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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蕾姆的另一种相遇(十一)

  看着台下那一双双满含期盼的眼睛,一股强烈的羞愧感涌上心头,艾恩觉着自己根本无法回应他们的期待。lrrSK

  压下一切逃避的情绪,艾恩觉着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不是那提前想好的虚伪文本,而是一些更含真情实感的东西。lrrSK

  “从父亲病重开始算起,我坐在这个小镇领主的位子上已经一年有余了。”艾恩的声音低沉忧郁,台下围观的人群变得安静下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不止要照顾垂危的父亲,同时还要治理好这块小小的土地。恍惚之间,我就需要从一个谨遵父亲教诲的乖孩子,蜕变成一个独立自主的强大人物。”lrrSK

  “这让我感到无比的彷徨和无助:过去的我几乎没有为自己的未来主动去做出过任何选择,而现在的我一举一动却决定着万余人的未来。”lrrSK

  “正是大家支撑着我逐渐强大起来:我很了解我自己,我知道自己的治理能力不行、不会是一个合格的领主;但肩上沉重的担子、大家过去对我的种种善意,驱使着我去学习一件件原本很不擅长的事情,花费更多的精力去避免疏漏……这一年的时光里,我的这些努力虽然没有让这儿变得更好,但总算也没让这儿变得更差,这也算可以了……”lrrSK

  “艾恩小姐,您这一年做得已经很好了!”lrrSK

  “您做的已经很好了,比您的父亲好多了!”lrrSK

  台下的群众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喊声,艾恩的独白也暂停了下来。lrrSK

  看着关心自己的大伙,艾恩却感觉愈加难受,她勉强振奋起精神,提高音量、将台下的声音压了下去:“大伙对我的认可让我很开心!但这也不是因为我干的好,只是我父亲干的太差了而已。”lrrSK

  临时想出的俏皮话起了些许效果,逗乐了台下的一部分人,让这一万余人能够再次安静的听着艾恩讲话。lrrSK

  只是旁边的篝火却有了些奇怪的变化,舞动的火苗颜色突然变得明黄锃亮。所有人都专注在艾恩的讲话中,没有注意到篝火的变化,除了站在艾恩身后的管家。lrrSK

  管家被发红发亮的火焰刺得眼睛酸疼,他揉揉发红的双眼,决定走近看看。lrrSK

  这时站在台前的艾恩准备结束自己的讲话了,以那自己一直想说却不该说出的话语作为结尾。她语速缓慢,吐字清晰,声音洪亮:lrrSK

  “做了一年大家的头领,虽然很是不舍,但还是到了和大家说再……”lrrSK

  一股难以忍受的心悸突然出现,打断了艾恩的讲话。女孩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扭头看向了身侧:篝火上涌起的烈焰形成了巨大的风暴,吞噬了不远处管家的身影,又直直奔向自己的脑袋。lrrSK

  多年艰苦的训练让艾恩做出了一记漂亮的向前飞扑,以威武的猛虎落地式趴在了地上,同时双手抱头护住了耳朵。烈焰风暴席卷而过,一大片一大片的烧伤遍及全身,还容不得艾恩去感受疼痛,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就同时从两侧传来,巨大的轰鸣让听觉暂时失去了作用。艾恩咬红了唇角才勉强维持住清醒。lrrSK

  急于稳定混乱的局势,女孩忍着剧痛爬了起来。lrrSK

  通红的双眼止不住的泪水,烟雾缭绕下艾恩根本无法看清周围的环境。惊魂未定的女孩首先想起了同样遭难的管家。她凭着最后印象直奔右侧而去。一个漆黑的人影直挺挺的躺在那儿,不省人事,周围的熊熊烈焰已经爬上了对方的身体。时间不等人,艾恩直接抱起这位‘火人’冲下台子,奔着西南方向而去。lrrSK

  本着防患于未然的原则,篝火不远处堆放着大量水桶。lrrSK

  用自己的身躯护住怀里的人,艾恩直接撞破了一个水桶,冰凉的水流顺着残破的木桶倾泻而下,浇灭了两人身上的火焰。lrrSK

  湿透的衣物带来的寒冷与大片的烧伤产生的灼热,两种截然相仿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持续刺痛着艾恩那坚韧的神经。抹去对方脸上的污渍,艾恩确定了自己救出来的就是管家本管,感受到对方那微弱而绵长的心跳声,艾恩略微松了一口气。lrrSK

  提前待命的士兵们很快就把不大的火势给完全扑灭了,只是那舞台现在也已经不成样子。但好在士兵们很快将现场混乱的局面控制住了,并没有发生踩踏事件。lrrSK

  将重伤昏迷的管家交给了士兵们后,艾恩再次回到了台子上。大块的烟尘随着潮湿的水汽一起进入鼻腔,这股难以忍受的味道让艾恩更加焦躁了。她狠狠抓了一把自己那烧焦的头发,不停得在台子上踱着步。lrrSK

  虽然火焰扑灭的很快,这木台子还是遍布着了大块的烧痕,但好在还算可以站人。可两侧的篝火只剩下了少许灰烬,还未烧尽的木柴早已在之前的爆炸中散作漫天火星,四散而去了。看来这就是爆炸的起点了。lrrSK

  昏暗的环境下,神色紧张的群众有些甚至互相依偎在一起,但他们所有人的目光牢牢紧随着走来走去的艾恩,注视着那个一身脏乱的女孩。lrrSK

  偶然间瞟见台下百姓那诚惶诚恐的表情,艾恩终于恢复了冷静。她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在刚刚的爆炸中受伤的,请站出来!我这可以提供治疗!”lrrSK

  几十个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被士兵们搀扶着送去了军营——这儿最好的大夫就在军营里。lrrSK

  “很抱歉,一个庆祝丰收的晚会会是这样的形式结尾。但无论现在如何黑暗,太阳总会在明天准时升起!一场充满爆炸的晚会不会对大家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那卑劣的凶手也很快就会被我抓住!”艾恩极力寻找着有用的词句,希望可以缓解现场这一万人心中的忧虑。只是口中的话语女孩自己都很难相信。“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去后就安心地睡一觉,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大家只要相信我便好了!”lrrSK

  以一个大大的笑脸作为结尾,艾恩停止了话语。虽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一幅怎样的形象,但这样一个大花脸领主的大笑可能只会起到滑稽的反作用吧?但艾恩着实不擅长安慰人,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了。lrrSK

  看着这些饱受惊吓的可怜百姓,艾恩心里也苦啊!哪怕知道袭击自己的凶手可能就藏匿在这些人中间,但艾恩也只能选择这么去做。lrrSK

  士兵们在艾恩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将一个个观众抹黑送回家里。艾恩是不想今晚再出任何乱子了。lrrSK

  看着场下逐渐减少的人群,艾恩很是苦恼:尽管艾恩已经摸到了几分凶手的来历,但现在重要的不是去抓出凶手,而是决定未来的出路。lrrSK

  今天忙乎了一天的逃跑计划是泡汤了,但艾恩也再没了逃避的念头。lrrSK

  看着漆黑的天空,艾恩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她要让那些傲慢的家伙明白,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而且兔子咬人可是很疼的!lrrSK

  人群的喧闹已经早已散去,几位好心的士兵也被艾恩挥手遣散了。整个昏暗的广场上只剩下了艾恩一人,空旷得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那浅浅的蛙声。lrrSK

  残月从厚厚的云层中挣脱出来,清凉的月光洒在艾恩焦黑的皮肤上,灼热的刺痛使得女孩的心绪难以集中。她抬起头来,满是污渍的脸上那红色的瞳孔没有了往日的灵动。lrrSK

  “上一次不想回家是什么时候呢?艾恩你真是越活越……嘶……”lrrSK

  摇头的动作牵动了烧伤的皮肤,强烈的疼痛打断了女孩自嘲的话语。再次蹲坐在地上,艾恩又一次断那回家的念头,无言的低下头去。lrrSK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巧脚步声,中断了艾恩的自怨自艾。lrrSK

  虽然只听过一次,但艾恩还是认出了脚步声的主人。lrrSK

  “我说啊,你不会读空气的吗?”嘴角的疼痛让艾恩的声音很是别扭。lrrSK

  脚步声停住了,昏暗的空间中出现一个黑影,就站在距离艾恩身后五米远的位置。lrrSK

  黑影说话了:“读空气,那是什么东西?我做事从来不看这些的。”lrrSK

  “那你一定没有朋友吧?真可怜……”艰难的扭动着脖子,艾恩余光瞟见了那张不算熟悉的脸庞——果然是那个黑色小鬼。lrrSK

  “至少比你好吧,一直‘特立独行’的小姑娘,现在还开始害怕起了回家。”‘黑色小鬼’很是雀跃,她甚至开始捏着嗓子学起六岁小孩说话。“哎呀,我又把事情弄砸了,还让亲人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己也一身脏兮兮,这可怎么回家呀!”lrrSK

  艾恩额头青筋凸起,强烈的怒气让她只想撕了这小鬼的嘴巴。但全身的疼痛不断警示着艾恩:‘自己现在打不过她,自己现在打不过她……’艾恩艰难的忍耐着。lrrSK

  “闯了这么大的祸,giegie一定会打我的,还是在外面躲几天吧。”‘小鬼’越来越放肆,语调也愈来愈恶心。lrrSK

  “雷姆,你这该死的小鬼。”忍不了的艾恩捡起一块木炭猛地站了起来,她转过身去,手中的木炭直直的朝着对方的脸庞扔去。lrrSK

  艾恩的力度十分的不足,准头也歪的离谱,扔出去的木炭完全没有对雷姆造成任何影响。看着对方那灿烂的笑脸,艾恩仿佛看到了黑色女孩头顶跳出了一个大大的‘miss’,越发生气了。但剧烈的动作带来了同样剧烈的疼痛,艾恩剧烈的喘息着,只能死死盯着对方。lrrSK

  “别这么生气吗!我不做了。”雷姆被那红色的眼眸盯得心里发毛,将笑脸收敛起来,端正了姿态。lrrSK

  艾恩呼吸逐渐平稳,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盯着对方。lrrSK

  “好啦,这次是我做的过分了,我道歉!”雷姆双手合十,语气诚恳。lrrSK

  现在的艾恩十分脆弱,完全拿对方没有任何办法。但既然雷姆主动展现出歉意,那艾恩也只能咬着牙把这个闷亏吃下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去,暂时平复了自身的情绪,然后平静的问道:“那雷姆你来找我干嘛?”lrrSK

  “哎,你开始肯称呼我名字了,这可真是交涉大胜利呀。”雷姆啪啪手掌。lrrSK

  嘴里依旧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身体上的疼痛让艾恩不想开口。看着对方又开始耍宝,艾恩选择了沉默。lrrSK

  看着不出声的女孩,雷姆不由得走进了几步,借着突然明亮起来的月光,细细的打量对方。艾恩原本那长长的红色秀发被火焰烧的乱糟糟,充满着‘烟火’气息。雷姆忍不住伸出双手,就像对待一身糟的红色大猫猫一样,想要去理顺她的毛发。lrrSK

  艾恩虽然对雷姆的动作感动奇怪,但从中并没有感受到恶意,懒得动弹的艾恩便没有伸手阻止。lrrSK

  艾恩的‘乖巧’让雷姆很是惊奇,她还以为女孩肯定会一把甩开自己的爪子。得偿所愿的雷姆手里的动作大胆起来,她轻柔的抚摸着‘大猫’的毛发,脏乱的头发上满是黑色的污渍和‘烟火洗礼过的气息’,触摸的感觉十分不好。lrrSK

  陌生人的手指从自己头皮拂过的感觉让艾恩十分的不舒服,她眉头皱起来、强忍着不适。当雷姆手指不在专注于头发,开始靠近自己脸颊的时候,艾恩不再容忍了,她重重的挑开对方的手掌。lrrSK

  “你干嘛呢?别在这理发店!”lrrSK

  看着又开始发怒的‘大猫’,雷姆回过神来——刚刚的她处于一种奇怪的情绪之中,奇妙的做出了这与平常截然相反的动作。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沾染上了一抹黑色的污渍,轻轻弯折自己的手指,雷姆突然想起了某些埋藏依旧的记忆。面对着眼前的任务目标,再次近距离打量一遍对方的大花脸,雷姆哈哈笑起来:lrrSK

  “没什么,只是你这副模样太搞了……哈哈哈哈……情不自禁就……”lrrSK

  雷姆的话语被淹没在笑声中,只是面对着嘲讽意味十足的大笑,艾恩的怒气莫名地消散了。她背对着雷姆坐了下去,抬头仰望着天空:月亮又一次被乌云遮盖住了,可艾恩却觉着这天空不再如之前那样狰狞恐怖。lrrSK

  “嘿, 别生气了,我不笑就是啦!”看着背对着自己‘大猫’,雷姆误以为对方还在生气,也贴着艾恩坐了下去。“别真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啊!”lrrSK

  之前都在吵闹着的两个人突然拉进了距离,仿佛真成了朋友一般。艾恩却对这样的感觉并不反感,她悄悄挪动屁股拉开了一丝距离:“如果我真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那就好了……”lrrSK

  “但艾恩你就是艾恩啊,不会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似乎是对艾恩的话语深有感触,雷姆这么回应道。lrrSK

  艾恩没有接着搭话,她只是默默看着天空的黑色乌云。lrrSK

  雷姆转头看着这‘黑色大猫’,用着很是怀念的口吻、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你知道吗,艾恩?过去的我和现在的你有那么几丝相似……”lrrSK

  ‘黑色大猫’轻轻的咦了一声,却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依旧在默默看天。lrrSK

  雷姆也没在意,接着开始编、不,雷姆开始认真的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但是父母想要的一直是一个男孩。作为一个女孩,我一直被父母当作一个男孩培养着。而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着:我要在各种方面都做得比男孩要好,让父母对我改观!”lrrSK

  瞥了一眼身旁的‘大猫’,她依旧是那副仰头看天的样子,但雷姆也不太在意、接着说着故事。lrrSK

  “但是,父母后来真的生下了一个男孩。于是,不出所料的,我的这个弟弟就把父母对我仅有的一点关心也抢走了。这我早就想到了,毕竟我父母就是这样的人啊……”lrrSK

  “可是啊,我还是很不甘心!我越发的努力起来,取得的成绩也愈来愈好。但是父母依旧没有多关心我一下,他们真的把所有的关心都集中在了我弟弟身上。”lrrSK

  “在许多个日日夜夜里,训练得遍体鳞伤的我,经常就这么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默默的仰望着阴沉的天空。我这样的一个家,实在是让人提不起任何回去的念头啊……”lrrSK

  随着一声深沉的叹息,雷姆注意到了身旁的‘大猫’,她现在没有在仰望着夜空、而是直直的盯着自己。那一双红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夜色下是让如此的明亮,以至于雷姆的所有心神都被完全吸引了进去。lrrSK

  “这样的你,和我是完全不相同的。”‘大猫猫’只是语气平静的这么说道。lrrSK

  “那确实。”回过神来的雷姆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问,艾恩你现在有没有那么一点、就一点点想要去信任我的想法?”lrrSK

  “完全没有。故事编的不错,下次不要编了。”lrrSK

  “什么?艾恩下次还想要听我编故事吗?”lrrSK

  艾恩无语翻了翻白眼,配合着脸上的大块污渍,成功逗笑了雷姆。lrrSK

  伴随着清冽的笑声,在艾恩疑惑的眼神中,雷姆弯腰伸出了手掌。lrrSK

  “我那可以给你提供治疗,嗯……顺便还能让你洗个澡。”lrrSK

  看着对方脏兮兮的手掌,艾恩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接受雷姆的好意,在对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lrrSK

  “你真答应了呀!我只是随口问问。”lrrSK

  雷姆惊奇的的声音十分响亮,在夜空下传得很远……lrrSK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