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进攻性，两把手枪都好端端地收在腰带里，只是坐在马背上，眯起眼睛，微微笑着。但不知为何，在场的怒雷帮成员，都和松了口气似的。尤其是刀疤脸，更是如释重负，将匕首收回皮鞘中，转身欲走。44o2M
再回头看时，张人凤已经稳稳地站在地上了，依旧保持着平静到异常的微笑。44o2M
就像是关键帧被抽掉了一样，没人看见他是如何下马，也没人听到下马的动静，可能和高度紧张有点关系。44o2M
但，上一秒还好端端在马上坐着的人，就扭个头的功夫，忽然就站在地上了。这种镜头，放恐怖片里都够吓人的，更何况还是在这夜黑风高、冷风凄凄的无人小路上。44o2M
他一步一步朝刀疤脸走过来，依旧平和地笑着。但他越是笑，无形的压迫感便愈发强烈。44o2M
吉赛尔咽了口口水，一脸凝重，将眼睛睁到最大，死死盯着他。好像生怕自己一个分神，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搬家一样。他无疑是这个小团队里的头头，见他都如此紧张，小弟们更是如临大敌，纷纷扯紧缰绳，躲得远远的。44o2M
其实什么都没变，不管是草原、小径，还是眼前的张人凤，都和一分钟前毫无区别。44o2M
一分钟前，他还敢划拉着小刀，肆无忌惮地挑衅说笑，仅仅是这一分钟内，气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被这气氛牵着走，也感觉到了恐惧。44o2M
但，对方从口袋中取出来的，却是一枚25美分的硬币。44o2M
张人凤用指甲轻轻一拨，将硬币弹上天，再用手掌盖住。44o2M
“你猜硬币时，最多输过多少？”44o2M1
“我……”刀疤脸一时没明白这个问题的含义，有那么几秒，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刚才的查克，硬着头皮回答道，“10美元吧。”44o2M1
短暂的沉默后，他看到了张人凤手背上厚实的拳茧，咽了口口水，“为什么要猜硬币？”44o2M
“没有为什么，猜一面就是了。”44o2M3
“一切。”张人凤笑得如沐春风，“猜赢了的话，你能赢到一切。”44o2M2
刀疤脸做了一次罕见的深呼吸，做了此生中耗时最长的一次猜硬币。44o2M
他的瞳孔瞬间睁大，肩膀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细密的汗珠已然蒙住额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不光是他，所有在场的怒雷帮成员，也都跟着松了口气。44o2M
没有刀光剑影、枪林弹雨，只是于月光之下，草海之上的一次小小赌博，却像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颇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吉赛尔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脏，不自觉间，汗水已经将衬衫和马甲浸透。44o2M
“你赢了，收好它，这是你的幸运硬币。”张人凤将那枚25美分抛给了刀疤脸，却又忽然提高音量，“别把它放到口袋里！”44o2M1
刀疤脸结结巴巴地问道，“那我……我……应该放哪里？”44o2M
“哪里都行，就是别放口袋里。”张人凤十分严肃地说道，“它会和其他硬币混在一起，就不再是你的幸运硬币了。”44o2M4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打开了一个怎样的潘多拉魔盒。44o2M
方才，张人凤并没有像普通流浪枪手那样，拔枪斗狠。仅仅只是平静的话语，却产生了惊人的威慑力。不光震慑住了恶人，连他也被吓得不轻，想到自己竟然和这样的人同处一室过，查克便止不住地阵阵后怕。44o2M
但……看到马背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科林·柴德尔，这点后怕又立刻烟消云散。44o2M
“要是失败，你就见不到我了。”张人凤划亮一根火柴，点燃香烟，四周如此寂寥，仿佛能听到烟丝燃烧的声音，“人我给你带来了，要怎么杀，随你的便。”44o2M
嘴里的布条被扯下来，科林慌乱地看着四周，像条蛆一样扭动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这是生死未定之时，人的正常反应。44o2M
“不，不不不不不，这是个误会！是个误会啊！”他努力地仰起头，看着查克，特别诚挚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你想要钱对吧？我的上衣口袋里有个钱包，里面有600美金，拿去，都拿去好了！更多的话……让我写封信，写给我爸爸，几万美金都随便啊！”44o2M
短路的大脑思考了一会，才得出这个让他不敢置信，但又怒火中烧的结论。44o2M
“什么？”科林吓得都快尿出来了，绞尽脑汁地思考了好一阵，终于在绝望中，找到了一条生路，“听着，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都是我手下的人干的，他们那群混账，欺男霸女、死有余辜，已经全都死干净了！如果我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我，我向你道歉，我给你赔偿！”44o2M
“对了，金库！我家……我家的地下酒窖最下层，还有一个保险库！里头装的都是现钞和黄金，让我写封信给父亲，都给你，都给你！”44o2M
“你杀了我的妹妹。”查克自己都不敢相信，愤怒到极致后，他的声音竟能如此平静，“就今天上午，还记得吗？”44o2M
最后，终于在混乱的记忆中理出一根线头，想起了这张脸，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再三变化：惊讶、愤怒，以及绝望。44o2M
“是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对我！对我做这种事！”他像是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你这个泥巴里出生的杂种，知道我是谁吗？”44o2M
“你妹妹算什么东西，长大之后，无非也就是成为陪酒女或者妓女的货色，一条烂命，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我每天早餐前用来漱口的水，你们这群贱民连看都看不着！你以为会这样结束吗？”44o2M
“告诉你，我死之后，我父亲会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彻查此事。到时候，不光是你，连你那对下贱的父母也会跟着进去。你们会知道，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馈赠，他会让你们求着去死！”44o2M
“我是柴德尔，柴德尔家族的一员，我是柴德尔——！！”44o2M
“其实没有那么贵。”张人凤忽然笑出声来，“他付了我150美元，是用来对你那15个手下的，每人10美元。”44o2M
“你是送的。”44o2M9
科林的神情有些呆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只是为区区150美元赔上了性命。44o2M4
战马猛地尥起蹶子，砰的一声，结结实实踢在了科林的小身板上，将他踢出去数丈之远！44o2M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