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场电影一样,感觉好像是一辈子那么长,其实一眨眼就过去了。lpGld
区别只在于,那场电影立希看得很快乐,而这场长跑,是立希每日惯例折磨自己的日常中,尤其过分的一次,原本,她不觉得被车撞是多么严重的事情,直到她穿过海伍德的南部边界之后,几乎因为侧腹疼痛而昏过去为止。lpGld
可能真的伤到内脏了,或许是胆囊破了,或许是胃破了,还是别的什么?lpGld
犹犹豫豫,她还是没有回头,海伍德有的是诊所和医院,可她没有回头,她继续迈步,跑向太平洲,建设中的太平洲没有一家营业中的医院,那些预备给富豪和权贵们的高档诊所根本没有投入使用,所以,立希很清楚自己在那里找不到医生。lpGld
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听,播放After Glow翻唱的歌曲,《被生命所厌恶》,美竹 兰的歌声跨越时间,围绕着立希。lpGld
立希排光肺里的空气,压榨身体最后的潜力,两个身位,三个身位,为什么,反而距离她越来越远了?lpGld
明明就是一个靠义体的作弊者,明明自己才是努力的那个。lpGld
如果一个义体就能让流氓轻易杀死医生和运动员,那这个世界不就彻底烂透了。lpGld
侧腹的剧痛让立希清醒过来,她想要换口气,却呕出了一口红黄相间的东西,就算是她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双手上说不出是什么的液体,抬头,那个装义体的富婆越跑越远了,一点都不累,一点都没有减速,轻而易举的就……lpGld
立希再次迈动双脚,鼻血顺着下巴染红了衬衫,她的脚大概是在被车撞的时候就扭伤了,已经肿的像萝卜,她还在向前,一瘸一拐,像荒野中受伤的狼。不知道她是在追逐自己的猎物,还是作为猎物被追逐着。她自己也说不清楚。lpGld
“那总是想要杀死某人的歌曲,顺着电波轻易流淌而出”lpGld
眼前变红了,右手扶着滨海大道的栏杆,习惯性看向大海,海风没有味道,白天一片漆黑,天空向她坠落,她扭过头,妇人跑入了黑暗的巷子,歌舞伎区的巷子里,他就在里面,我要抓住他。lpGld
立希向前迈了又一步,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左脚,因为它已经变成紫色。lpGld
立希伸出伤痕累累的左手,至少她是这么希望的,她的左手,没有回应大脑的要求。lpGld
立希不受控制地跪倒下去,至少她还能活动眼睛,她看向人造沙滩,至少要死在沙滩上。lpGld
“我们被生命厌恶着,轻而易举说出想死这种话,如此轻贱生命的我们,被生命所厌恶着”lpGld
好像能理解,爸爸为什么那么轻而易举就死掉了,说起来,马拉松的起源也就是一个雅典传令兵活活跑死了的故事,所以,自己跑步累死在这里,好像也不是很丢脸?lpGld
立希就在阳光下,可她却感觉越来越冷,皮肤正在失去知觉,也就无法察觉一辆荧光绿色的浮空车从黑暗的天空中,突破黑暗而来,一个头发和天空一样蓝的女孩不等落地就一跃而下,在她越下来的时候,黑暗的天空也被撕开了蓝色口子,金色的光照了进来。lpGld
“尽把永别挂在嘴边,却连真正的生离死别都不懂的我们,被生命厌恶着”lpGld
一双手托起了立希慢慢倒下去的躯干,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和第四双,立希没u有知觉,但她依然感觉自己在移动,感觉到她们的手掌划过自己冷冰冰的皮肤。是谁?你们的手,为什么会如此温暖?lpGld
随身听从耳朵上滑落下来,一个听起来就很高贵的声音指挥者其他几个人:lpGld
“灯同学把立希小姐扶上车,素世拿氧气瓶,睦打开浮空车的诊断系统,我来清理堵住的气管!”lpGld
一根针刺入了立希的胸口,什么东西盖住了她的口鼻,还有甜橙子的味道,忽然之间,她回忆起了海风是多么甘甜,沉重的眼皮,逐渐变得能够抬起,一个蓝色头发,金色双眼的女孩子,背对着阳光,她的头发和蓝天融为一体,眸子比太阳更加耀眼,毫不灼人,仅仅是温暖,立希一度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并想要提问她父母的去向,却在她扭过头来的一刻,从那个只属于人类的,真心为自己拯救了一条生命,喜极而泣的脸庞上,清晰地意识到,她不是来自天界的使者,而是就在眼前的自己的同类。lpGld
不只是她,还有和她长得一摸一样的,只能依稀看出一点关切表情的人偶,一手拿着氧气瓶,一手帮自己擦汗的亚麻色的小姐姐,还有一个灰色头发,被自己吓的浑身发抖的小动物。lpGld
椎名立希不自觉地,举起伤痕累累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她发誓自己不会再哭,也的确没有哭,干枯的身体早就挤不出一点眼泪。lpGld
嗓子活动了几下,立希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锯子在摩擦一大捆哭泣的干柴:lpGld
“我这个人,烂透了……”lpGld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