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过的清风带起了不少扰人的沙尘，也带来某种刺鼻的味道。43ZUE
这让艾恩皱起了眉头，她嗅到了那种她很讨厌的腐烂的血腥味。43ZUE
身旁布尔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这男人的手指握紧了腰间的剑柄。43ZUE
这小镇的大门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只剩下半片残破的木板还艰难的挂在门框上，在风的吹动下嘎吱作响。上面一层火焰灼烧的黑褐色痕迹很是显眼，还能辨认出不少刀砍斧劈的痕迹。43ZUE
而木门的另一侧，一扇门板连带着门框以及半截围墙一起，都不见了踪影。43ZUE
可见这攻入的贼人手里掌握着威力可观的火器或者某种魔法，远不是手里只有长柄农具的普通百姓可以抵抗的。43ZUE
布尔上前两步，带着手套的手掌扫了扫倒塌围墙上的石头碎片，神情凝重地开口说道：“这围墙虽然外面抹上了一层沙土，可内里却是乌格少有的大块坚硬石头，这样的外墙防御能力已经超过了边境大部分小镇了，再加上镇里居民选拔出来的私兵，按理来说是可以对付大多数从战场上逃跑的兵匪的。”43ZUE
艾恩靠近布尔，却发现了更为血腥暴力的一幕：门口里面一处空旷的广场上，立着十几根细长的木桩子，顶部被削得十分尖锐，上面留着斑斑点点的黑褐色痕迹，让人不敢去想这写木桩子本来的用途。43ZUE
布尔顺着艾恩的视线，同样注意到了这些，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曾经的佛罗扎战士有着将敌人头颅割下，挂在木桩上，献祭给战神佛罗扎的传统。我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乌格的领地上亲眼看到了这些，而且被献祭的还是没有战斗能力的普通群众。”43ZUE
“这些北方的渣滓从战场上逃跑，已经是背弃了自己的信仰，他们还妄想用无法反抗的乌格民众来挽回战神的垂青吗？真是该死啊！我一定会抓住他们的！我用我的荣耀在此发誓！”43ZUE
艾恩没有理会正在怒气头上的布尔，她跨过破坏的大门，走进观察着附近的房屋。43ZUE
房屋外部上有着许多破损修缮的痕迹，断裂的柱子上打着一层又一层的补丁，乌黑的土墙上有着色调不一的种种烧痕。43ZUE
直到这一次，匪人杀死了众多的居民，举行了一次残忍的献祭。43ZUE
活下来的其他住户们这才不堪忍受，最终决定全体迁徙，离开这处世代生活的土地，寻找新的生机。43ZUE
布尔已经从出离愤怒的状态恢复过来，或者是把愤怒转化为了深沉的杀意，至少现在是一副可以交流的模样了。43ZUE
“艾恩队长，我们今天必须细细地搜寻一下这个废弃的镇子，我们不能漏过任何可以锁定那些贼人身份的线索。”43ZUE
于是，布尔挥手遣散了身后的红蝎，这些战士三两成群，从不同方向开始探索这个镇子。43ZUE
镇子占地面积不小，住户加起来大概千余人左右，不是这些人手在一天时间内可以摸索清楚的。43ZUE
布尔一副十分急躁的模样，连一个随同的副官也不留下，这片残留着血腥味道的广场上一时只剩下了他和艾恩两人。43ZUE
艾恩看着这些战士的背影全部消失在了视野外，她忽然意识到机会出现了，一个艰难的选择摆在了艾恩的面前。43ZUE
为了降低布尔对自己的警惕性，艾恩也不曾索要过武器。43ZUE
艾恩怀里的这柄匕首还是那时袭击欧兀鲁斯的刺客落下的。43ZUE
布尔没有在艾恩面前展示过自身武力，但艾恩自信自己一个人便能快速杀死这个男人。43ZUE
亚伦和培特、克雷顿三人还留在挤满了数百名红蝎战士的营地里，艾恩没有信心能够在布尔消失的情况下缓和营地士兵的戒心，让自己和这三人顺利脱身。43ZUE
虽然布尔很是讨厌，但艾恩不能抓小放大，为了杀死布尔而放弃队友的安危。43ZUE
布尔这时才转头看向艾恩，语气僵硬的问道：“艾恩队长，选一个搜索方向吧？对这些佛罗扎贼人的怒气已经影响到了我的思考能力。”43ZUE
路旁尽是一层高的低矮土屋，都有一个栅栏围成的小小院落。43ZUE
破败的院落里堆着高高的秸秆稻草或是一个个大大的木箱子。43ZUE
箱子大部分是空的，少部分里面放着已经腐烂的农作物。43ZUE
在多次被这些腐烂得不成型的食物刺得反胃恶心之后，艾恩与布尔便对这些不起眼的箱子失去了兴趣。43ZUE
屋子里黑糊糊一片，即使是早上也没有半点光线透得进来。这应该是屋主为了对抗乌格强烈刺人的太阳光，特意这样背光设计的，但却严重拖慢了艾恩搜索的速度。43ZUE
好在屋子里的东西也很是简单，简易的桌子上放着一些带不走的锅碗瓢盆，大开的柜子里也是挂着几件打满补丁的衣服，所有的一切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43ZUE
乌格的气候环境是这样的，即使只是一两天没有打扫，都会粘上许多砂砾，但这却苦了艾恩，偶尔被呛得连连咳嗽。43ZUE
早有准备的布尔有着防砂透气的面罩，但也架不住一通枯燥的搜索，这男人也开始沉不住气了，主动与艾恩聊起了天。43ZUE
“嗯？布尔大人是指哪一方面呢？”艾恩从一个宽大的柜子里探出脑袋来，疑惑地看向布尔。43ZUE
“仇恨是一剂促进成长的猛药，但却带着不小的副作用。我在考虑，是否需要告知那些天真的少年们，这处被遗弃的镇子上所发生的残忍故事。”布尔罕见一副忧思重重的模样。“佛罗扎这个国家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两个国家之间的血海深仇注定会在我这一代人身上结束。北方这片土地已经渴求了太久的和平与安稳，那些少年注定会成为乌格军队的新一代领袖，可对佛罗扎的仇恨不利于乌格未来的发展。”43ZUE
“没想到布尔大人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您之前不是一副恨不得把所有佛罗札人撕成碎片的模样呢？”43ZUE
“我的怒火只针对那些残忍虐杀平民的佛罗札渣滓。两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数十年，从欧兀鲁斯国王还不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那时起，便已开启了这无尽发纷争。无穷的血仇刺激着两国所有的民众，战争已经持续了这么多年，这片地区的百姓没有任何一个是与此无关的，生活在两国边境的住户更是没有一个无辜者，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在支持、激化着这一场战争。”43ZUE
“我年轻时也是一个单纯激进的士兵，我完全信任着传令兵口中激昂偏执的呼喊，我曾经也想着把所有的佛罗札人与米勒人一通赶尽杀绝，但好在那时的我没有这样的能力，没有做出任何屠杀平民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了，我不想乌格的下一代也是这样的，欧兀鲁斯国王一定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才在乌格主力军队面前发表了一场振奋人心的演说，所以才把代表着乌格军队未来的少年新兵交给了一位与这场战争无关的南方外来者。”43ZUE
布尔很是郑重的凝视着近处的艾恩，看着艾恩那棕色的眼眸，最后说道：43ZUE
“艾恩队长，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乌格这个国家的未来，这是欧兀鲁斯国王给予你的信任，你可千万不能辜负这一份信任啊！”43ZUE
‘所以说了这样一番大义凌然、振聋发聩的言语，最后还是要落回到我这个原本的无关人员身上吗……’艾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布尔的忠诚表示了认可，但对布尔的言语却很是不忿。她仔细斟酌着言语，慢慢地开口道：“我之前就有一个疑问，一直想不明白。”43ZUE
“请问吧，艾恩队长。”布尔十分认真的回应道。“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如实回答的。”43ZUE
“我一直想不明白，佛罗札溃逃的士兵，是如何越过乌格的军队阻隔，成规模、大批次地来到乌格的边境内部的呢？”43ZUE
“这个问题啊……艾恩队长没有看见过此刻两国的战场，会有这样的疑问也是正常。”布尔清了清嗓子，很快答道：“在过去的几年里，佛罗扎的部队节节败退，战场很快就由萧瑟的荒漠一路推进到残酷的雪原上。乌格的士兵都是在沙漠中长大的小伙，对遍布坚冰的环境难以适应，而佛罗扎人天生便是抱着寒冰长大的，在熟悉的环境里如鱼得水。自从那时开始，乌格军队人战场的控制力就落入了下风。这些佛罗扎的流匪一定是在雪地的遮掩下，躲过乌格的哨兵，成功悄悄溜过来的。”43ZUE
战场优势方反而会丢失战场的掌控力？她想起了依附于多兰古雷格、进攻辉石镇的那数百名佛罗札战士，这等规模的人数也是可以悄悄越过战线，集体跑到乌格南方的国家去的？这一定是乌格军队高层默许的行为：为了避免佛罗扎士兵的拼死反扑，所以给绝望的佛罗札士兵们留出了这样一条‘生路’。43ZUE
“所以艾恩队长准备怎么安排那一百名新兵，是让他们乖乖得待在营地里，等待红蝎找到匪徒的下落，还是让他们主动参与到搜寻过程中，提前见识到战争的残酷与血腥呢？”布尔继续问到。43ZUE
“没有见识到残酷战争下这些可怜平民的生存现状，那些新兵就不会对战争心存畏惧。”艾恩如此回答。“而一个对战争没有敬畏的将军，反而会挑起更大、更多的战争。”43ZUE
“那我知道艾恩队长的意思了。”布尔点点脑袋，认同了艾恩的想法。“还是艾恩队长这外来者看得比我更加清楚啊。”43ZUE
这儿的阳光依旧强烈，可照在肌肤上却不灼热，一阵狂风吹过，反而让人感到几分冷意。43ZUE
这乌格的气候真是奇怪，仅仅只是相隔不足一百公里的两个位置，环境温度便是天差地别。43ZUE
最热的地方直奔52.9摄氏度，阳光直射下，能让人觉着整个人好像都在溶解；在偏北一些的小镇，哪怕是晒着太阳，却让人想在添上一件棉袄；而再北一些的佛罗扎，更是整个国家都处在冰雪之中。43ZUE
艾恩忽然想起了路途上贾法尔曾经讲过的那个关于恶魔的传说，在气候差距如此不同寻常的土地上，或许真的埋藏着某些强大的生物。43ZUE
附近都是一些大同小异的低矮屋子，左侧是已经被粗略搜查过的屋子，大概有二三十来间，而右侧没有被搜查过的屋子数量更多。43ZUE
艾恩已经厌倦了这样枯燥无趣的工作，甚至开始想回去营地帐篷里，安逸地睡个大觉，而不是在这里陪布尔这个欧兀鲁斯的忠诚走狗一起演戏。43ZUE
布尔从艾恩的背后走了出来，他一眼便看见了一位向着这里跑过来的红蝎士兵，同艾恩搭话道：“艾恩队长，你看我的判断没错吧！我就说这处小镇里肯定藏着匪人留下的踪迹，甚至就是藏着几个匪人！”43ZUE
红蝎士兵快步跑到布尔身前，匆匆举手行礼之后，便以极快的语速说道：“首领大人，我们在镇子里的西北方向发现了一处最近两天的生火痕迹，从残留的痕迹判断这些人大概在三人左右，而且很有可能这群人现在还留在镇子里。”43Z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