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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过往仇恨绝此日,禅院大火何时灭

  狼妖们发出惊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老凌虚子生生撕咬下那狼妖肩膀上的一块肉,老凌虚子吧唧着嘴有些生涩地吞下那血肉,抹掉嘴角沾上的鲜血。3YHUL

  狼妖们惊恐地看着老凌虚子,完全不知道老凌虚子为什么要这么做。3YHUL

  “还不明白么?人也好,妖也好,死了就不能复生才是常态,复活是有代价的,毕竟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现在要靠饮你们的血,啖你们的肉才能活下去。”3YHUL

  老凌虚子像扔垃圾一样扔下手边的狼妖,然后向众妖走来。3YHUL

  狼妖们大多在呆愣的同时,那只中年狼妖有些反应过来:“难不成说此前........”3YHUL

  老凌虚子毫不掩饰地回答道:“呵,这灵虚子也是够心慈手软的,我都说了多少次杀几只狼妖也无所谓的,反正他们不是忠于我么,死了也是自愿的吧。结果每次都只是取那么一点点的血。”3YHUL

  老凌虚子:“害的我能喝到的血,吃到的肉越来越少了。”3YHUL

  老凌虚子:“真是的,简直就是完全忘记我是怎么交代的了。你们的价值不就是让我活下去么,她现在还试图把你们带离黑风山,这可不行,你们走了,我可就活不下去了。你们的命哪里比得上我的命一分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的。”3YHUL

  老凌虚子:“怎么会有像她这么蠢的家伙,竟然还把你们当作平等的妖怪看待,还妄图去救你们,你们的命和她比起来一文不值,和我的命比起来更是完全没有比较的资格,你们就应该被我们指示着去送命然后还感到荣幸才对不是么?”3YHUL

  狼妖们不寒而栗,曾经心目中老凌虚子的形象瞬间崩塌,老凌虚子已不再是那个仁慈宽厚,传道授业解惑的狼妖王,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嗜血残暴的怪物。3YHUL

  前一刻还在仇恨着灵虚子的妖怪们,此刻有的懊丧,有的愤怒,有的震惊,有的愧疚,各种各样的情绪的人都有。唯独没有不可置信。3YHUL

  因为老凌虚子是用真相去覆盖了真相,这是推翻真相唯一有用的方式。3YHUL

  灵虚子看不下去,想要打断他,“够了吧老师,你不是这样的——”3YHUL

  老凌虚子用更强行的语气打断她,摆出颜艺,“该够了的是你!灵虚子,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也是,他们也是,懂不懂什么叫孝义啊!”3YHUL

  老凌虚子:“我可是他们的王,他们能有今天,能少的了我的么?死几个妖怪,死几个你们的朋友怎么了?取悦我一下不行吗?”3YHUL

  老凌虚子:“说起来他们竟然还打着为了我的名头还那么恨你诶,你不觉得搞笑么?明明是我害死对他们而言重要的妖怪,就是因为复活我才需要他们的死啊,真的是太蠢了,我一直忍到今天才和你们分享他们的蠢样啊。”3YHUL

  老凌虚子:“知道了的话就闭嘴,再烦我的话,我就连你也不放过啊!——”3YHUL

  老凌虚子话未说完,就见一把尖刀自老凌虚子的背后透体而出。3YHUL

  “噗咳!”血花绽放于老凌虚子的胸前。3YHUL

  那此前被老凌虚子撕下一块肉的狼妖不知何时转醒,怒从中来,而恶向胆边生。3YHUL

  妖怪的感情和人类的感情没什么区别,只要稍加扭曲,就会异变成疯狂的怪物。3YHUL

  “我明明那么崇拜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你背叛了我们!你背叛了我们!我恨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3YHUL

  那狼妖一边哭泣一边连捅老凌虚子数刀,红刀子进红刀子出。3YHUL

  老凌虚子却是完全没有打算反抗,任由它摧残着自己的身体,那些撒播下的鲜血,已经无法拭尽,但必须要有一个为这一切负责的妖怪,也必要有一个背负所有仇恨的妖怪。3YHUL

  “不!”3YHUL

  灵虚子怒吼一声,从那狼妖手中夺走老凌虚子。3YHUL

  但已经为时已晚,老凌虚子一身修为早已尽数传给伍树心,如今留下来的不过是最平凡的妖躯,何况他此番前来,本就是抱了死志。3YHUL

  躺倒在灵虚子怀里的老凌虚子已经是奄奄一息。3YHUL

  他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来,所以就在灵虚子的掌心写字。3YHUL

  灵虚子全神贯注地辨认着,然后发现他在这样的时刻写下的文字,竟还是那句多年前的那句话。3YHUL

  对猎物多余的仁慈,最后只是伤害彼此。3YHUL

  灵虚子哪怕再愚笨,也已知道今天老凌虚子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也已知道老凌虚子希望她怎么做。3YHUL

  如今她为刀俎,老凌虚子为鱼肉。3YHUL

  彻底地地利用老凌虚子的死,正是老师所希望的吧。3YHUL

  “可是——”3YHUL

  灵虚子刚欲开口,却发现老凌虚子还有后半句话写在那段文字之后3YHUL

  ——但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仁慈。3YHUL

  写完这段话后,老凌虚子抬起那双已经彻底浑浊的老眼,对上灵虚子的视线,笑了笑后,彻底断了气息。3YHUL

  灵虚子觉得自己有很多话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却突然什么都已经说不出来了,她忽地从愤怒,或者从悲伤中抽离出来,陷入一种怪诞的平静,因为她突然发觉,好像说什么都太晚了。3YHUL

  老凌虚子已经没救了,她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事实上从老凌虚子出场的第一瞬间,她仿佛就已经能够接受这个事实。3YHUL

  一切都仿佛注定要发生的事情一般无法改变一丝一毫,就像是在观看一场已经编排好的独幕剧一般,好比终于意识到一个角色存在的意义就是死亡一般。3YHUL

  而你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因为事情注定就会变成这样。3YHUL

  荒诞且滑稽。3YHUL

  可为什么事情偏偏会变成这样呢?仅仅是因为不伴随着痛楚的教训就没有意义么?3YHUL

  所以她忍不住笑了,笑得扭曲,笑得头晕目眩,笑到所有狼妖都觉得她终于摆脱了头上的阴翳而高兴疯了。3YHUL

  为什么不笑呢,这么多年来累积下来的仇恨,那对狼侍卫的仇恨,对灵虚子的仇恨,对熊罴的仇恨,大多都被集中收束在老凌虚子身上,而那一直以来,真正地在残食同类血肉的暴虐狼妖终于死了。3YHUL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3YHUL

  于是灵虚子笑到最后胃部都开始痉挛,笑到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下。3YHUL

  阴云覆盖已久的黑风山下起了今夜的第一场雨。3YHUL

  雨很大,却无处躲避,切实地落在每一只妖怪的身上。3YHUL

  但这雨无论如何,也浇不灭那场在过去燃烧起的大火.......3YHUL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