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战了吗？”特米尔坐在德雷克的对面，尽可能平静地说出这句让她无法平静的话。3sEmB
“俄国人要把战争强加到我们头上，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前线部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战争可能会在3月份或者4月份打响，”德雷克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自己在巴黎的文件，他今天晚上就会动身回到华沙，“你可以选择留在巴黎，或者和我一起回去，看你想法。如果你留在这，这间屋子你就先住着，我租了挺久的。”3sEmB
特米尔看着收拾东西的德雷克和尤利娅，突然感到一阵不知所措。她当然应该回到波立，那里是她的祖国，现在祖国受到了侵略，她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法国。可是人终归是贪恋安全的，她想起了伊丽莎白，想起了在法国和平轻松的生活，某一刹那，心里竟真的有了不回去的想法。3sEmB
但她最终克制住了这样的想法，对德雷克说：“不，我也要回去。至少可以想办法帮到王储殿下一些。”3sEmB
德雷克并没有对特米尔的忠心有什么表示，只是和以前一样给特米尔下达了命令：“那稍微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见贝当上校。今天贝当上校做东，在军官俱乐部请一些高级军官吃饭，霞飞将军也会来。我们能不能说动法国政府给我们援助，就看今晚了。”3sEmB
德雷克带着特米尔一起去，一来是因为贝当肯定会带自己的情人出席，霞飞将军也会按传统带着自己的妻子赴宴，自己如果不带一位女伴会显得格格不入；二来特米尔是这次自己能和霞飞搭上线的功臣，又是自己想要重点培养的对象，带着特米尔也能让她锻炼一下。3sEmB
晚上8点，德雷克和特米尔来到了位于巴黎闹市区的陆军军官俱乐部。作为高级军官平时休闲娱乐的场所，这里的进入条件十分严苛，每一位客人都要交出武器接受搜查——即便霞飞将军本人也不例外。3sEmB
德雷克把卡莲送给他的手枪寄存在了门口，特米尔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了进去。俱乐部内部的装修并不豪华，因为来此消遣的都是军官，他们对于装修并不看重，更在乎的是内部的玩物——台球、桌上足球、各种棋类游戏、占据俱乐部三分之一面积的酒柜和吧台，当然，还有让军官们和女孩能够深入交流的小房间。3sEmB
两人走到了一个玫红色的沙发旁，沙发上坐着一位上校，他的年龄明显很大了，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位30出头的女性，和略显青涩的特米尔相比，女人的魅力已经展露无遗。看到特米尔走来，女人只是轻蔑的一笑，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倒进杯中，把杯子递到了上校的嘴边。3sEmB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大大出乎女人的意料了，上校看到了两人，紧张地推开了酒杯——顺便也推开了她，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朝二人敬礼道：“您就是德雷克殿下吧？在下菲利普·贝当，现役法国上校。”3sEmB
“您好啊，贝当上校，”德雷克和贝当握了握手，坐到了沙发上，“终于见到您了，听说您是法国军队里以军事理论著称的名家，我国的阿波卡利斯元帅和我说过，想请您来波立给我们的军官上上课呢。”3sEmB
“徒有虚名罢了，”贝当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肩章，“我到现在也还是个上校而已。总参谋部很喜欢我的想法，但政府和民众都不喜欢。”3sEmB
“真令人惊讶，”德雷克挑了挑眉，“军事这么专业的领域，竟然也能让民众和那些非专业人士来决定吗？”3sEmB
“这说明我们法国是一个民主的国家嘛，”伴随着一阵洪亮的声音，一个高大的男子走到了沙发旁，向贝当举了举酒杯，“至于那些政客，克劳塞维茨说过，战争是政治的延续。那些政客不喜欢德国人，可对德国人理论却是言听计从啊。”3sEmB
来者正是法国现任最高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兼法军总参谋长约瑟夫·霞飞。他的年龄和贝当差不多，两人也曾经一同在非洲殖民地并肩作战过。但现在，霞飞已经是法兰西共和国的上将了，贝当还只是一个上校。3sEmB
“霞飞阁下，”在霞飞面前，贝当明显没有其它上校见到这位法国最高指挥官的敬畏和紧张，显得十分放松，“这位是我和您提过的，波立联邦的德雷克王子。”3sEmB
“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殿下，”霞飞爽朗地笑着，“我在报纸看过你，是在华沙驱逐镇压游行部队的那张照片，从相片上来看，您更像是一位英气逼人的少将军。”3sEmB
德雷克和霞飞相互寒暄的时候，贝当已经站起身来，带着他的情人和特米尔离开了这座沙发。不多时，一位服务员走了过来，告诉两人在小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餐食，请两位先到房间里用餐。3sEmB
贝当作为牵线人，各种各样的事情自然都已经安排妥当。德雷克和霞飞刚刚寒暄完，就可以到更加隐私的地方谈论这次真正要谈的事情。而贝当本人则带着女眷们在外面等候。3sEmB
“好啦，小殿下，”霞飞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我知道您来是为了什么，政府现在举棋不定，犹豫不决，虽然我们早就对贵国和俄国之间的战争做了预言，但很明显，我们的总统阁下现在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你们两国之间的冲突。”3sEmB
“我想，法国军队应该知道波立联邦对法兰西共和国的意义，”德雷克努力争取着霞飞的支持，“你们应该清楚，现在俄国共和政府的一位重要领导人，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就是德国人秘密送回俄国的，俄国和德国之间是否已经秘密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是谁都不能保证的。”3sEmB
“当然，当然，小殿下，”霞飞说，“我们始终将波立联邦视为我们在东方的最主要的朋友，这也是贵国能在我国快速购置到大量军火的原因，可是如果说希望我国提供更加激进的帮助，譬如出兵，这是绝不可能的。您知道，国际公约禁止我们这么做。”3sEmB
“我知道，将军，波立联邦从未奢望过能让贵国亲自出兵，”德雷克连忙解释道，“我们是希望贵国可以提供军事顾问团，或暗中提供一些志愿军作为帮助。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寄希望于贵国能够在军事指挥上给予我们帮助。”3sEmB
“您希望我们派出一支军事顾问团，”霞飞一面切肉，一面发出了一阵嗤笑声，“就算是这个简单的要求，恐怕政府也做不到。我国政府现在对俄国人的态度非常暧昧，他们似乎还想着能够和俄国保持过去的关系。”3sEmB
“这不是一位将军该考虑的事情，这是政府和政客们该考虑的事情，”霞飞拿起一张餐巾擦了擦嘴，“但我可以告诉您军方的想法。今天为我们引见的那位，菲利普上校，他在军中多次提出波立联邦对法国安全的重要性。他认为你们比俄国人更可靠，也会更积极地应对德国的威胁。”3sEmB
对于波立来说，英法的保护固然重要，但俄国和德国两个临近的帝国更是得罪不起。波立联邦不会和德国走得太近，但也绝不会像法国希望的那样，成为一面忠诚而坚固的东墙。3sEmB
事实上，在俄罗斯帝国时期，俄国和法国的友谊也不过是流于表面。尼古拉二世和威廉二世曾多次密会，签署了许多秘密协定。共和政府接管政权后披露了这一切，俄国政府曾经的首鼠两端让法国军方对俄国丧失了信心。3sEmB
“波立联邦自然要对抗有着向东扩张野心的德国，但波立联邦毕竟是一个新生的国家，应对周边的大帝国还是有许多的压力，”德雷克自然是撒谎了，但为了给自己的国家争取援助，这个谎撒得很值，“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的原因。”3sEmB
作为全法兰西最高的军事长官，如果说他真的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他很清楚德雷克想要什么：法国的武器军火、经济支援、军事顾问，最好是让法国的外籍兵团亲自到波立替他们抵挡俄国人。3sEmB
军方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举足轻重，德雷克今天来见自己，就是为了说服自己能替波立联邦说些好话。3sEmB
“如果波立真的在和俄国的战争中失利，之后俄国和德国联手，进而在东方建立起一个能够威胁到贵国和英国的新体系，我认为我们应该尽可能避免这一情况的出现，”德雷克说，“当然，我相信您能做出正确的决定。”3sEmB
正确的决定是什么，霞飞很清楚。如果按照政府的想法，以一种完全模糊和中立的态度面对这场冲突，一定是不恰当的；如果亲自下场，和俄国交恶，也过于激进了。对于霞飞来说，正确的选择只有一项。3sEmB
“我会代表军方，向总统阁下提出必要的建议，”霞飞剪断了手里的雪茄，“军部会建议向贵国提供必要的军火援助和经济援助——包括一些新式的武器，来帮助贵国。当然，这需要贵国予以恰当的汇报。军事顾问团方面，我会建议让马克西姆·魏刚将军和贝当上校带领一个军官顾问团前往波立。法兰西所需要的回报，政府会有详细的提供，这就是我能给您的答复，小殿下。”3sE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