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尔医生刚才的话语里，特意强调了带上白宁。依照正常逻辑，刚受过伤、身体虚弱需要休息的白宁，不应该在痊愈前就承担义工的工作。即便达米尔补上了“为白宁检查身体”的说法，这么快就让病人做义工，仍然显得相当奇怪。41gyY
最合理的解释，便是白宁确实接受了邪教药物的治疗。按照他们先前的推论，达米尔的义工工作是对潜在传教对象的考察。这样考虑的话，她和白宁当中，接受了福音灵药，身体领受邪神赐予的白宁更应该是达米尔关注的重点对象。41gyY
听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都莉珂搀扶着半睡半醒的白宁，走出了诊所。照旧确认没有被追踪监视后，她回到了接头点。等把白宁送上马车，将其安顿好以后，都莉珂深吸口气，和负责接应的丽洛特认真地说道：“丽，今天有突发状况。”41gyY
察觉到白宁手指伤口的丽洛特，立刻抬头看向搭档的眼睛。从灰发少女深沉的目光里，她嗅出了异样的气息：“小都，发生了什么？”41gyY
接下来，都莉珂把在诊所的遭遇向丽洛特做了细致描述，尤其是白宁那些反常诡异的举动。41gyY
听着灰发少女的叙述，丽洛特的脸色跟着严峻起来。她首先示意都莉珂停止讲述，走到白宁面前确认白宁没有醒过来后。接着，丽洛特来到车厢前部，对驾车人下令直接回圣恩大教堂，并且让洛伦索尽快赶回教堂汇合。41gyY
与格拉姆遇袭那天一样，严肃、沉重的阴云在教会神职者们的面孔上散播开来。41gyY
圣恩大教堂的地下办公室里，洛伦索、梅塞洛神父还有丽洛特等人正讨论着下一步对策。毋庸置疑，都莉珂的最新报告让他们必须重新考虑计划安排。41gyY
“白宁现在怎么样？”护教骑士的表情比平日还严肃，褐色眼眸里的目光锐利得如同刀锋。41gyY
肖尔立刻答复道：“应该醒了，明悠、瑞利他们正在加紧调查。目前为止，白宁还算正常，没有再出现异常表现。”41gyY
“如果白宁真的陷入和格拉姆类似的状态，继续行动会很危险。她需要脱离行动，接受专门的治疗保护。”丽洛特身体前倾，认真地提议道。这一事实不言自明：连具有过人素养的教会骑士随从格拉姆都没能抵御邪神的影响，一般平民白宁只会更轻易地被那些邪秽控制。41gyY
“可是，白宁两人是我们最重要的情报来源。只要再坚持几次，她们很可能进入邪教内部。”肖尔说道。41gyY
“即便拿白宁的性命作为代价也没关系吗？”都莉珂有些生气，瞪了肖尔一眼。41gyY
作为先前和白宁共同生活过一天，同时全程陪伴白宁参与调查任务的搭档，在场的人里数她最了解白宁的为人。41gyY
也正是因此，白宁从以往温柔坚强到今日癫狂残酷的骤变，尤其令都莉珂感到震撼和痛苦。她后悔没在白宁第一次自残时阻止，导致对方受到严重的伤害，直至不可挽回的地步。41gyY
因此，她和丽洛特达成一致意见，希望能让白宁脱离行动接受治疗，避免进一步伤害。41gyY
肖尔遭到都莉珂的言语攻击，有些不服气却又找不出理由反击，只能回瞪过去。41gyY
其他人没有理会这段小插曲，继续分析白宁的状态。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现阶段任务的核心：如果白宁的异常行为真的只是心理问题，那么工作还能照常开展；如果白宁的精神受到邪秽影响的程度有限，任务或许还有可能继续；若是她真的进入类似格拉姆的状态，不仅自身遭殃，很可能会危及同伴的性命。41gyY
一小时后，瑞利回到屋里，带来关于白宁的最新观察报告。根据他和明悠的检查，白宁的精神基本正常，磷光宝石没有受侵蚀的反应。但是都莉珂描述的现象亦是不假。白宁不时会表现出躁狂症状，需要用药物或者虔愈祷词进行镇静。41gyY
瑞利尝试着用除魔驱邪的祷词清除白宁身上可能有的邪秽，但并没有发挥效用。导致这个结果的有两种可能，其一是白宁身上并未附着邪秽诅咒，她的症状和所谓“邪神”无关。第二种可能则是她遭受的诅咒层次很高，已经可以无视瑞利的虔愈祷词效力。41gyY
最后，瑞利提到了一个细节。他脸色灰暗，语调沉重地说：“她还说，她听到了天使的声音。”41gyY
听完瑞利的报告，现场陷入冰冷的沉默。众人心里清楚，白宁真的只是心理障碍的可能性已经非常低了。她的反常举动极大概率是受到福音灵药，受到“真神”的影响蛊惑。只不过，他们目前不确定这种影响的程度究竟有多深。41gyY
尽管如此，瑞利的结论算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因此丽洛特继续着自己的主张：“由此看来，白宁受的影响层次不低，继续让她参与任务非常危险，极可能导致身份暴露。我建议让白宁暂时脱离行动。”41gyY
“她是现在潜入任务的核心。不让她去，怎么继续调查？”肖尔反问。41gyY
“由我调查。借口也不难找，就说白宁身体状况还没恢复，不能承担工作。”都莉珂立即答道。41gyY
然而，肖尔对这个方案并不满意。他瞪圆了眼，激动地说：“胡闹！这是关系到整个任务成败的关键环节，怎么能这么随便对待？要是达米尔对你的解释起了疑心，之前的努力不都功亏一篑了吗？”41gyY
灰发少女也来了脾气，针锋相对地回敬道：“如果因为我无能，导致暴露失败，那么我愿意承担责任，一人做事一人当。而不会跟有的人一样，以信仰、正义的名义，逼无辜者去走一条绝路。”41gyY
都莉珂这段话说得很重，引来包括洛伦索在内，现场几乎全体人员的注目。他们的目光有的困惑，有的为难，还有的带着被冒犯的不快、愤怒，显然是把自己算进了“有的人”范围。41gyY
就连丽洛特都感到，小都的性格还是太过要强，很容易吃亏。41gyY
首先发起反驳的依然是肖尔，他从脸到脖颈深处都涨得通红：“你说谁在逼……”41gyY
肖尔还未说完，就被护教骑士打断。洛伦索用冷冽的嗓音说：“肖尔，你冷静一下，先不要说话。”41gyY
“可是……”热血上头的肖尔还想反驳，被洛伦索用无比威严的目光盯了一眼，立刻失去了勇气。41gy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