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其实井芹小正中途也发现自己用力过猛，加载了太多与她凉姐相处时用的语言模块，给人留下过于聒噪的第一印象了。不过此时她突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长崎素世的提问，个中原因倒也与她的语言模块无关。f1zSe
小正纠结的点是，她不知道应当回答她丰川小姑的工作，还是井芹养父的工作啊。f1zSe
基于情理，她该是回答如今付钱养她的丰川小姑的。可小姑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职务叫什么？小正尚且分不清“财阀”、“老板”之类高高在上的名词是否算得上一种工作。即便能算，但小姑具体是什么类型的老板，正式的称谓又是什么……她也同样说不出来。f1zSe
“啊……嗯……一个大概……算是老板？也有另一个是搞教育的，这个我能说准话就是了。”f1zSe
这话到了长崎素世的耳朵里，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另一个意思——大概是个单亲家庭，她想。并且父母关系不好，小正现在跟着她父母中工作是“搞教育的”的那个一起生活。“搞教育的”这种说法，甚至不是“老师”——或许意味着都没稳定的收入，平日大概是依赖另一个“老板”的抚养费过活的。f1zSe1
“要注意楼梯哦，你这小身板不尽快填肥也就罢了，再不留意到处磕碰，自己心里就不担心吗？”f1zSe2
小正甩了甩胳膊，捏了捏手。随后望向窗外，窗外是一种阳光明媚的天气。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楼道内被夹在三楼与二楼间的折转平台。一扇几乎落地的弧形玻璃卡在墙里，能从中看到中庭的绿意。f1zSe
一片小菜田靠着石雕亭子，有个女生也在阳光下立着。她是个黄光芯绿色头发的矮个子，两手叠在裙前。身影在玻璃上映得模糊，却不知为何勾着了小正的视线，她刚才就因此才险些滑倒。f1zSe
那女生离得很远，身影在小正的视网膜上，还没有她自己的拳头大。可小正总觉得她的面孔，是能在自己的心中清晰可见的——这时对方抬起头，两条视线隔着玻璃撞在一起。一股有异于疲惫的酥麻感击中小正的眼球，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f1zSe1
长崎素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正回神，才发现自己额头抵在玻璃上，动作好像是要热吻那窗外的美景。f1zSe
“对了，长崎同学……虽然现在才问这个问题，可能显得有些迟钝与不合时宜与不解风情。不过长崎同学现在是要去哪，做什么事呀？我这么如影随行的狗皮膏药模样，粘着你不会不合适吧？”f1zSe
“很高兴你还能认识到这个问题，不过我只是打算去找朋友而已，你要是乐意陪着，一会再走倒也无妨。”f1zSe
专门绕那么大大圈是为了拖着你——素世在心里蹙眉暗想。f1zSe
“不。她是园艺部的，所以这个时间应该在中庭的菜田周围。她——”f1zSe
两人刚好走到二楼与一楼间的折转平台。素世隔着窗户望了望中庭，指向先前勾起小正魂儿的那个女生：f1zSe
小正的嘴巴被张开了，或许心里有话想说。她的嘴巴大张了一阵，最终却仅仅呼吸而已。f1zSe
“井芹同学要是不想见她，现在可以走了。”素世继续说，“但你若想继续跟着，我也能为你们相互介绍。”f1zSe
小正没有回答，依旧跟在素世身后。两人又往下走了一段楼梯，再穿过一条短短的廊道，离开教学楼了。f1zSe
秋初的阳光随风袭来，晃得两眼凉飕飕的。小正盯着一堵墙壁，仿佛知道那个女生就在墙壁背后的那个方向，那个位置，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知道。f1zSe
“一会你最好……”素世还有点不放心，“稍微安静一点，她是个喜静的孩子。井芹同学也顺着这个机会，试着学一学耐心说话吧。找我时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能不能往心里稍微藏一藏呢？”f1zSe
整个中庭尽收眼底了。小正看到那个黄绿色头发的女生确确实实地站在自己想象中的位置——她站在一片绿叶丛中，背后是一片粉白相间的花。她的两手拎着水壶，也在看着小正的方向。似乎同样知道小正会从那里走出来。f1zSe
“小睦。”f1zSe1
那名女生的身影在她的视网膜上越来越大，她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瞳孔——一颗干瘪的，坑坑洼洼的星球，甚至不是完整的球形，像是半个月亮，有几根石头柱子从其中“核心”的位置向外伸出，带来意外张牙舞爪的视觉印象。f1zSe1
她同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眼睛里向外流出，像是沙子——一根棕褐色的，由沙粒汇聚而成的细线自她视野的中央向前流去……f1zSe
素世已经站在了那个女生的身旁，似乎很疑惑对方为什么没对她的前来做出反应。她混杂着担忧与疑惑的表情闪现在视野的余光处。小正知道那个女生和自己一样，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f1zSe
“啊，这位是井芹同学哦。井芹小正同学，靠编入考进来的，很厉害吧。这学期与我同班——”f1zSe
即使处于这样迷惑的情形，长崎素世还是尽职尽责地做起了介绍的工作。f1zSe
小正看到她眼里的沙线与对方的瞳孔连到一起了。现在真的有一股引力攫住了她的眼球，她咬住了牙齿，赶紧摇头，试图摆脱这种感觉。她眨巴眼睛——闭眼，再睁眼——f1zSe
在这次这个视角上，还额外看出了一颗浑圆沙黄色的天体，有几座人造的高塔在赤道上向外探出，但大部分的结构都被埋在茫茫沙海之下。一根沙制的细线从赤道上探出流向“自己”——f1zSe
抓着自己眼球的引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突如其来的疲惫感。她最后望向名为若叶睦的女生——也动作奇怪地靠在石亭的柱子旁，素世似乎想将她扶到亭子里的座位上。f1zSe
说起来她俩刚才这样，时间过了多久了？小正觉得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若叶睦的头跨过长崎素世的肩膀，再次朝她望来，小正这时去看，再对视，却觉得对方也不过一个普通女孩……f1zSe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