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维如帕西法尔所保证的那样如期见到了一路上都在听人介绍的众水之城。kXFmB
第一次听帕西法尔提起这个称呼的时候马维还没能切实地体会到这几个字的份量，但当旭日初升，照亮远方的地平线时，一座波光粼粼的大城忽然从视野中心拔地而起，亲眼见证的这一下，他便立刻明悟了过来。kXFmB
值得注意的是枫丹虽被称为众水之国，但这里其实并不是所谓的临海国家。kXFmB
枫丹的中央水域的全名为“万水之源·大枫丹湖”，其性质为特殊的地上湖泊。kXFmB
高耸的地势带来特有的河流水文，枫丹湖并非是不流动的，但这里的水脉同样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确切的说，这里是提瓦特大陆的万水之源，一切陆地国家的河流水脉究其根本，溯其源流，最终都会在枫丹湖中找到其细微的源头。kXFmB
作为陆水系的源流之地，这也就致使不管从哪个方向出发，枫丹廷都坐落于循着水淳淳流来的方向。kXFmB
马维对这完全反常识的一幕感到了深切的惊讶与勃然趣味。kXFmB
阳光落在水面上，具现化出金色的波光，而这粼粼光芒经由水面反射，倒映在的正是枫丹廷高大的白色幕墙。kXFmB
即使越过了被称作芒索斯的滨海山麓，枫丹廷过于高大的城墙也挡住了马维对城市内部探究的目光，除了个别高耸、疑似某些宗教性质场所的的塔尖出现在眼前，展露给马维这个异世访客的便只有城墙之外，那一只只漂泊在水面上的小船了。kXFmB
这么高的墙，想必一定也很厚实，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铸造城墙是用来对付什么的呢？kXFmB
不过还不等马维过多深究，同行的约瑟芬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kXFmB
“啊！终于到了，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可算是累死我了！”kXFmB
马维失笑，这丫头一路上都跟在帕西法尔屁股后面抱怨连天，仿若她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小女孩，但实际上，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枫丹廷，帕西法尔在后半夜算是抄了一切能抄的近路。kXFmB
有些小道山路崎岖，杂草密布，偶尔还有积年累月被野外生物侵蚀挖填出的坑洞，隐藏在草丛之下，于夜晚赶路的行人而言都是十分危险的潜在威胁。kXFmB
在帕西法尔指示妹妹脱离队伍独自去前面探路的时候，马维原本还有些顾虑，但看着这丫头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干脆利落地披荆斩棘动身上蹿下跳，他便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再用通俗的眼光去看待这个奇幻世界的人了。kXFmB
作为斥候，约瑟芬一路上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好，几乎是从概念上的山路中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事实上的山路。kXFmB
再看看现在她一副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起来的架势，马维更进一步地确认了这姐妹俩绝对不是普通人。kXFmB
他这样想着，同时沉默地站在队伍后面，继续认真地观察着远处枫丹廷的特征。kXFmB
另一边，帕西法尔可不惯着约瑟芬，见她又犯病了，姐姐单手一拎，直接从地上把她拔了起来。kXFmB
“好了，等回去以后你再跟贝克先生告状去，现在先别急着犯病。”kXFmB
一旁的马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有些好奇地望向前者：kXFmB
“啊，也不算，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您见过他以后就自然理解了。”kXFmB
帕西法尔解释说，但刚刚还愁眉苦脸的约瑟芬听到这个名字却立刻来了精神：kXFmB
马维无奈地笑了笑，明明才认识不久，他也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方面让这姑娘认定自己就是个好人了。kXFmB
有了这种明牌一样的背书，马维对这位贝克的兴趣却实打实地提了起来。kXFmB
帕西法尔见到他的反应也笑了笑，她抬起手示意马维看向她手指的方向，后者顺着指示望去，清晰地看到了高大的白色城墙下开出了一道小口，正有源源不断的船只顺着那个口子进进出出。kXFmB
不过看着小，也只是因为距离远罢了，马维的视力很好，所以他能看清楚，但换做常人在这个位置观察，他能不能看到那里有个门都不一定。kXFmB
“枫丹廷总共有三道门，一道正门，一道侧门，还有一道水门，这个数目对标其他城市其实是有一点少的，但这主要是因为枫丹廷的选址并不规整。kXFmB
先民们在建立起枫丹廷时考虑的大多并不是自然因素，恐怕他们当时也没有想到后来的首都规模能够大到这个规模吧。kXFmB
现在的枫丹廷有一半都建立于水上——那是后来城市扩建的凸出部分，所以芒索斯山脚下的大道才是枫丹人平时进出城市的主要通道。kXFmB
不过正门口一直都有核验身份的卫兵，非枫丹廷人，又不是来附近做生意的农民、商人，您会被卫兵找去调查问话，比较麻烦。”kXFmB
马维有点惊讶了，但对于这样一个魔幻世界，这也在意料之内，他点点头：kXFmB
他以为自己这么分析应该没问题，但换来的却是姐妹俩的面面相觑。kXFmB
一刻钟后，从山上下来的马维明白了她们的沉默从何而来。kXFmB
指着面前幽深黑暗，还散发着某些难闻的异味的巨形管道，马维难以置信地问帕西法尔：kXFmB
站在靠近海岸一侧的城市边缘，马维头一次对门这个概念产生了怀疑。kXFmB
“呃，准确的说，这是个废弃的下水道口，毕竟城市系统这东西保养起来可费劲了，地上的老爷们又不可能容忍自己身边垃圾遍地，臭气熏天，所以枫丹的下水道系统其实是每年都在更新的，我保证您在这个下水道里面走的时候绝对不会半路上撞见放水，放人还差不多！”kXFmB
约瑟芬举起四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跟马维打保票，但后者现在关心的重点压根就不是这个。kXFmB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没必要落魄到去钻下水道进城吧？这么熟练的操作，你们是从这里走过多少趟了？你们住在下水道里吗？”kXFmB
本是一句吐槽，但马维着实没想到此话一出，两个小姑娘便立刻陷入了沉默。kXFmB
马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黑洞洞的地板上，随着他从棺材里带出的一双高跟皮鞋在用一堆铁板在本来用于排水的管道中铺设出的简陋道路行走，稍显沉重的脚步声也一直盘绕在被人们废弃的下水道中久久不能散去。kXFmB
帕西法尔点起一支火把在前面领路——毕竟废弃了很多年，至少沼气什么的在这个管道里是没必要担心了——她头也不回地说：kXFmB
“只是刚来这里的时候会有点不适应，住得久了，也就习惯了，比起正在工作中的管道，这里原本的味道其实很淡，否则也不会变成常用的道路，像这样规模的废弃下水道在枫丹廷还有不下十几条呢，比起下水道味，更浓重的是鱼腥味才对……我们吃鱼吃得多。”kXFmB
帕西法尔顺道还解释了一下她们平日里的饮食，但对于少女口中的久而久之，马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kXFmB
“嚯，真豪横啊……你说有一群人都住在这个下水道里？”kXFmB
“准确的说，是住在下水道系统里，枫丹廷是海滨城市，为了保证在降水季节也能排水通畅，这里的地下是一整个被称作灰河的下水道系统。”kXFmB
“当然下水道这种地方本质上也确实不适合人类居住，所以还是多亏了便携动力锯这种宝贝，切割原料，开辟空间……哦对了，您那个时候可能还没见过，灰河里有条件的人家几乎人手都会配置一把，要说缺点，可能也就是贵了，我们家也放着一把呢！回头拿给您上手试试。kXFmB
还有啊还有！不止是动力锯，以前灰河的大家能用的还有船坞长剑、勘探钻机……不过在枫丹科学院发明了发条机关以后，这些玩意在地上就被认作是危险的武器了，所以就连灰河也不被允许持有，我也只是听老人们讲起过他们年轻的时候是怎么用这些‘能文能武’的宝贝打出一番天地的，可惜了！”kXFmB
说着，约瑟芬还咋咋呼呼地用肢体语言来给马维描述什么叫船坞长剑，什么叫勘探钻机。kXFmB
他回头看了一约瑟芬一眼，这个大大咧咧、一惊一乍的女孩子在脸上洋溢起堪称灿烂的笑容，这个笑容如果浮在一张更圆润的脸上，那这个上扬的嘴角一定能够挤出两个深深的酒窝。kXFmB
眼前的蓝宝石美女长着一张标志的瓜子脸，却不是因为脸型本来如此，而是原本的苹果脸清瘦到了现在这个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找不出的表现。kXFmB
他很难理解这种反差，明明是开心快乐、兴致勃勃的语气，但实际上的内容总结起来，无外乎两个字：kXFmB
一前一后，两个完全不同却又如此相近的女孩，在马维认知中对于孩子们最宝贵的青春里，这对姐妹最擅长的却不是一般女孩所关心的时尚、穿搭、甜品，而是如何生存。kXFmB
“听你们的描述，这个地下空间还挺大的，灰河里具体有多少人啊？”kXFmB
“不知道，我们也不是什么政府职员，自然没做过人口普查，只是凭感觉的话，应该也有大几千人了吧？来来去去的，一直都有人被挤到下水道里，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留在枫丹廷，总有些人选择离开城市去野外寻找机会。”kXFmB
“我们也认识些离开了灰河，在枫丹廷以外生活的朋友，有机会的话给您介绍一下？”kXFmB
约瑟芬快跑两步，直接越过慢慢悠悠的马维，一步跨进了下水道的尽头。kXFmB
并没有想象中扑面而来的鼎沸人声，但也的确够嘈杂，他很轻易就能从各个方向知悉谈话者的人数、性别、年龄。kXFmB
一个并不狭窄但却足够阴暗的巷道，依旧是由金属管道充当的，灰色的分隔搭建并不是用石砖，而是几近锈蚀的铁板，衬托着管壁上凌乱的涂鸦与标记，很符合马维的预期。kXFmB
排放着淡淡异味的水流从组成地面的金属网下不时涌起，这倒让马维有些惊讶，他原以为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可能还没到那么高，但现在看来至少在净化水体的技术上枫丹廷是有一套的。kXFmB
不远处，破旧的拼图地毯上，一群孩子围着一位扭动身体表演杂技的艺人，笑声不断。kXFmB
对面的房间里，几个年轻的男女围着一副纸牌桌不停地发出赌资，气氛火爆。kXFmB
在角落里，一个瘦弱苍老的老者，将垃圾筛选出可回收的物品……以他熟练的动作，马维判断这是准备生产一些基本的日用品。kXFmB
即使是初次见面，马维也有这种感觉——尽管没有来自烈阳的无私照耀，但在这灰暗的角落里，人们依旧获得了栖居一隅的资本。kXFmB
正当马维继续沉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时，另一侧却忽然传来了呼喊声：kXFmB
他闻声和两姐妹一同望去，却发现是个面貌极为丑陋的中年人向这边的出口走来。kXFmB
马维微微皱起眉头，因为这个丑陋并不正常——那源自于男人半边脸上的狰狞纹路。kXFmB
他一眼便看出这是大块的胎记，就像一滴红墨水滴进了原本干净的皮肤里无法洗去。kXFmB
真很影响印象分，虽然马维自己并不太在意外貌……但看着男人呆板沉淀、不苟言笑的眼神，即使是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他也还是有理由怀疑这张脸对这个男人是有着无法忽视的负面影响的。kXFmB
不过这也只是马维的观察罢了，他并不打算对别人的外贸评点什么。kXFmB
马维看向了和男人搭上话的帕西法尔，再回头看看约瑟芬。kXFmB
“当然，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蒙葛特格大叔了，哦，您刚刚是不是也被大叔脸上的胎记吓了一跳？别紧张哦，大叔他虽然长得有点吓人，但其实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来着，经常照顾灰河的邻居们，就是平日里都不会笑，孩子们有点怵他……但我从小就跟蒙葛大叔要好的不行！”kXFmB
约瑟芬叉着腰，洋洋自得地在马维面前解释了一大通，后者笑着摇了摇头。kXF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