXZho

  “你好久没来了吧,我猜你今天想喝的是这个。”kXZho

  甘云诺低头看看手里的柠檬水,咽了一口唾沫。毫无疑问,他干涸的喉咙是渴望这杯柠檬水的滋润的,但他有不能买的理由。kXZho

  “不是?你都买那么多次五分糖鲜橙汁了,不想换换口味?”kXZho

  甘云诺抬起头,看到她略微撅起的嘴唇,于是把头埋得更低了。kXZho

  “我……我今天不想喝,谢谢。”kXZho

  少女的脸上略微出现一丝惊讶,她的目光在少年的身上扫过,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kXZho

  “拿着吧,我送你一杯。”kXZho

  她宽慰地笑笑,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吧台后边。甘云诺感觉手中的冷饮热乎乎的,热得甚至有些烫手。心脏几个跳动之间,他冲那个背影大声喊道:kXZho

  “我欠你的。”kXZho

  “什么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kXZho

  少女猛地回头,两条翠羽般的眉毛略微挤在一起,露出不满的神色。kXZho

  “这样吧,你先去网咖里边坐坐,我忙完这边,过去买你一点东西做抵好了。”kXZho

  “买我东西?我能有什么东西?”kXZho

  甘云诺自感奇怪,但是一股神秘的力量指引他乖乖走向网咖里边。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目光立刻就被屏幕吸引住。他迅速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墙角,喝着冷饮看起比赛来。kXZho

  这是一款叫做卡拉彼丘2的游戏,目前在世界上都是热度十分高的电子竞技游戏,在除了教师群体之外的人里都很受欢迎。里边的角色十分活泼可爱,靓男俊女们拿着逼真精致的枪械,围绕爆破点进行紧张刺激的对决。kXZho

  现在直播的是第一届卡拉彼丘全国赛的第五场积分赛,由本城战队“魍魉城”对战“绝世”战队。由于“魍魉城”的俱乐部就坐落于这个城市,队员也从城市的老乡里选拔,所以今天这场比赛带给花火网咖的热度出人意料的高。kXZho

  两只战队也没有辜负观众的期待,目前战况十分胶着,双方势均力敌,比分僵持不下。目前已经是攻守互换之后,双方的比分来到紧张的8:7,魍魉城为8分,率先拿下赛点。kXZho

  甘云诺眯起眼睛,观察起魍魉城准备阶段的站位布置。这张地图是空间实验室,整个地图因为低重力且四通八达的中场设计饱受诟病,双方不得不针对这个重要区域展开争斗,被迫忍受恶心的对枪体验。所以比赛一开始,魍魉城的防守布置就围绕中场进行,除了在A大道留下一杆大狙和机枪之外,其他三人全部来到中场,占据了三个方向的枪线,确保自己队伍对中场的绝对控制。kXZho

  “B点不留人防守?魍魉城真不害怕绝世rushB啊。”kXZho

  毫不在意身边观众外行的发言,甘云诺摇头自言自语起来:kXZho

  “A点要危险了。”kXZho

  这样的发言让身边的人投来鄙夷的目光,甘云诺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全神贯注看着绝世的五人在A大道推烟,迅速控制下来A大道的近点,并且让狙和机枪丢失了他们的视野。而他们中的其中一人则突然脸贴着墙开镜瞄准,视角里出现几块匪夷所思的砖头,让解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kXZho

  “UE14崩溃了?”“游戏特色罢了。”“那怎么办,这时候暂停有点干扰魍魉城的战术啊?”kXZho

  “这个位置能白嫖送餐口平台的信息。这下布防漏洞被抓到了。”kXZho

  不用说,这格格不入的发言再一次引来身边观众的不满。在他们眼中,这不过就是一个外行菜鸟在这里装大尾巴狼罢了。但甘云诺心知肚明,这是绝世在搜集A包点的站位信息,同时不暴露自己的意图。kXZho

  下一秒,从开镜瞄墙的那个人身前推出一道矩形的扫描波,如同一面迎风舒展的旗帜,指引了一轮闪电般的进攻。仅仅几秒内,一道光幕横贯地图,从A大道延申至中路,遮蔽住了中路一个观察窗的视野。kXZho

  “哦?是一个非常经典的中转烟墙!这一轮进攻打得非常果断!”kXZho

  “魍魉城中场两个人马上就要被吃了!”kXZho

  “这下A丢了。”kXZho

  随着甘云诺精准的预言,一身位的突破手丢出拦截者和一个暗红色的电球,二身位的辅助立刻补上烟雾和闪光,同时一把喷子直接从右侧的吹风口跳进A点高台。所有的进攻都在这道烟幕后边一瞬间完成,在魍魉城所有人准备回防中路的时候,A点转瞬成为绝世囊中之物。kXZho

  “我去,这么阴?”kXZho

  “这波魍魉城被骗了呀!哎呀,要加时了。”kXZho

  甘云诺还是云淡风轻地点头:kXZho

  “道具有点浪费,感觉进攻方A站不太住啊。”kXZho

  像是验证甘云诺的话语,安装炸弹的声音甚至都没进行到一半,一个蓝色长发的角色已经飘然来到A包点的小口,正面面对进攻方三个人的攻击。就在第一声枪响的瞬间,她忽然化作一团飞舞的蝴蝶,所有子弹瞬间穿过幻象打在身后的墙壁上,紧接着三位攻击者的头上出现了白色的致盲标记。下意识地,三位进攻方的枪口指向了致盲他们的蓝色球体,可就在这一瞬间,根本就没离开A点多远的大狙突然出现在蓝色球体的下边轻轻跳起,不详的枪口对准了进攻方的突破手。kXZho

  关键的一声枪响,子弹准确贯穿突破手的头,让她不甘地倒在地上。大大的250伤害跳在屏幕上,如同一颗火星,立刻点燃了整个观赛的会场。kXZho

  “我靠靠靠靠靠,玩这么帅?”kXZho

  “二觉蝴蝶,玩得真花呀!什么时候换的?这么溜?”kXZho

  在这波突然的反攻下,进攻方甚至还有一人在安装炸弹,正面瞬间来到了对防守方有利的五打三。借助第二觉醒技能顺利进入A点的蓝发角色芙拉薇娅率先发起进攻,配合其他队友毫无悬念地击溃了刚刚进入点内、还没来得及布置枪线的绝世。kXZho

  一小段激动人心的旋律响起:kXZho

  “守护之蓝!”kXZho

  紧张的对枪终于落下帷幕,片刻压抑后的现场爆发出欢呼和尖叫:kXZho

  “魍魉城!魍魉城漂亮!”kXZho

  甘云诺靠着墙壁,看着现场动人心弦的气氛,心中卷起一阵落寞的海浪。他们越是开心,比赛越是精彩,这样的场景就越是刺痛甘云诺的心。kXZho

  自己不适合这样的气氛。就在他想离去的时候,一个人从背后拉住了他。甘云诺转过身去,一个黄发的青年叼着一根烟,恶狠狠地注视着他:kXZho

  “刚才就是你装高手吧?”kXZho

  “对不起,我这就走。”kXZho

  甘云诺不想惹事,他虽然心情不好,但依旧保持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不过对方有些不想退让,从兜里掏出一包没开封的烟,摔在桌子上:kXZho

  “魍魉城赢了,我不和你计较。但是我不爽,我要和你单挑一把,就赌这包烟。”kXZho

  身边的人群投来好奇的目光,甘云诺撇撇嘴,看着眼前黄毛男子的两个大耳环在空中晃荡。kXZho

  “十个头之内,你拿下我,烟就归你。我上十个头,也不要你钱,叫我三声爸爸,怎么样?”kXZho

  “我不抽烟。”kXZho

  “那就换成一百块钱。大家都看着,谁都耍不了赖。”kXZho

  甘云诺不耐烦的嘴角一下子松动了。黄毛男子拍在桌上的钞票,在白炽灯下露出一抹鲜艳的红,红得让他移不开眼睛,就像拉面上浮着的一块牛肉,或是竹篓里的一个苹果。kXZho

  “这不是那个魍魉城的狂热粉吗?”kXZho

  “他又来找人赌solo(单挑)了?”kXZho

  “学人家魍魉城一突,赌鬼赫鹤走火入魔了。”kXZho

  “别瞎说话,你打得过他吗?”kXZho

  “打狗屁,他不按着我锤?好像你能赢似的。”kXZho

  “切,小高手罢了,他神气什么。”kXZho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甘云诺全都听见了,但他又好像都没听见。因为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身边的一台机子上,那台电脑已经打开了卡拉彼丘,并且处于游戏大厅里。kXZho

  “哥,借我用一下,打局单挑。”kXZho

  “哟,还真敢答应?”kXZho

  黄发男子点着了嘴里的烟,笑着坐在自己的机子上,讥讽道:kXZho

  “你怕不是没听过我小赌鬼的名号,整个花火网咖,打步枪我也是排得上号的。”kXZho

  “房号365230,赶紧来,别浪费网费。”甘云诺闻到一阵烟味,心里更加厌烦,催促起来。kXZho

  “哎呦我去,这么厉害?等会别是哭着叫爸爸。”kXZho

  两个人选好步枪,便立刻进入了游戏。一边是小有名气的小赌鬼,一边是略显青涩的高中少年,两个人在看完比赛意犹未尽的观众的目光中开始了对决。kXZho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