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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睁开眼,映入眼帘是熟悉的天花板,身旁是淡绿的百叶窗,另一边则是整齐干净的书桌和几本有关料理的美食图鉴,书页中穿插几种颜色的便条纸。3txzq

  冷气小声地唱着夏日童谣,房间在规律的节奏下保持凉爽,小小的房间竟让多罗耶升起如果时光永远停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的想法。3txzq

  “真是悠闲阿~”3txzq

  不过,短暂的宁静很快就被多罗耶的哀号给打破。3txzq

  “嘶! 好痛! 身体好重。”3txzq

  昨日生死关头压下的疼痛和疲倦,此刻如潮水般袭来,仔细感受身体的状态,多罗耶才发觉身体因昨日的拚搏造成多大的损伤。3txzq

  就像一台老爷车的引擎,每一丝肌肉和骨骼都发出劈哩啪啦的抗议,肌腱及韧带也各有损伤,使简单的移动都变得十分困难,多罗耶只好打消起床的念头,乖乖躺回被窝中。3txzq

  “既然还能感受疼痛和疲倦,就代表人还好好活着。”3txzq

  虽然暂时成了二级残废,自己仍从昨日的恶战中活了下来。3txzq

  他面色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像是对自己提问,小声呢喃。3txzq

  “但这是件好事吗?”3txzq

  过了数秒,仿佛对自己打气,多罗耶握紧双拳。3txzq

  “尽管差点就要经历第二次死亡,既然活下来了,日子还是得过!”3txzq

  不过这个姿势很快就让他想起一件事。3txzq

  “阿阿阿,匕首忘记回收了,损坏的装备是要赔偿给公司的,那么这个月的生活费又要…”想到下个月的经济问题,多罗耶眼神死、身体更是瞬间干扁,散发一种不愿面对现实的灰色气息,如果咸鱼会被霉菌感染,大概就是这副模样。3txzq

  “啊!!! 不管了!!! 就预支下个月的薪水!”3txzq

  不想继续思考经济危机的多罗耶,拉上棉被,尝试重新睡回去,然而对于一个经历一夜战斗、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来说,多罗耶的精神意外地好,很快地他便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睡着,只能从被子中探出头来,皱着双眉抱怨。3txzq

  “无聊! 太无聊了! 我想要吃三色团子,想要喝烧酒! 想要去歌舞伎町,想要去打小钢珠! 明明穿越到日本,却一点乐趣都没有!”3txzq

  一边抱怨,多罗耶吃痛地翻身,身体赖在床上,艰难地抬起手臂,尽力往桌上摆放的手机伸,然而几支笔的距离却像是横越大峡谷,不但遥远、更是疼痛,他的手臂颤抖、肌腱哀号,表情因疼痛而扭曲,使劲拉长的手臂甚至冒起冷汗,就差没有嗷嗷叫。3txzq

  这场与身体的战役僵持数秒,以多罗耶的败北告终,作为败降之师,他的表情就像是被做了奇怪play的俘虏,脸色苍白和大口喘气以外,嘴角还挂著几滴晶莹的口水。3txzq

  因为身体的疼痛,多罗耶的活动范围最多也就方圆一条手臂再多一些些,迫于无奈,只好选择将目标设为床边的闹钟。3txzq

  又是一阵痛苦的嘶嘶哈哈。3txzq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在手臂抖动的情况,将桌边倒著的闹钟翻了过来。3txzq

  “八点半了吗。”3txzq

  窗帘透进微微光线,鸟儿唱起歌来,迎接早晨的到来。3txzq

  耗尽力气的多罗耶将闹钟扔在床上,回复正躺的姿势,双手交叠,放在棉被上,从淘气的小孩又变回那个淡漠的多罗耶。3txzq

  明明应该好好休息,多罗耶却突然对此刻的放松感到一丝不安,像是还未温习课业的考生,尽管躺在床上,没碰书就是有亿丝丝不对劲。3txzq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才想起今天是礼拜三,得去工作,不过就算想起,多罗耶糟糕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去上班,或许现在连跨出家门都有困难呢。3txzq

  “不去上班,会被扣薪、会被说闲话、回去还会挨骂。”3txzq

  往日的阴霾袭上心头,多罗耶心中的焦虑开始发芽,仿佛那些可怖的黑色身影就要从房间角落重新凝聚。3txzq

  顿时,窗外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和蔼的光线从窗帘间的缝隙传了进来,照射在多罗耶的手上,温暖而美好,那些黑色身影就像遇上天敌,又缩了回去,多罗耶不禁思考,或许一般人的日常就是如此。3txzq

  “不过偶尔悠闲一下也不错吧。”3txzq

  叹了口气,多罗耶自言自语道,像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举起右手,抓向空中因阳光映射而现踪的尘埃。3txzq

  不过有些事物就算察觉,也无法掌控,就算是支配恶魔也无法。3txzq

  在抓取尘埃的时候,多罗耶突然发现些什么,手臂和头顶胡乱缠上的绷带、灰色睡衣的袖口、以及桌旁不属于自己的马克杯,无不显示昨日有人照料著自己,毕竟自己连拿手机都有困难,遑论换衣包扎。3txzq

  “不会是那家伙吧?”3txzq

  多罗耶向后仰去,目光朝向身后的墙壁,仿佛能穿透眼前的障碍,见到隔壁房间拥有一头银色长发的少女,那张精致的小脸满是嫌弃,琉璃般的眼眸透漏不悦。3txzq

  “不可能,一定不是,绝对不是。”3txzq

  回复正躺,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多罗耶的脑子开始急速运转,试图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3txzq

  首先是遇上意料之外的青蛙恶魔,九死一生的情况下,最后用搏命式的祸水东引,成功地将青蛙恶魔给击杀,另外一头鸟形恶魔也在青蛙的临死反扑下受了重伤,然后…回到家发生什么事?3txzq

  摀著疼痛的脑壳,多罗耶感觉自己忘记很重要的事,除了隐约想起有道声音造谣自己是坏蛋和渣男之类的不实言论,其他都没了印象。3txzq

  “奇怪,记得我明明回到家了,怎么还会被袭击,难道家附近藏着恶魔吗?”3txzq

  不过很快多罗耶便推翻自己的怀疑。3txzq

  “不对,如果是恶魔的话,我估计现在就醒不来了,大概是身体达到极限,自己晕了过去。”3txzq

  至于真正的凶手,多罗耶则是完全没有怀疑,因为她平常总是暴躁难搞,对多罗耶时常摆脸色,甚至有些暴力,活像一个专横的女皇,不知从何开始,对多罗耶总是冷脸以对,估计是自己被讨厌了吧。3txzq

  既然如此,那究竟是谁帮我包扎的呢? 还是我自己处理好伤口,才昏过去的?3txzq

  就在多罗耶感到纳闷时,系统再次跳出讯息。3txzq

  “雷达光环侦测:宿主方圆百米内的恶魔数(0)/ 当前发布任务:击杀隐藏在城市中的恶魔(3/5)/ 任务期限:一周/ 任务惩罚:收回雷达光环并强制剥夺宿主12个月的薪水,乐捐慈善机构。”3txzq

  多罗耶将手糊在脸上,像是放了一整个暑假,才想起暑假作业的学生。3txzq

  “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不过任务进度在我晕倒仍持续增加,看来我的猜想已经验证了百分之八十。”3txzq

  系统的计算方式的确如多罗耶猜想,并没有严格要求多罗耶需要亲自击杀或者以一己之力来完成任务,甚至在许多地方都有投机取巧的模糊地带。3txzq

  青蛙恶魔的案例便证实,系统强调的是多罗耶参与恶魔死亡的因果关系,只要在讨伐恶魔上做出贡献,哪怕补上最后一刀的不是多罗耶,对其造成一定程度伤害,依然符合任务要求,甚至从宽认定,提供情报也被涵盖在内。3txzq

  至于增加的任务进度,估计是未知的连锁效应让某只恶魔葛屁了。3txzq

  “只要在期限内,制造两次助攻就行了,那就没时间躺着,得赶快把匿名信写好,然后交给公安。”3txzq

  正当多罗耶为了写信而咬著牙,忍痛下床,房门被推开,多罗耶抬头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3txzq

  “队长! 妳怎么在这?!”3txzq

  “阿耶,给我躺回去! 你的肋骨可是断了好几根!”3txzq

  七濑樱嘴裡叼著铝箔包装,粉色长马尾随步伐活泼的摇晃,自顾自地把椅子拉到床边坐下,翘著二郎腿,正对坐在床缘的多罗耶,一手撑头,另一手做出弹额的手势,细长的手指对着有些惊慌的多罗耶蓄势待发。3txzq

  “阿耶,我才要问你怎么把自己搞得满身伤!”3txzq

  从七濑樱的语气中,明显是关怀大于质问,但是相对于指责,多罗耶反而不擅长面对他人的关心,于是多罗耶主动低下头,避开她认真的目光。3txzq

  然而七濑樱并没打算简单放过他,“帕”的一计弹额,不但让多罗耶因冲力抬头,更看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吸管塞入他的嘴中。3txzq

  “别想逃! 阿耶!”3txzq

  七濑樱用手势和眼神警告,只要他再次低头,就会用按压铝箔包。3txzq

  在充满杀气的威胁中,多罗耶像是被一把枪抵著,抬着下巴,被迫与七濑樱眼神对视,而掌握主动权的七濑樱则趁势追击,故做生气地道。3txzq

  “阿耶! 给我从实招来! 你昨天究竟去哪了才弄得满身伤?!”3txzq

  预料中系统警告并未跳出,显然铝箔包装的并非酒。3txzq

  难道是果汁?3txzq

  沉默了许久,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多罗耶心虚地道:“我昨晚在回家的路上被恶魔袭击了。”3txzq

  “嗯? 是你被恶魔袭击,还是你去袭击恶魔?”3txzq

  七濑樱将铝箔包收回,直直地盯着多罗耶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3txzq

  “好吧,我承认的确是自己的问题。”3txzq

  “为什么!”3txzq

  只见七濑樱神情严肃,眼神认真,一副如果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就准备再次朝额头实施核打击的模样。3txzq

  多罗耶不自觉地低头,死死盯着地板,陷入沉默,心中想道:“得编个好理由,不能透漏系统的存在,更不能让队长担心。”3txzq

  但就在他绞尽脑筋寻找合理的借口时,那粉色长发突然如银河般洒落,率先打破沉默的并非多罗耶,也并非话语或弹额,而是七濑樱前倚的身躯,下一瞬间,多罗耶已被人紧紧抱在怀中。3txzq

  多罗耶睁大双眼,内心的惊讶完全不亚于脸上的表情。3txzq

  完全没料到七濑樱会突如其来的抱了过来,多罗耶的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只能悬在空中,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3txzq

  就这样维持一段时间,两人互相倚靠,直到七濑樱温柔地开口,方才打破宁静。3txzq

  “阿耶,虽然我们无法理解你的悲伤,但是有时候…你可以选择多依靠我们一些,不论是我、天庆、遥奈还是老板那个守财奴。”3txzq

  多罗耶从未见过七濑樱哭泣,但此刻,那双与其说是抱住,不如说是紧紧抓住自己的双手和有些颤抖的身躯,如果还无法发现,那么就太过迟钝。3txzq

  “哭泣? 是为我哭泣吗?”3txzq

  那诉说内心话语的泪水令他眼眶泛红,他知道,一个人需要多在乎,才愿意将脆弱的一面展露,同时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毫无保留的给予拥抱,至少他自己便做不到。3txzq

  原先的疼痛和疲倦,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多罗耶惟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像水彩般在心中晕开,那拥抱的温暖,让他两世漂泊无依的跟,找到一处归宿。3txzq

  他放下双手,止不住的眼泪划过脸庞,直直流下。3txzq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