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池长老好不容易将自己打量的目光从老者身上收回去，这才第一次望向一旁的小然。437rT
这时的小然呼吸粗重，显然之前的爬山对于她这病重的身体负担极大。437rT
而知道这些的老者还坚持带她上山，再加之老者并非不爱惜外孙女之人，那么这一切便指向了一个残酷的结果——437rT
金池长老笑容变成了悲悯之色，望向小然，观察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这位小施主，果真是邪祟缠身，疾病不断。”437rT
尽管自己清楚情况，但老者听闻金池长老这么说之后还是两眼发黑几近昏厥，硬撑着心中的悲痛，强颜欢笑道：“求长老慈悲……”437rT
金池长老点头道：“无妨，我佛慈悲，自然是会度一切有缘者，自然是会救一切苦厄人。”437rT
小冉看着金池长老脸上那望向自己的悲苦之色，总觉得说不上来的别扭。437rT
“半月后有一吉日，我当亲自主持一场法事，与寺中众僧一起，为小施主作法，超度缠身的邪祟，将小施主从病魔之中解脱出来。”437rT
老者听到这话之后，却是大惊失色，连连说道：“不、不可啊长老！”437rT
“嗯？施主这是何意？莫不是改主意不让老衲救她？”金池一愣，然而眼底却似乎早已料到老者反应一般，闪过一丝得意。437rT
只听得老者说道：“非是如此！长老！只是我这外孙女近来病情愈发严重，四方求医问诊下也毫无办法，郎中也只说是这病积重难返，恐是朝不保夕……”437rT
老者慌乱之中也顾不得斟酌字句，将小然的病实情托出。437rT
身边的小然身子一抖，本无血色的脸上更是凄凉，然而懂事的她知道此处并非她能哭闹的场所，此时也不是她哭闹之时。437rT
老者说完，金池的嘴角闪过一丝上钩的得逞笑容，却是一闪而过。437rT
随后金池点头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只是，如果不在那良辰吉日，恐怕就算是老衲，也压不住那小施主身上的邪祟……”437rT
老者几欲昏倒，然而听到金池继续说道：“不过，我观老施主实在与我，不，与佛有缘，我这有一法子，又恰逢佛缘已到，如果施主肯点头的话，那小施主的病情自然也能够转危为安，老衲的法事也无需要刻意等到半月之后再进行。”437rT
老者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跪过去抱住了金池长老的腿，急声说道：“单凭长老吩咐！就算是要了小老儿的命，让小老儿死无葬身之地——”437rT
金池一把将老者扶起来：“善哉善哉，施主拳拳之心，老衲深切地感受到了。不过说什么死无葬身之地的话，老衲怎么会让施主如此。”437rT
老者听到“成佛”的词，似乎想到了某个关于观音禅院的事情，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喃喃道：“这种机缘……竟然也能到小老儿身上吗……”437rT
金池摇头，一脸正色道：“我佛岂会在意那些身外之物，佛缘只渡有缘人。”437rT
老者抿了抿干涸的嘴，最终涩声说道：“是不是，只要我成佛，小然的病就有救了？”437rT
老者几次三番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化成一声叹息：“既如此，但凭长老吩咐……”437rT
金池长老似乎脸上的笑容有些压抑不住，但是在小然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还是努力地绷住了脸色，只是眼底那一抹病态的狂喜，却是压抑不住。437rT
金池伸出手让了让：“施主，后殿请吧，老衲和您详细说一说这个中机缘。”437rT
不容老者再说些什么，广智为首的这些僧人簇拥着老者，跟随金池一起走向了大殿后面。437rT
大殿上，只剩下无人在意的小然，徒劳地望着外公离开的方向。437rT
间隔着缭绕的檀香，她只觉得那佛像愈发遥远，愈发冷漠。437rT
见四下无人，那小然竟然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示威一样朝着佛像扬了扬。437rT
这话语尽管沉闷，但是却又如同闷雷一样，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惊得小然浑身一颤。437rT
她害怕地转过头来，只见大殿角落的阴影中，有一个巨大的身影。437rT
那是一个身形极为高大的黑熊，在小然看来简直如同山岳一般，那压迫感让小然几乎喘不过气来。437rT
那黑熊毛发黝黑发亮，在大殿的角落阴影处如人一般正襟危坐。437rT
声音继续传来，不过似乎黑熊看到了小然被自己吓一跳的反应，语气变得更加温和：“小姑娘，佛像在上，不可不敬。”437rT
小然看着黑熊的方向，不知怎的，心中的不安感渐渐消散了一些，他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我只是觉得这佛像冷漠。外公带我来到禅院，是来求这里的长老帮助一番，可我总是不能在那笑嘻嘻的长老师傅身上感受到一丝温暖……”437rT
那黑熊听闻此言，面露微笑，然而当他看到小然被自己这笑容又吓了一跳之后便兴致缺缺地把笑容又收了起来，随后说道：“你莫要失望，观音禅院是慈悲之地，这些年来金池长老的佛法传遍四方，更是有一手成佛的神通，想来应是观音大士点化于他。我是东南黑风山上修行的熊怪，很久之前得知此事后便在这观音禅院挂单。”437rT
说到这里，那黑熊竟然人性化一般面露虔诚：“然而想必是我诚心不足，至今仍未等到成佛机缘，自是更加参禅拜佛。”437rT
“你外公佛缘不浅，平日里成佛的机缘来临时，金池长老总是会差人去下面镇子上寻找有缘人，或穷或富或老或少，绝不以貌取人，绝不以财辨人，端的是众生平等！而你外公却冥冥之中走入中来，可喜可贺。”437rT
年幼的小然被说得云里雾里，糊里糊涂，只是说道：“方才那长老师傅说什么只要外公成佛，我就有救是……”437rT
黑熊又答道：“金池长老每次度人成佛后，其肉身白日飞升消失不见，随后大殿之后的千佛塔内便会凭空多一座成佛之人模样的佛像金身，身披袈裟，百年不朽。”437rT
“而成佛之日，那人的魂魄会走进家人梦中，脚踏祥云头顶光相，俨然成佛，荣登极乐而去，保佑一家吉祥安乐。这二百多年中每位成佛之人家中皆作此梦，更是验证了金池长老度化他人成佛的神通是真。”437rT
“所以你外公成佛之日，自然便是你们一家的良辰吉日，所以就不需要再等半月之后的那旁的吉日，就能做法为你驱除邪祟了！”437rT
小然年纪尚小，自然想不明白听不甚懂，但总觉得这毛茸茸的黑熊憨憨的，又和颜悦色，自然说的是真，是好事。437rT
不再害怕的她跑过去，仰望着面前巨大的黑熊，说道：“大熊，你、你真没骗我？”437rT
黑熊学着和尚双掌合十，煞有其事地说道：“本熊一心向佛，哪里敢打什么诳语。”437rT
黑熊伸出他那粗短的手掌，费力地单伸出小拇指，和小然的小拇指不成比例地碰在了一起。437rT
“金池长老曾说过，惩恶扬善也是菩萨心肠，也是行善积德！以后你这小姑娘受了谁欺负了，本熊绝对帮你出头！”437rT
就在这时，大殿后面一阵脚步声，金池长老和众和尚一起，走了出来。437rT
如同断了线的木偶。437rT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