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音在公寓了宅了好几天,除了出门买几次食物之外,什么地方都没去。3tlmH
“瞭望塔”的学业实在是太繁重了,她决定,在本次春假的前2/3里,不接受,也不邀请任何一个学校里的同学一起玩。3tlmH
太累了,爱音最需要的不是什么研学旅行,而是好好的睡上几天,这才是真正的放松。3tlmH
在学校药房开的褪黑素和“碧天”的深度人工梦游功能的作用下,爱音在一次次地深度睡眠中恢复着大脑的疲劳,第三天的凌晨3点钟,她终于体验到了高二学年里第一次精神饱满的自然醒。3tlmH
但她宁可没有这个体验,半夜睡醒,而且无法再入睡,这可不在她的计划之中。3tlmH
爱音**着,慢慢从床上挺起身体,杰姬放在床边的那杯水早被她喝光再倒上不知几次了,她拿起杯子,从单人公寓的饮水机上接了一杯白开水喝,在2096年,纯净水远比各种饮料更昂贵,只有千早家这样少数的高收入人群,才能想喝白开水,就喝白开水。3tlmH1
补充了一些水分后,爱音伸手把空调打开,扯了扯内衣,因为汗出多了,有点潮。3tlmH
据说在过去,第四次公司战争把日本打成了好几块儿之前,当时的居民家宅无论优劣都一定要配上浴缸,奇怪的规矩。3tlmH
可能是因为战后,除了新日本之外的各个割据政权都陷入了人多地少的处境,这个规则被废止了,寸土寸金,自然能省则省,只有爱音这样的富家女,才能在自己家里享受大浴缸,她也把这个习惯带到了伦敦,特地选了一个有浴缸的公寓。3tlmH
爱音把自己浸在热乎乎的泡泡水里面,才意识到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没摘下来。3tlmH
处于方便考虑,爱音从水里窜出来,站在浴室地板上,想要把项链放在梳妆台前面。3tlmH
将戒指锁进收纳盒里,爱音也小心翼翼地回到了浴缸里面,这样无聊的时候,就是会忍不住想到杰姬,自从那天晚上以来,爱音就再也没收到过她的消息。3tlmH
又是送戒指,又是说什么来生(After Life)再见,实在是太不吉利了。3tlmH
哪怕是一向阳光积极的爱音,都只能朝着负面的方向去想。3tlmH
杰姬联系不上,维克托当然也一样,杰姬的妈妈从来都没见过也不好意思突然打电话,最后只剩下了米丝蒂。3tlmH
Misty:{Ann,很奇怪,杰姬的厄运色还是粉色。无论我怎么改变冥想的环境,都只能得出‘远离粉色’的结论来。}3tlmH4
Anon:{杰姬确实已经远离我了啊?我这几天,都没见过她了。}3tlmH
Misty:{所以我才搞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塔罗牌的牌相也很差,愚者,魔术师,还有逆位的战车...}3tlmH3
Misty:{Ann,如果杰姬联系你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心里很乱...}3tlmH
热水澡泡完,爱音梳着头发走出浴室,穿着浴衣,在自主餐饮机面前买了一份自热火锅,她抱着抱枕,蜷缩在沙发上,放了水之后的自热火锅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白色的蒸汽拉成了线。3tlmH
她歪过头,拉开窗帘,想要看看窗外,不过,这个时候外面当然是一成不变的夜景而已。3tlmH
所有东西都和每一晚一样,树木,马路,保安厅,还有......一辆没见过的轿车,停在路中间,大灯还亮着。3tlmH
爱音感觉有些害怕,自从上次胜男的事情之后,她就落下了疑心病。3tlmH
保安亭被黑客黑了,我困在里面几分钟了都出不去!就是刚才有辆车停在公寓门口,我就被困住了。3tlmH
爱音看向窗外,保安真的在保安亭里面,对她的窗口招手。3tlmH
她答应了,但,如此古怪的情况,她也不敢就这么随意地出门,现在她可是学精了!当然要拿枪再出去!3tlmH
四季宝在手,爱音装起了胆子,她首先隔墙扫描了门外和楼道,都没人,然后是院子,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保安亭和那辆车子里面有人。3tlmH
怪了,她不是和杰姬一起去做大活儿了么?自从那次舞台共演以后,爱音就再也没和她说过话了,因为T-Bug把她给拉黑了,不知道为什么。3tlmH
T-Bug:{千早 爱音,我死了。}3tlmH1
T-Bug:{不要开门,别下楼。}3tlmH1
爱音感觉自己刚洗过澡还热着的身体上被浇了一盆冰水,原本打算伸手开门的手颤抖着缩了回去。3tlmH
什么叫我死了,什么叫不要开门,明明门外就没有人...3tlmH
爱音没敢回复Bug,只能继续和保安对话,保安还在要求爱音下楼帮自己脱困。3tlmH
最后,爱音选择从窗户出去,用消防逃生梯下了楼,她还是没敢开门,这气氛过于诡异。3tlmH1
保安也的确被困住了,他被救出来之后,一个劲道谢和抱怨。3tlmH
千早小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附近的LCPD找人来,这肯定是谁的恶作剧......”3tlmH
保安说完就走了,而在他走后,爱音无意间瞥见了车窗中的东西。3tlmH
Anon:{Bug,你在搞什么鬼?什么叫做你死了?这是你在恶作剧,对吧?}3tlmH
T-Bug:{快开门!里面有个芯片,把它放进你的脑机里面,别问了!照做就是!}3tlmH1
杰姬就在车里,穿着一身高级西装,面部义体,闪着无节奏的故障光。3tlmH
她的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车厢里到处都是还没禁锢的血,每一个角落,都有无数喷射或泼洒才会留下的血点,看起来她在车里激烈挣扎过,杰姬健硕的腰支,被一个圆形的创口几乎斩断,周围的肉都烧焦了,淡粉色的脏器从身体里漏出来,堆在座椅上,像个破了洞的皮纳塔塔里,漏出了血淋淋的糖果。3tlmH
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捂着脖子上的脑机插入口,眼睛半睁着,姿势别扭,在失去意识之前,一定承受过巨大的痛苦。3tlmH
爱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两腿像是没了骨头,“碧天”恰合时宜地启动,调整她颅内的状态,强迫爱音清醒过来,她终于是没能倒下去。3tlmH
没等保安回来,爱音也再没什么能吐出来的了,她颤抖着,****了出租车,坐在被血和不明体液濡湿了的座椅上,车子就这样缓缓启动了,这似乎是一辆无人出租。3tlmH
对空无一人的前座喊了一声“去医院!!!”,希望它能听懂。3tlmH
杰姬的各项指标都掉到了最低限度以下,“碧天”告诉它的主人,眼前的女人耽搁了太久,已没可能救得活了。3tlmH
她用手抱住杰姬的脸,无论怎么拍,她的眼睛都一动不动,指尖的触感,冷的像是一块石头,如太阳炙烤过的沙子一样温暖的人再也回不来了。3tlmH
这段时间来的心理建设,让爱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杰姬自己,肯定也做好了这种打算。可爱音没打算认命,她做不到放着救命恩人就这样死去。3tlmH
再也无法维持乐观和理智,爱音像只狂犬病发作的粉色大狗,不顾一切,踢踹着前座的椅背,整辆车子都被踹得摇晃了一下,也包括杰姬漏出来的内脏和半举着的手机。3tlmH
内脏流的更多了,手臂也掉了下来,砸在肠子上发出湿漉漉的“哔叽”声,让爱音一阵恶心,身体不受控制地猛烈一颤。3tlmH
她回过身体,咬紧牙,考虑要不要想办法把杰姬的内脏塞回去,也许这样就能救活她。3tlmH
这个时候,她看到了,那只摔落下来,拍在了肠子上的手。3tlmH
在她半松着的手里,握着一枚粉红色的,闪亮亮的芯片。3tlmH
就好像,杰姬用生命把这枚芯片,送到了爱音面前一样。3tlmH
爱音用义眼扫描这枚芯片,没有任何结果,型号,标志,全都没有,这不是在市场上流通的产品,联想一下杰姬说的“做一次就扬名立万”的话,这枚芯片,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3tlmH
Anon:{你在说什么?我才不会把这种看起来就很危险的东西放在我的脑袋里面呢,你上次已经坑过我一次了!到底怎么了,Bug?你的状态很奇怪,出什么事儿了?}3tlmH1
Anon:{......我明明就拒绝加入你们,如果现在要我半路加入,最好也给点解释!}3tlmH
T-Bug:{不是很明显么?东西偷出来了,威尔斯也中弹了。我没得选,才来找你。}3tlmH
T-Bug:{这个芯片,必须保存在特殊容器内,现在容器已经损坏,能暂时保存的只有人体内部的环境,杰姬是救不活了,所以我才开车来找你,你得把芯片插进脑袋里面,才能让威尔斯不会白死。}3tlmH
Anon:{JeRinn还活着呢,她没死,我要先带她去找维克托!}3tlmH
T-Bug:{蠢货!行动失败,维克托已经被撤走到SpaceX的航空站了,你谁也找不到的!网监已经在全城范围内搜捕我们,你现在去任何一家医院,就是送死!这辆接入了“海神”局域网的出租车,已经是全伦敦唯一安全的地方了!“人”已经没救了!你听不懂么!至少也要把“货”保住!至少!}3tlmH2
眼见爱音还没插芯片,Bug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酝酿什么语言。3tlmH
T-Bug:{......我说,千早,这枚芯片承载着威尔斯的梦想,你知道的,对吧?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你应该能理解,保住芯片,不只是我们团队的目标,也是威尔斯会希望的事情。千早,为了威尔斯,为了我,为了你在伦敦所有的朋友,把芯片插进去!你要代替她,去扬名立万,去成为传奇!}3tlmH
爱音的手颤抖着,芯片在插槽边缘蹭了好几次,却总是插不进去。3tlmH
“Bug”忽然大怒,在通讯里厉声咒骂她:3tlmH1
T-Bug:{如果不是你当时拒绝了我们,如果威尔斯能多一个搭档的话,她就不会弄成这样!}3tlmH
T-Bug:{你看不明白么?威尔斯会这样,都是你这个怂货害的!这是你最后的补救机会了!你这个软弱,退缩,自私的假公司狗!胆小鬼!懦夫!她救了你,是你最好的朋友,而你连为她转移她用命偷出来的东西都不愿意?你算什么朋友?啊!赶紧把芯片插进去!}3tlmH4
“T-Bug”的话就像是烧红的铁叉,戳穿了爱音深藏心底,不愿面对的罪恶感,“Bug”说得对,她说的都是真的,爱音因为害怕不敢参加,爱音在心底里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参加,一切都是爱音的错。3tlmH
恶毒的言语击垮了少女脆弱的心防,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流出打碎在两腿上。3tlmH
哭泣着,散发粉红荧光的芯片,被爱音自己插入了大脑。3tlmH
紧接着,是难以忍受的燥热,这股燥热,随即变为了疼痛。3tlmH
芯片果然有问题,爱音想把它弹出来,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了。3tlmH
【Relic已接入】3tlmH3
【脑皮层主机与芯片硬件契合度100%】3tlmH1
“碧天”忠实地阻止任何未经授权的程序入侵,但就在同一时刻,芯片也在有条不紊地继续入侵,这状态让爱音无法理解,蓝色的阻止程序和粉红色的入侵程序同时进行,然后,居然就这样,同时完成了。3tlmH
燥热感开始消散,爱音才意识到,刚才的剧痛,只是芯片接入口高速运作导致的过热而已。3tlmH
难道说,杰姬是因为脑机的型号太初级了,才会剧烈挣扎?3tlmH
“果然是我的错么...果然应该是我去比较好...呜咽...”3tlmH
【HELL】协议进程结束 请自行前往最近的【网络监察】实体公司】3tlmH
【您的位置坐标已经发送【网络监察】距离您最近距离7英尺】3tlmH
顺着咚的一声,满脸泪水的爱音抬起头,看向了车子的顶棚,似乎都能隔着顶棚感觉到侦察无人机枪口的余热。3tlmH
一梭子子弹对准爱音发出,幸而车子的装甲足够厚,没等到第二梭子弹打出来,某人就用黑客技术瘫痪了它,它摔在马路上,擦出好几串火花,消失在爱音的视野里。3tlmH
一个明明应该很稳重,却因为紧张而不断爆粗的男人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响起,他的口音很奇怪,像是法语,又像是某种土著人的语言:3tlmH
“滑条”:{你在等什么!赶紧接入我们的局域网“海神”!否则,下一个追上来的,就不是侦察无人机了!}3tlmH1
Anon:{你又是谁啊...这个ip...你把Bug怎么了...}3tlmH
“滑条”:{特伦斯早就死了,和你对话的人一直都是我,我是那天在Live House里面见过你的两个人之一,是威尔斯的同伙,你可以相信我。}3tlmH
“滑条”:{不骗你,让芯片的耐久降到0,就全没了,特伦斯和威尔斯,就都白死了,你更愿意那样吗?}3tlmH
“滑条”:{别哭了,哭有用么?接进去,我来帮你屏蔽网监的追踪,我们的“海神”有这个能力。}3tlmH
爱音接入了网线,现在也管不了什么别的了,【网络监察】真的会杀了她。3tlmH
“滑条”:{Bastard, ki jan ka fè sa a, plan nou an se san pwoblèm, sèlman plis anwo a nan adisyon a pwoblèm nan!3tlmH
(混蛋,怎么会搞成这样,我们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只能是更上面出了问题!)}3tlmH
“滑条”:{Menm Terence travèse miray la nwa, pa gen okenn pwoblèm nan nèt la fin vye granmoun, pwoblèm nan se kote se yon gade3tlmH
(就连特伦斯跨过黑墙,在旧网里蹭都没有出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里,一目了然)}3tlmH
“滑条”:{Mwen madichon ou nan lanfern,Togawa Yorinobu3tlmH
车子只是开着,外面下起雨来,敲打着车窗,爱音伸手摸向杰姬已经冰凉的身体,不敢回头看她,泪水不断化在衣服上,湿了一大片。3tlmH
“滑条”:{马上就到地方,你把芯片拔出来,交给路灯下面,戴面具的白衣服黑人,这事儿,就算办完了。}3tlmH
“滑条”:{至于报酬,我自己付你一笔辛苦钱。如果这单儿的老板有良心,威尔斯原定的那份应该会打给她还在世的家人。}3tlmH
“滑条”:{就剩一口气吊着而已,这样吧,我给你个东西,第四次公司战争时候开发的,为的是让军官在死前说出最后的指令,我白给你,你拿去,和威尔斯讲个遗言,顺便安乐死,能走的体面点。}3tlmH
车停了,雨中真的有一个戴面具的黑人在等爱音,她走过来,车窗打开,他对爱音伸出手。3tlmH
爱音拔出了芯片,交给他,什么都没说。黑人给她打了一大笔钱,她还是什么都没说。3tlmH
那个粉色的芯片对爱音来说毫无价值,她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宝物,不见了。3tlmH
黑人又丢给她一个气动注射器,看起来是打在脖子上的。3tlmH
看着爱音哭的梨花带雨,一抽一抽的可怜样子,那个黑人忍不住冷笑了几声:3tlmH
“走吧,你想去哪里给她收尸都行,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3tlmH
“顺便问一句,你,是把芯片插在脑袋里的对吧?你这状态,相比威尔斯也有点儿太......稳定了?”3tlmH
值得注意的是,他是将芯片插入了一个公文包大小的容器中,而不是插进了自己的脑袋里,看起来,用特制的容器储存,才是这枚芯片的安全储存方式。3tlmH
黑人一边退,一边看着车里的爱音,她就这样在雨中哭泣,实在是过于“正常”了,没有惨叫,没有发疯,也没有开始不受控制的自残,在今晚所有插入过这枚芯片的人之中,爱音是唯一一个接入了这枚网监的原型机——【HELL·Reilc】,却没有失去理智开始发狂的人。3tlmH1
因为她是网监的学生,装着网监的装备,所以,比较特别么?不过,再特别的蠢货女学生,也还是个蠢货女学生而已,爱音和T-Bug一样,在他们巫毒帮的眼里,都是不过是块儿“Ranyon”。3tlmH2
时候再把这个发现报告给马曼·布里吉特就可以,现在,【Reilc】已经到手,就算是赖宣明天就死了,也已经和巫毒帮没关系,没有上级,直接掌握这枚网监的【Reilc】,这是巫毒帮在计划一开始根本没有预料到的结果。3tlmH
太完美了,足见,即使故乡沉入大海,神明依然没有弃海地人而去。3tlmH
“Pa disparèt......Ranyon-Chan。(再也不见啦,‘擦脚布’小姐。)”3tlmH2
又只剩下了爱音和杰姬,那个奇怪的人的通讯也断了。车子再次自动启动,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爱音拿着注射器的手不住地颤抖,她数次调整自己的呼吸,终于把注射器扎入了杰姬的脖子,那个仪器随即锁在了脖子上,一个倒计时的指示灯亮起。3tlmH
嘴唇也动了一下,接着是眼睛,爱音破涕为笑,紧紧抱住她,衣服,被还没凝固的血液浸透,杰姬逐渐冷却的体温,在她的身体上蔓延,而她只是哭泣着,拥抱已经开始冷却的她。3tlmH
杰姬的脖子无法动,她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瞟到了爱音,她的声音,细微到只能勉强听见:3tlmH
“Ann...操...这里是天堂么...我这种人能上天堂么...”3tlmH
“对不起,JeRinn,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拒绝你...如果你的乐队里有我的话...呜呜........”3tlmH
脖子以下都没知觉了,杰姬看着爱音哭着拥抱自己的模样,嘴唇颤抖,第一句话居然是咒骂:3tlmH
“WCNM的...谁让你来的...你知道这件事儿水有多深么...3tlmH
丝毫没有为失去那枚象征着功名利禄的芯片离手而恼怒或悲伤,反而,杰姬释怀地微笑起来,然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3tlmH
“Ann,你没有把那个芯片...插在你的身体里...对吧...”3tlmH
爱音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插入口,芯片进去之后,插入口义体的余温还没有散尽。3tlmH
要撒谎么?不行,不能撒谎!你已经做错太多了,千早爱音!3tlmH
“一开始有点烫,但之后就没事了,可能是脑机的缘故。”3tlmH
“......这样啊,小Ann真厉害啊......如果有Ann在,我可能就能活.....”3tlmH
杰姬不想怪罪爱音,但爱音已经深陷名为罪恶感的泥沼里,像是掉入了沥青的鸟儿一样痛苦:3tlmH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拒绝了JeRinn...都怪我这么自私!3tlmH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3tlmH1
泪水打在杰姬破碎的身体上,但杰姬已经感觉不到了,死亡近在眼前。3tlmH
现在的回光返照,只是脖子上那个仪器的作用,据说人的在被砍头之后还能维持十几秒的意识,而那个仪器的作用就是让这个时间变长,让将死之人有时间留下一些遗言。3tlmH
杰姬·威尔斯回顾着自己的一生,在最后,她想说什么呢?3tlmH
果然,还是要说那个啊,最后一点时间了,人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留下遗憾,不要去伤害那些还活着的人。老妈,米丝蒂,老维,神父,还有混账老爸,杰姬之死已成定局,对他们的伤害已经无法换回。3tlmH
如果她不用最后的时间,让爱音知道这一切不是她的错的话,爱音接下来的人生都会在诅咒中度过。3tlmH
她用渐渐没有知觉的脸,挤出了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本来已经脱离控制的右手奇迹般地活动起来,抚着爱音的下巴,让满脸泪痕的她抬起头,看着自己最后也在笑,看着自己直到最后也不怪她:3tlmH
“不是小Ann的错哦......3tlmH1
只是我自己贪心,像我这样,带着传奇梦,死在逐梦路上的赛博朋克,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3tlmH
我今天才知道,那些传奇的故事啊...嘿嘿...不知掺着多少的假话,都是骗人的,骗我这样的人...我和她们一样,上当了...3tlmH
中国有句老话叫:‘朝闻道,夕可死矣’,我不懂具体什么意思,但是,我现在大概就是那么个状态吧,咳咳...”3tlmH
“呜呜...”,爱音想要低头,她不敢看着杰姬对自己笑,不敢接受杰姬不怪罪自己。但,她强迫自己去接受,无论多么艰难,都不能离开视线。3tlmH
“对不起,Ann,如果我能多保持一会儿意识,也许,巫毒帮就没机会拉你下水...3tlmH
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都是我们,都是我们这些大人,把事情搞坏了...3tlmH
我得想想,我得想想,你以后要怎么办?你帮巫毒帮转移了芯片,网监不会放过你的...3tlmH
“不是这样的!如果没有JeRinn我早就被胜男杀了!JeRinn什么都没做错!”3tlmH
我,在网监的大楼里,看到了.....‘后藤·独’......还有丰川 赖宣,一切都是赖宣的计划,我们都被他坑了...”3tlmH
“JeRinn,你说谁?那个死了47年,快50年了的恐怖分子!?”3tlmH
这已经是不知多少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只有这一次,爱音听到的是“正在进行时”。3tlmH
“丰川 赖宣...他是丰川公司的主人,这事儿还有丰川公司的一份?”3tlmH
【网监】对她做尽了没人性的事...现在...她变成了恶魔...3tlmH
脖子上的仪器已经见红,杰姬的生命到了尽头,她用最后的力气,对爱音说着,3tlmH
“这个世界上,有比死亡还可怕的命运...‘后藤·独’,是第一个受害者......3tlmH
她想要报仇......但是她已经被【网监】逼疯了......”3tlmH
杰姬用了爱音的名字而不是昵称,她的眼睛挣得巨大,用上了人生最后的力量。3tlmH
“把我的尸体烧掉,不要让公司得到我的尸体......3tlmH
爱音,提高警惕,小心公司,别相信,任何公司狗......3tlmH1
Que Dios..... tenga mi alma.......(愿上帝...来掌管我的灵魂......)”3tlmH
说完这最后一个请求,杰姬·威尔斯的头倒在了一边,脖子上的灯光随之熄灭,与它一起熄灭的,还有杰姬眼中那些未尽的梦想,乐之城,来生,传奇,乐队,天生一对的组合,全都消失不见了。如同意识到,死亡终于战胜了成为传奇的梦想,暴雨也更加嚣张地敲击车厢,噪音如丧礼上的鼓乐,狂躁,不甘,又悲伤,渗透着死的味道。3tlmH
爱音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出,她湿透了,感觉身体上杰姬的温度——那些液体,变的正在越来越凉,沙漠上的太阳死去,坠落,寒冷的风和可憎的雨支配了这个世界。3tlmH
春日已经死去,夏天乘着十驾红马驱动的战车,嘶嚎着,宣告它的君临。3tlm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