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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一)

  丰川祥子在合作live最后的环节逃跑了。lpUxV

  其实她很早就想逃跑了。lpUxV

  自她知道进口国和长崎素世的密切关系后,她就有想要逃离一切的冲动。lpUxV

  在那个初秋的夜晚,将一切都联系起来的丰川祥子是如何踏进长崎家大门的呢?lpUxV

  她不记得了,不记得她后来是如何洗漱更衣,换上稍微宽松些的舒适睡衣,又是如何听长崎素世讲诉事情缘由的了。lpUxV

  那段时间她在想什么呢?她又没失去意识,而人清醒时总会想些什么的,所以对那时没有什么印象的她一定是把注意力都放在别的地方上了。lpUxV

  是了,她在想已经和父亲一起住了一年多的那个老旧公寓,在想已经被换掉,如今被折叠屏风替代门帘围起来的那个不再简陋的“卧室”,甚至在想大多数时间因醉酒神志不清总把地板弄得一团糟的混蛋父亲。lpUxV

  明明之前她还觉得自己如今的生活中只有那个压抑的“家”是让她厌恶的。lpUxV

  毕竟她如今生活的其他方面都在稳步向好的方向发展啊。lpUxV

  事业上,乐队已经组建完成,实力强劲风头正盛,队友间的关系在磨合下也逐渐稳定,不再需要为柴米油盐奔波,还能和自己的爱好兼顾,未来是可预见的光明。lpUxV

  人际关系上,友情方面,与过去的队友之间的矛盾在共事的影响下逐渐变得轻微,更是有了能够依靠不用刻意隐瞒的朋友,更深并且虚无缥缈的另一方面,感觉并不算彻底无法窥见,似乎只差一个偶然的契机,她很满意。lpUxV

  也就只有家庭方面是让她不满意的,尤其是她的父亲,而且看不出来有变好的可能性。lpUxV

  当她在父母离婚时选择站在父亲一边,下定决心离开丰川家的时候,她没想到父亲会受到那么大的打击,但没关系,曾经的她会骂父亲混蛋,期望他可以振作起来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但当她事业有成也有了精神上的依靠后,她就不再怎么骂父亲了,因为没有必要了,她一个人也可以撑起家。lpUxV

  很奇怪啊,不是吗,在那个夜晚,在进口国将她带到门牌上写着长崎文字的门前那一刻,她才突然发现好像只有自己厌恶的、不去抱有期待的冰冷的“家”和不称职的父亲才是她唯一真实且应得的结果,是能够支撑她内心坚持的事物。lpUxV

  所以她才会在第二天想着回去看看那一晚也受了伤的父亲,虽然被进口国以丰川先生不配为由拒绝了,之后就都是进口国去定期给还住在那个老旧公寓的丰川先生带些生活物资,而她与父亲便再没了联系,只是偶尔通过进口国了解到十分模糊的说明。lpUxV

  但当丰川祥子为合作live最后的环节,长崎素世期待许久也准备了许久属于CryChic的春日影而内心五味杂陈抑制自己的时候,她在台下睹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lpUxV

  而当最后,熟悉的五个人重新一同站在舞台上,梦想中的乐队再次出现,她就要奏响钢琴的前奏时,丰川祥子看清了那个身影,还从那不再浑浊的眼中看到了欣慰。lpUxV

  她不能再骗自己了,她再也骗不了自己了。lpUxV

  于是丰川祥子逃跑了。lpU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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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川祥子在冲出演出厅的大门后便一直埋头奔跑,依然没有确切的方向,只是在试图离自己的过去和未来远一些,更远一些,再远一些。lpUxV

  直到她演出服下的内衬被汗水浸湿,灌了铅的双腿向她发出激烈的抗议后,她才不再奔跑,转为不停歇的行走。lpUxV

  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的丰川祥子漫无目的地在夜晚的街道上游荡着,口袋里的手机在刚刚逃跑的时候因为收到了消息发出声响和震动,变得沉重,于是她把手机关了机,此时只是一块轻巧的砖头。lpUxV

  还穿着演出服的丰川祥子如幽灵般在街道上无目的地游荡着,她大口喘着气,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lpUxV

  其实她的泪水早已哭干了,但泛红的眼睛和鼻子还是感觉十分酸涩,催着她挤出更多的泪水。lpUxV

  捂住因喘息起伏不定的胸口,丰川祥子感觉好难受,心中翻涌着积蓄着无处释放或者矛头本来就指向本人的负面情绪淹没了她,夜晚寒冷的空气中好像没有氧气,让大口喘息的她近乎窒息。lpUxV

  街道上没什么人,因为丰川祥子有意躲开他人奇怪的眼光,一直在向偏僻的地方逃跑,但马路上还是间或有车辆驶过。lpUxV

  马路上有车呼啸而过,车灯发出的光打在她好似没了脊梁、不再挺直、佝偻的身躯上,将影子清晰地照了出来随后又陷入昏暗,带起的风都能牵动着她无力的身体,让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开始摇晃。lpUxV

  丰川祥子的身体开始发抖,因为初冬夜晚的寒冷和得不到休息的疲倦,还有精神状态的异常。lpUxV

  寒冷,空虚,看不见方向。lpUxV

  想要得到温暖,想要得到依靠,想要明确自己的方向。lpUxV

  可是自己却亲手将那温暖的手挣开,将一直陪伴着无意识依靠的人推开,最后更是用极端的方式将本来明晰的道路彻底摧毁。lpUxV

  用手抱住自己,可这无意识的动作带不来半丝温暖和安心,只有将要吞噬她的虚无。lpUxV

  好累啊,自己接下来要去哪呢,又能去哪呢?lpUxV

  低垂着脑袋,丰川祥子无神地看着自己被路灯照出的影子在脚下从身后出现,在身前被拉长,变淡,直至消失不见,然后被另一个影子替代重复着。lpUxV

  素世家,事务所还是那个旧公寓?lpUxV

  视线又一次变得模糊,意识到如今没了可以回去的地方,丰川祥子竟然从哭肿干涸的眼中挤出了几滴泪水。lpUxV

  都回不去了,自己早已没了那个资格,而他们没有自己反而会更好。lpUxV

  摇摇头,用力挤掉泪的水丰川祥子突然发现眼中看到的世界并没有变得清晰,还是一样模糊,然后她对外界的其他感知同样变得模糊,好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lpUxV

  好冷啊,演出用的服装不是很考虑保暖呢,毕竟一般也就在演出时穿着,活动场所主要在有空调的室内。lpUxV

  晚风呼啸着,环绕着前进速度逐渐变慢的少女,像盯上了目标的秃鹫,而之前因跑动流出的汗水如今携着少女残留的体温被风一点点地无情啄走。lpUxV

  只留下一具愈发冰冷的身体和一个迷失方向的灵魂。lpUxV

  丰川祥子迈开的步子越来越小,直至最后,脚都无法再抬起来了,长筒皮靴干脆就在地上拖行着,发出嚓嚓的声音。lpUxV

  摇摇晃晃濒临极限的身体,和无视身体警告一意孤行的灵魂,此时发生了激烈的冲突。lpUxV

  在某一刻丰川祥子被迫停下了脚步,更是发现此时好像连站立都成了一种奢望,而在她的身体摇晃了几次后。lpUxV

  丰川祥子像突然断了线的人偶般向后倒去。lpUxV

  没了意识的她被一双手从身后稳稳地托住。lpUxV

  紧接着是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大衣披在了她冰冷的身上,不算高大的身体将她护好,替她挡住夜晚的寒风。lpUxV

  一直在后方不远处看着女儿的丰川先生神情复杂地看着怀中昏过去的女儿,看着她即便没了意识却还流露出明显痛苦神情的憔悴脸庞。lpUxV

  但很快他决定行动起来,先拿出手机给进口国发了消息,然后叫了出租车,背着昏倒的女儿回到了那个老旧的公寓。lpUxV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