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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务杂谈:邓尼茨自述潜艇战之破产

  在1942年潜艇战战果最大的那个月,大西洋潜艇部队平均每艘每个出航日的击沉率为220吨。人们还记得1940年 10月每艘潜艇每个出航日的击沉率反而是920吨。这有力地证明两大海上强国的反潜力量已发展得多么强大。这是我 们预料之中的经过3年的战争之后必然的发展趋势。由于我们预料到肯定会出现这种趋势,潜艇部队指挥机关在战争期 间曾多次敦促有关部门尽快建造大批潜艇。现在要取得像战争头几年那样的战果,就必须投入比当时多3倍的潜艇。因 劳动力和原料不足,新潜艇的建造速度和数量一时还上不去。所以对我来说,如何尽量经济地使用现有兵力是相当重要的问题。3tvrY

  1942年12月8日我在柏林再次请求海军总司令,把挪威海区的潜艇用于大西洋作战。挪威海区的潜艇从1942年1 月1日至11月30日只击沉敌船262,614总吨位,而同一时期相同数量的潜艇在大西洋却击沉敌船约91万总吨位。由于把 潜艇调到挪威海区,使击沉敌船的吨位减少了约65万总吨位。1942年1月,潜艇部队指挥机关在反对把潜艇派到挪威 海区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趋势。被击沉的敌舰船吨位数的减少,给我方的整个战争行动带来了极为不利的影响,而 对敌人、尤其是对通过挪威海区和大西洋的敌运输船队则极为有利。海军总司令接受了我的意见,并下令在挪威海区 只允许留下6艘潜艇。3tvrY

  1942年的最后几个月,北大西洋狂风大作,白浪滔天。从这时起一直到1943年1月,风暴连续不断,势不可挡, 给潜艇的活动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夜里看不到星光,航行特别困难。各潜艇阵位之间常常产生很大的间隙,要想系统 地搜索敌舰船是不可能的。即使偶尔与敌船遭遇,天气也大大限制了武器的使用。陆地上的人们可以想象一下,1943 年1月在大西洋上风暴呼啸、恶浪滔天的气象条件下潜艇艇员特别是舰桥上的值更官们处境是多么艰难。用皮带牢牢拴 住的艇长和指挥塔上的瞭望哨不仅要忍受怒吼的海浪对潜艇劈头盖脑的冲击,还得冒着被卷入漩涡的风险。在诸如此 类的情况下,潜艇只能偶尔取得一些小小的战果。3tvrY

  但是天气条件并不是1943年1月头两个星期里找不到所要打击的4支护航运输队的唯一原因。在这个月里我们有这 样一种印象,即英国护航运输队对以往保守的做法已有所改变。英国人似乎又采用了规避航线,让他们的护航运输队 分散在广阔的大西洋上。显然护航运输队又变得灵活机动了。我们在指挥所里每天标绘出“潜艇配置图”,标出的潜艇 位置与敌人根据观察和无线电报告而对我潜艇配置情况可能作出的估计一样。然后我们问自己:敌人对潜艇的这种配 置将会作出何种反应?我们考虑,敌人护航运输队要么改变航线绕道而行,要么敌人料到我们的潜艇会根据敌规避机 动情况而转移阵位时,它径直进入了我潜艇原来的配置海区?3tvrY

  为了针对敌人多变的措施而及时采取对策,我们作以上“第一步或第二步”考虑都是必要的。1942年我们在这方面 多次作出正确的推断,而现在1943年,我们觉得”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了。3tvrY

  今天我们才知道,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1942年11月英国海军将军马克斯·霍顿爵士接受”西部海防区”最高指挥 权,在此之前他一直是英国潜艇部队总司令。从那时开始,丘吉尔把指挥”大西洋战役”的重任托付于他。在霍顿海军 将军的指挥下,英国的反潜作战在物质和技术方面有了重大改进,尤其在战术指挥和增强士气方面的进展更为显著。3tvrY

  霍顿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优秀的潜艇部队指挥官,最善于判断德国潜艇战的实施情况。因此,他们所采取的措施给我们的作战造成了重大困难。“他的学识、才干、果断和旺盛精力无疑使他成了邓尼茨的劲敌。”[ 注:罗斯基尔:《海上战争》,第2卷,第217页。]3tvrY

  在北大西洋,由于风暴和敌人采用规避机动战术,使我们在年初头几个星期打击护航运输队的战斗中未能取得较大的战果,而同一时期在亚速尔群岛以南海区的战斗却特别富有成效。3tvrY

  1942年12月底,我在纽约-加那利群岛的大圆航线上部署了一个代号为“海豚”的潜艇群。该群从北向南散开,配 置成一个侦察幕,向西搜索。我们希望能在这个海区发现驶往直布罗陀、增援北非登陆部队的敌护航运输队。与北大 西洋的航运密度相比,经过这个海区的护航运输队是比较少的。此外在这些低纬度海区护航运输队分散航行的可能性 特别大,而不会去延长它们的航线。鉴于这支护航运输队对美国在北非发动攻势来说极其重要,我当然想发现这样的 护航运输队并与之作战。3tvrY

  1943年1月3日,U-514号潜艇(艇长奥尔曼海军上尉)在“海豚”艇群西南900海里处的特立尼达海区活动时发现了一 支向东北方向航行的护航油船队。到那时为止,“海豚”艇群已进行了4天无效的搜索。3tvrY

  U-514号潜艇用鱼雷击中一艘船,此后与敌船失去接触。3tvrY

  我可以断定,这支护航运输队来自库拉索-阿鲁巴石油区,而且是从特立尼达的西班牙港驶往直布罗陀,为美军在 北非登陆提供大量燃料的。这批燃料运到后,对尔后几周和几个月内的敌方北非进攻作战的开始和进展都将产生决定 性的作用。3tvrY

  发现该护航运输队的地点与“海豚”潜艇群的位置相距约1560公里。敌护航运输队会走什么航线,我们并不知道。 但我认为,它必定会采用大圆航线上那条最短的航线。因此,我决定派相距甚远的“海豚”群前往截击,尽管我们刚刚 发现了这支护航运输队,而且对它的航向只能估计而已。如果把这种情况换到陆上来解释,这就等于位于汉堡的潜艇 奉命向东南方向航行,去捕捉一支大约在米兰发现的估计向东北方向航行的护航运输队。3tvrY

  于是潜艇立即起航,火速驶往潜艇部队指挥机关所估计的有可能搜索到护航运输队的地点。3tvrY

  可以想象,在浩瀚的大海,而且又是在无空中侦察的情况下,德国对潜艇实施战术指挥的根据是多么不可靠,他们只能进行推断,并把推断的所有情况标示在图上,然后以已提出的各种设想为基础进行作战。3tvrY

  “海豚”群奉命在1月3日向西南方向航行。U-514号潜艇及其周围的U-125号潜艇(艇长福尔克斯海军上尉)的任务是,在第一次发现护航运输队的东北方向实施搜索,发现后想方设法与其保持接触。但是它们并没有搜索到敌护航运 输队。3tvrY

  正当“海豚”群奉命即将起航时,U-182号潜艇(艇长尼古拉克劳森海军上尉)在驶往好望角海区的途中,约距“海豚”群以东600海里处发现一支护航运输队正向“海豚”群的方向驶去。现在看来,利用”海豚”群来对付距离短得多的而且又是驶 向该群的护航运输队是正确的。然后还可以根据情况把潜艇派到遥远的南面去拦截护航油船队。3tvrY

  遗憾的是U-182号潜艇很快与敌船队失去了接触。1月5日凌晨3点,“海豚”群组成的巡逻幕已经在其南端发现了一 支西行的护航运输队。如果这支护航运输队就是U-182号在1月3日所发现的那支护航运输队的话,那么它在这段时间 内采用的航速必然是14.5节,这样的速度是相当快的。即使这是另外一支速度较慢的位于巡逻幕南面的护航运输队, 那么对巡逻幕北面的潜艇来说,这个位置是极其不利的,因为这些潜艇最快也需10个小时后才能到达作战海域。3tvrY

  虽然一个战斗目标就在我们周围,但我总觉得成功的希望很小。所以我打算让“海豚”群继续向南航行,去袭击在 特立尼达东北方向所发现的那支护航油船队。经过夜间的讨论后,我在我的参谋部宣布了我的决定,但却遭到了反 对,他们一再劝说我,说手中的麻雀胜过房顶上的鸽子。因此,打击那支已发现的向西航行的护航运输队肯定要比日 夜兼程航行几百海里去打击那支完全无把握的护航油船队更为正确。而我认为,那支向西航行的护航运输队并非手中 的麻雀,它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如此高速前进,一定是空船。因此,打击这支护航运输队的结果必将是,潜艇因高速 前进而大量消耗燃料,而收效却不大。所以我坚持我的观点,仍然决定去打击南面的护航油船队。3tvrY

  “海豚”群接到命令后,于1月7日14点在加那利群岛以西配置成侦察幕。该幕由8艘潜艇组成,采用245度航向、7 节航速驶向预期要打击的护航油船队。它们拦截的正面宽度约120海里。3tvrY

  到了夜间月亮西下之后,该侦察幕以9节速度相对而行,也就是迎着预期要打击的护航油船队的同一航线航行, 以防止护航油船队可能在黑暗中溜过侦察幕。3tvrY

  为了搜索这支护航油船队,我们想尽了办法。不过我们还真走运!在月落之后我们最后采取的与护航油船队同一 航线前进的这个措施还真起了作用。1月8日凌晨,天刚麻麻亮时,该护航油船队恰好与侦察幕潜艇相遇,船队驶入了 侦察幕。当潜艇部队指挥机关第一次接到潜艇发现该船队的报告时,我顿时如释重负。我们追逐的并不是一只蝴蝶。3tvrY

  潜艇对这支护航油船队的攻击一直持续到1月11日。该队共有9艘油船,其中7艘被击沉,潜艇无一损失。这是一 次特大的收获。正如罗斯基尔所形容的,那支护航油船队一下子被打得“落花流水”。[注:罗斯基尔:《海上战争》,第2卷,第356页。]3tvrY

  驻北非德军总司令冯·阿尼姆大将(隆美尔的继承人)特来电向我致谢。他懂得,燃料的损失对敌人意味着什么。3tvrY

  在这次作战中,U-436号潜艇(艇长赛比克少校)、U-575号潜艇(艇长京特海德曼海军上尉)和U-571号潜艇(艇长默 尔曼海军上尉)表现尤其突出。3tvrY

  在叙述1943年2月的潜艇战之前,我必须说明,1943年1月30号我就任海军总司令时仍兼任潜艇部队司令。我认 为这种兼职是正确的。因为潜艇部队的军官和士兵都拥护我,而且当时海军的高级军官中还没有一个适合担任潜艇部 队司令这一职务的军官,他们在潜艇战方面的知识和经验都不如我。3tvrY

  为了离我距离短一些,我的参谋部作为海战指挥部的第二处编入了柏林的海军总司令部。这种组织上的变化并不影响我对前线潜艇战的指挥,相反还是十分合适的。3tvrY

  有关潜艇战的指挥,我仍委托戈特海军少将来负责,他作为潜艇部队司令的参谋长曾与我共事多年,他在和平时期为发展潜艇战术以及在战时的潜艇作战使用方面立下了丰功伟绩。他手下有经验丰富的首席海军总-参勤务军官黑斯勒少校。黑斯勒与其它几个海军总-参勤务军官主要负责潜艇战中的参谋工作。3tvrY

  这样,在我被任命为海军总司令后,潜艇战的指挥仍和以前一样,如出一辙。3tvrY

  1月底,北大西洋西风凛冽,U-456号潜艇(艇长泰歇尔特海军上尉)发现了一支向东航行的敌护航运输队。当时在 其周围只有5艘潜艇,尚没有组成一个战斗群,而且多数潜艇位于护航运输队的西面,这样它们只好尾随在护航运输队 的后面,要赶上的话起码要好几天。3tvrY

  泰歇尔特海军上尉以惊人的毅力单独与护航运输队保持接触达3天之久。他击沉3艘商船(24823总吨位。其余潜艇 均无战果。据U-456号潜艇报告,它攻击的是一支速度较快的护航运输队。根据我们所画的线路图来判断,这是一支HX224护航运输队。我们估计两天之后,第二支驶往英国的SC118护航运输队将随之而来。3tvrY

  从截获的无线电报中得知,这支护航运输队于1月24日离开纽约,装载着一批极贵重的军用物资驶往摩尔曼斯 克,现正在驶往北海峡的途中。现在的问题是,它会避开前面HX224护航运输队遭受攻击的海区吗?或者英护航运输 队的指挥官会认为,两天后正是潜艇撤离该海区的时候,为了追赶前面的HX224护航运输队,潜艇可能已向东转移。 潜艇部队指挥机关考虑的是“第一步”方案,它把同一海区里的所有潜艇都集中起来编成一个“箭”潜艇群,让该群潜艇组 成一个侦察幕向西迎面拦截所期待的敌护航运输队。2月4日,我们接到U-632号潜艇(艇长卡普夫海军上尉)发来的电 报,说他们两天前从被击沉的HX224护航运输队的一艘油船中捞起了一名英国海军军官,据他交待,另一支护航运输 队将按照HX224护航运输队的航线出发,看来这盘棋我们走对了。当天中午,我们所等待的护航运输队果然进入了我 们的侦察幕,战斗打响了。由于所载物资价值昂贵,这支护航运输队周围的海空掩护兵力特别强大。我方的伤亡程度 可证实这场战斗的艰苦性:损失U-187号(艇长明尼希海军上尉)、U-609号(艇长鲁德洛夫海军上尉)和U-624号(艇长格拉 夫冯佐登-弗劳恩霍芬海军上尉)3艘潜艇,另外有4艘潜艇遭深水炸弹攻击和空中攻击后受到重创。3tvrY

  英国在介绍这一场战斗经过时说:“我海空掩护兵力进行了猛烈的战斗,敌四分之三的潜艇受到深水炸弹的攻击。”[注:罗斯基尔:《海上战争》,第2卷,第356页。]3tvrY

  我们的损失使敌人付出了13艘商船(59765总吨位)的代价。3tvrY

  这次很可能是这场战争中最艰难的打击护航运输队的战斗。我们应该向日夜战斗在寒风凛冽的大西洋上的各潜艇艇员和艇长们表示敬意。在连续4夜的紧张战斗中,艇长不能离开舰桥,他们顷刻之间所作出的决断往往关系到艇员的 命运。在潜艇刚摆脱深水炸弹的追击后,艇长又要下令让潜艇重新上浮,再次向敌发起攻击,重新突入犹如满身长刺 的刺猬一样的护航运输队的警戒圈内,而且胜负难料。这一切对艇长来说是多么艰难,需要作出多大的克制,这是难 以估量的。3tvrY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