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祥子到赛场的更衣室把礼服换好，在主持人的介绍下很有风度地坐在了选手席上。今天是亚太区预选赛的决赛，现场还是很正规的。43fwQ
她的目光扫过能够容纳几百人的观众席，没有发现和自己印象里“老师”很相似的人。43fwQ
选手们依次落座，她的座位和白棠中间隔了四个位置。白棠还穿着昨天的西装，看起来比较放松。43fwQ
“首先请刘选手上场，他的自选曲目是勃拉姆斯第三钢琴奏鸣曲F小调op.5……”随着主持人的报幕，一名华夏选手走上了台。他向观众和评委鞠躬，然后坐在了钢琴前面。43fwQ
能够从线上视频赛和昨天的线下第一轮杀出来，肯定不会是泛泛之辈。丰川祥子连续听了三个人的演奏，感觉他们的钢琴演奏水准拉不开差距，自己也感觉到了压力。43fwQ
“上一位选手去掉一个最高分19.62，去掉一个最低分19.31，平均得分19.485，目前排名第二。请丰川选手上场，她的曲目是莫扎特C大调Sonata K.309……”43fwQ
丰川祥子做了两次深呼吸，向评委席和观众席鞠躬，把礼服裙拢到一侧，优雅地坐在了琴凳上。43fwQ
她暂时忘记了一切纷扰，把自己交给音乐，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借助曲目和听众们交流。43fwQ
坐在下面的白棠轻轻点头——今天丰川祥子的状态比她想象得还要更好，至少是发挥出了这段时间训练的水准。43fwQ
评委对于丰川祥子的演奏也给予了认可，她得到了19.553的高分，暂时位居第一。43fwQ
接下来的几个选手之中，有两个分数还没有她高，等到还剩三个小组第一没上场的时候，丰川祥子暂列第二。43fwQ
就算三个小组第一的分数都比丰川祥子高，她也能带着第五名的成绩进抽签曲目。43fwQ
祥子自己对于这个成绩也非常满意，她已经在想着最后一轮会抽到什么曲子了。她看了一眼白棠，发现白棠就算马上要上场了，也没有一点紧张感。轮到白棠上场的时候，白棠很从容地鞠躬，好像经常出席这样的场合。43fwQ
白棠的琴声，给她一种熟悉感。昨天听手机录音还不是很明显，但今天听现场的话……实在太像一个人了。43fwQ
老师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和自己见面，是因为已经有了白棠这么优秀的学生，暂时不想收新的学徒。43fwQ6
而老师能够掌握自己在学校的动态，是因为师姐白棠就和她在一个班上。43fwQ
这么看来，白棠并不是“暗恋”自己，而是遵从师命在帮助自己。例如白棠想单独把自己约出去，那时候是自己刚换了债主，钢琴老师想找自己了解情况；白棠翻自己的衣服尺码，钢琴老师没过多久就给自己买了不少内衣和卫生用品……43fwQ1
她越听就觉得白棠和自己老师的演奏习惯太像了，要达到如此的同步率，老师至少是带了五年白棠。43fwQ3
丰川祥子没忍住，又看了一次观众席，她看到了和白棠一起网络合奏过的波奇和仁菜，但还是没有找到疑似老师的人。43fwQ
第一轮结束，白棠以19.863分排在首位，而第二名的分数是19.796。43fwQ
可以说，如果白棠第二轮不出现弹错一个小节之类的重大失误，冠军应该是已经揽入怀中了。43fwQ
所有人抽到曲子之后，拿着乐谱都只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第一轮排名第八的先抽，抽完主持人公布曲目，十分钟后开始表演，在他表演之前，第七名再上去抽签……43fwQ
丰川祥子这一轮运气很不好，抽到了肖邦的冬风Op.20 No.11。这是一首难度非常高的练习曲，右手要持续快速移动，她确实可以弹这首曲子，但表现出来的效果好不好，就真的很难说了。43fwQ
带着几分忐忑的丰川祥子拿着曲谱回座位上的时候看了一眼白棠，白棠发现了她的目光，微笑着给予回应。43fwQ
看完谱子的丰川祥子有些头皮发麻。轮到她表演的时候，她确实把曲子顺下来了，但她自己也知道，分数肯定不会很高。43fwQ
“丰川选手第一轮得分19.553，第二轮得分9.521，最终得分29.074，暂时排名第三。”听到主持人的报幕，丰川祥子一下软在了座位上。43fwQ1
比赛只有六个晋级欧洲的名额，如果前面四个选手不出现特别大的失误，她应该就会获得这一场比赛的第七名了。43fwQ
也就是“解名尽处是孙山，贤郎更在孙山外。”43fwQ1
脸色煞白的祥子再次偷看白棠，发现白棠已经开始提升自己的专注力，准备应对最后的比赛。43fwQ
丰川祥子的脑海一团乱麻，强烈的负罪感和羞愧感冲上了她的脑门，她开始不停在脑海里复盘自己最后一首曲子的失误，可思绪完全集中不起来，只有一些零碎的信息不停在脑海里翻滚。43fwQ
白棠抽到了难度更高的《唐璜的回忆S.418》，可以说是今天全场最高的难度。43fwQ
但她脸上没有丝毫慌张，根本没有看曲谱，只是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43fwQ
白棠前一个上场的是一个姓赤坂的日本少年，刚才他的表现已经非常好了，两轮比赛和暂列第二的拉开了0.15分。43fwQ
年仅十六岁的少女像一个老练的钢琴家一样用手指狂暴地席卷了黑白琴键，整架钢琴都在配合她的动作高歌。43fwQ
演奏结束，满头汗珠的白棠站起来向评委和观众鞠躬，整个大厅里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43fwQ
选手席上，丰川祥子并不是脸色最差的那一个——好几个选手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棠，其中目前暂列第一的赤坂眼神里似乎要喷出火来。43fwQ
虽然现在分数还没有出来，但大家心里都已经有底了，就等主持人宣布结果。43fwQ
丰川祥子等了几分钟，主持人都没有宣布比赛结果，主办方来了几个人，叫走了表现最好的白棠。43fwQ
又过去了大约一刻钟，观众们都开始聊天的时候，主持人终于再次站到了钢琴前面：“现在评委已经打分结束，维也纳国际音乐比赛钢琴分项少年组亚太预选赛也决出了六位到欧洲参加总决赛的选手！第六名，丰川祥子！”43fwQ
她能够被报成第六名，说明前面有人的比赛成绩被取消了。结合白棠被叫走，难道是白棠的成绩有问题？43fwQ
可这并不是传统体育比赛啊，就算“兴奋剂里没有一滴尿”，也不会让自己的琴技上升。43fwQ
主持人接连报出了几个名字，丰川祥子根本听不进去，直到报出第一名，她才稍微回过神来。43fwQ
“第一名，赤坂泰一！让我们祝贺这六位选手，预祝他们接下来的比赛顺利！”43fwQ
丰川祥子这才想起来，赤坂泰一是议员的儿子，肯定是为了第一名用了某种手段让白棠放弃了比赛！43fwQ
她的心里冒出了一团火，虽然自己也是受益者，但她不想要这样的第六名！43fwQ
观众席上发出了一阵骚动，主持人等了十几秒才开口说话：“请大家安静……赛事委员会有一条关于白棠选手的公告，因为白棠选手的报名流程问题，她无法参加少年组的比赛，组委会已经将她调整到成人组，她将会在后天的成人组决赛再次登场！”43fwQ
“哈？”丰川祥子愣住了——少年组是要求18岁以下，难道白棠超龄了？43fwQ
白棠看着面前的两个主办方人员，有些懵地问道：“怎么了？”43fwQ
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同情：“白棠选手，经过我们的核实，您的参赛资格有问题。”43fwQ
“参赛资格？”白棠挠挠头：“这能有什么问题？我不是在网站上报名视频预选的吗？”43fwQ
“护照不能报名吗？今天的比赛里不是还有一个华夏人吗？”43fwQ
工作人员立即鞠躬，是个很完美的九十度鞠躬：“非常抱歉，这是我们的工作疏忽，没有及时提醒您。您是在日本语网站使用华夏护照报名的，这个情况没有先例，但是由于我们的疏忽没有及时提醒您。”43fwQ
“如果您使用华夏IDCARD的话，应该登陆中文网站报名。晋级的选手之中，只有您是使用护照在其他国家网站报名的。”43fwQ
白棠有些生气了：“这不是区别对待吗？我现在是东京羽丘女高的学生，我不在东京报名在哪报名？你们要确认我护照真假可以去找大使馆啊！”43fwQ
“非常抱歉，这确实是我们的工作疏忽，我们也给您准备了解决方案。”一个工作人员很小心地说道。43fwQ
另一个工作人员补充：“成人组有很多用护照报名的，您的报名资格在成人组没有问题。经过赛事组委会讨论，我们把您的参赛资格移到了成人组，由于您的表现出色，可以直接参加最后的决赛。再次向您致歉，非常对不起。”43fwQ4
白棠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她知道，赛事组委会就是在欺负自己，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43fwQ
就算在网上和赛事组委会爆了，也只是徒增扯皮，可能还会对自己的名声不好。43fwQ4
“行，我去成人组。”白棠握紧了拳头：“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要把第七的丰川祥子递补进入世界总决赛。不能拿掉一个名额，也不能再搞7、8名加赛之类的东西。如果做不到的话，我就只有起诉你们了。”43fwQ5
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跑出去一个，应该是和能说得上话的汇报了。43fwQ
三分钟之后，他就回来了，又给白棠一个非常标准的鞠躬：“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丰川祥子选手将作为亚太区钢琴少年组第六名参加总决赛的比赛。”43fwQ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