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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对于两人悄悄展开的拯救计画全然不知,多罗耶魂不守舍的度过一天。42LCY

  与其说是度过,不如说是随之漂流,多罗耶连自己是如何从公司回到住所都毫无印象,更别提今天发生的事情了。42LCY

  毫不夸张,多罗耶此时此刻就像头大脑死机的丧尸,只能拖着沉重的身躯和步伐,磕磕撞撞地依照本能行走。42LCY

  回家的路上好几次差点引发交通事故,不过他最终还是平安地回家,进了房间。42LCY

  多罗耶的房间不大、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装饰,床、书桌、衣柜、书桌右侧有几格收纳用的空间,从书桌向上延伸至天花板,多罗耶拿来放书和电脑,衣柜里则是分成两区,一区是上班用的正装、一区是日常的衣物,虽然除了西装外便是白T,毕竟以前穷怕了。42LCY

  换上短T和后,躺在房间柔软的床上,多罗耶觉得天花板的灯光是如此刺眼,像出鞘的刀剑,强逼多罗耶闭上眼睛,然而一旦闭眼,恐怖的画面便开始出现在脑海中打转。42LCY

  尽管多罗耶试图放空脑袋,然而系统的惩罚仿佛显示在眼前,无时无刻提醒着身为打工人的命运和悲惨的未来。42LCY

  翻身、翻身、再翻身,多罗耶将脸埋在枕头当中,嘴里制造着鱼吐泡泡的奇怪的声响,似乎是想将压力宣泄,然而堆积的压力哪可能这么简单解决。42LCY

  退而求其次,他只能忍住并尝试忽略,可他越是尝试,却觉得身体越发沉重,仿佛全身裹上一层水泥枷锁,只能将身体蜷缩,增加些许安全感。42LCY

  多罗耶的反应如此剧烈,不是没有原因的,甚至可以归咎于横跨两世的复杂心结。42LCY

  前世被主管无理刁难、苛扣加班费、频繁且不人道的加班时数,被无良公司压榨的多罗耶,最终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因操劳过度与低温在咳喘声中猝逝,直到隔天打扫阿姨上班,才发现他的死讯。42LCY

  而那盏陪伴他无数夜晚的小灯,仿佛无声哀悼般,在空无一人的公司驱散黑暗,给予多罗耶最后的告别。42LCY

  至于链锯人世界的多罗耶或许更加悲惨。42LCY

  幼年失去双亲的多罗耶便住进了孤儿院,然而孤儿院因入不敷出被迫倒闭,唯有几名被善心人家接收的幸运儿逃过流浪街头的生活,然而多罗耶显然没那么幸运,成为在街头流浪的一员。42LCY

  离开孤儿院后,一开始靠着捡破烂以及他人丢弃的食物度日,随着年纪增长转而依靠打零工过活,勉强能够自给自足,不过也没去学校,认字就靠阅读废报纸和旧杂志学习。42LCY

  虽然长大有过微薄的存款,但就象是被厄运给缠上,火灾、意外、小偷,那笔钱总会因各种奇怪的事件最终不翼而飞,而一切便要从零开始。42LCY

  于是多罗耶一辈子都为了脱离贫穷而打工,贫穷更可以说是常态,尽管憧憬友谊、爱情甚至是亲情,然而残酷的现实让他连生存都难以应对,遑论正常的社交生活,甚至因为太久没有人讲话,他渐渐丧失与人交流的能力。42LCY

  直到两年前,在一场恶魔与公安的战斗中,多罗耶不幸波及,才让漂流无依的前世灵魂找到宿主。42LCY

  于是,前世的阴霾让他对正职工作,尤其是无偿加班心生恐惧,再加上这一世的影响,贫穷、白工、从零开始等关键字让他产生了严重的抗拒和应激反应。42LCY

  虽然如今有着些微存款,恶魔猎人的工作也算留有余裕,甚至有一批称得上战友的有趣家伙,然而过往所造成的恐惧实在太过强烈,无法一时之间克服。42LCY

  于是,上辈子害怕无偿工作、害怕加班,这辈子害怕孤独、害怕贫穷的混和体对系统的惩罚产生强烈的PTSD,陷入因过度恐惧产生的幻想。42LCY

  书上说克服恐惧的方式便是面对恐惧!42LCY

  “没事的! 多罗耶! 你到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就算是打白工,一年也很快就过了!”42LCY

  试图解开心结,多罗耶做好心理建设,接着闭眼想象打一年白工并靠接济过活的日子。42LCY

  画面有些模糊,场景或许是找人借钱、又或者是要饭,他卑微地伸出双手,寻求援助,而周围的人像黑色的影子,看不清五官,但怜悯或嘲弄的嘴脸却十分明显。42LCY

  黑色的影子群扭动着,一张张面孔像贪婪的鲨鱼闻到血腥团团包围,他们的面孔拉得很长却模糊不清,傲视的神态像审问犯人的法官,居高临下的批判、指责、咒骂、埋怨、嫌弃接踵而来,并用干扁丑陋、枯枝般的手指着多罗耶,笑容虚伪中带着恶意,像深渊里的腐烂绽放。42LCY

  “沙沙沙沙”听不清黑影的话语,他不想听,更不想看,于是多罗耶闭上双眼,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胸膛、双手摀住耳朵,像个无力的孩子。42LCY

  周遭的话语转为模糊的呢喃,但那些影子见他躲藏逃避,干脆贴了上来,甚至用扭曲的小手尝试掰开多罗耶的手臂,各种负面的呓语像空洞裡传出的回音,越来越大。42LCY

  再也支撑不住的多罗耶睁开双眼,看了眼闹钟,过了不到十五秒,只是闭眼想像,心跳过快、胸口闷胀,和莫名的恐慌便配合他伤痕累累的回忆,构筑出一座足以把人逼疯的可怖地狱,专属多罗耶的地狱。42LCY

  而这座地狱,正无时无刻侵入他的思考,现实虽能减缓他臆想的症状,却无法完全遏止。42LCY

  他的后背被汗水打溼,躺在床上,粗喘着气。42LCY

  “放弃…”42LCY

  除非! 在剩下的一个礼拜内,不! 是六天内,找到五只恶魔并把它们全数击杀,从根本上解决问题。42LCY

  究竟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猎杀恶魔,还是凭借自我攻克心理障碍。42LCY

  “或许该去看心理医生?”42LCY

  多罗耶坐起身来,一手撑扶下巴,双眉紧皱,面色苦恼。42LCY

  “不! 如果接受心理治疗,被发现这具身体存在过两个主人,甚至被判定为恶魔就不妙了,最惨可能被官方就地处决或成为实验品。”42LCY

  毕竟恶魔可以透过夺取人类的身体,以人形的模样现身并保有恶魔的能力,俗称“魔人”而魔人的智商普遍较高,除了没有恶魔的狂乱躁动,多罗耶转生的情况与魔人无太大差异,有很高的机率被误会为善于隐藏的狡猾魔人,至于被诊断为双重人格也有可能,不过多罗耶不敢赌。42LCY

  完全不同的两个灵魂,和自我保护机制而从主人格衍伸出的新人格是截然不同的。42LCY

  “只剩猎杀恶魔和接受惩罚两项选择吗?”42LCY

  删去心理治疗的选项后,多罗耶心裡想着系统,眼前跳出系统的资讯。42LCY

  “雷达光环侦测:宿主方圆百米内的恶魔数(4)/ 当前发布任务:击杀隐藏在城市中的恶魔(0/5)/ 任务期限:一周/ 任务惩罚:收回雷达光环并强制剥夺宿主12个月的薪水,乐捐慈善机构。”42LCY

  “回到住家后,附近隐藏的恶魔不减反增,如果要完成任务,数量上没问题,但打不打得赢才是真正的难题。”42LCY

  心念一想,系统便像网页关闭,隐藏起来。42LCY

  重新思考后,多罗耶眼神锐利,表情也冷冽起来。42LCY

  “不过还是尽早回报给公司,如果放任这些恶魔,等到他们行动,不知会造成多少伤亡”42LCY

  就在多罗耶眉头深锁的同时,突然间任务的进度条从0变成1。42LCY

  “???”42LCY

  “怎么回事? 明明什么事都没做,怎么会?! 难道系统秀抖了?”42LCY

  多罗耶再次尝试与系统沟通,试图了解任务的计算方式,不过提出的问题就像石沉大海,系统一概没给出回应。42LCY

  经过几次尝试后,多罗耶放弃与系统沟通,开始思考其他的可能。42LCY

  “既然不是我杀的,难不成恶魔之间的互相残杀或意外死亡也会算在我头上? 或是我的间接行为导致恶魔的死亡?”42LCY

  多罗耶抓了抓头发,面色不解。42LCY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