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额度，为什么不用？ 1
【你已经知晓“崩坏”的存在，也知晓天命、逆熵为了对抗崩坏做出的牺牲，更知晓光鲜亮丽的人工圣痕技术下面是多少尸山血海，你从未天真到认为人类不用付出任何牺牲就能得到与崩坏作战的力量。】kXp1k
【巴比伦实验室像是一个低效的屠宰场，几千个孩子在数年之间变成了焚尸炉吐出的一捧又一捧骨灰。】kXp1k
【教授……如果是她的话，即使需要实验体，也不需要像这些庸人一样几乎是“浪费”吧？】kXp1k
【你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才能的平庸，将自己的理想、信仰、坚持托付给其他人去做，这是令你不齿的行为，你知道你在这么想之后就再无颜面面对梅比乌斯教授……】kXp1k
【你还没崩溃吗？你已经崩溃了，你每天都能梦到那些全心信赖你的孩子被带走前充满希冀的回眸，你不能原谅自己的罪孽，你不能放弃自己的坚持，你不能……你不能连最后的温暖都不给他们。】kXp1k
【当他们在操作台上被注入崩坏能而痛苦地哀嚎时，他们会想起你的眉眼、会想起你的鼓励、会想起你的怀抱吗？】kXp1k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kXp1k
【你听到那些地狱里的骨灰在你面前跳舞，每一声呼唤都像是在召唤你跳进这满溢着罪人之血的浴缸，蛊惑着你张开双臂去拥抱这配得上你的结局。】kXp1k6
【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kXp1k
深夜的单人宿舍里，披头散发的安雅狠狠地用自己的头撞击着墙面，近乎自残地折磨着自己，她想要扫落宿舍里的一切眼见之物，可她做不到，她就是做不到！kXp1k
她做不到将自己的无能发泄到这些无辜的器物身上，她强迫着自己在镜子中直视着罪孽，她不容许一丝一毫的逃避。kXp1k
在深夜的呜咽里，安雅确实是在折磨自己，她不能容许自己像其他研究员一样对生命的逝去感到麻木，她绝不容许自己向这一切妥协。kXp1k
牺牲是必要的，可这根本不是牺牲！kXp1k1
在安雅颤颤巍巍地打碎了镜子，手心攥着碎片，发抖似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宿舍的电子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kXp1k
梅比乌斯深深地皱起眉头，她经过一整个白天的巴比伦实验室大冒险之后，已经基本搞明白自己的“设定”了，小花栗鼠是她带进这个一群庸人的实验室、来追随她父亲的理想的。kXp1k
看看！看看！她根本就不适合这种地方！天使和恶魔是不应该进入彼此的领域的！kXp1k
现实里她绝对、绝对不会让小花栗鼠靠近基金会的任何一个阴影下的项目！kXp1k
“教授……梅比乌斯教授……”安雅攥着玻璃碎片的手心流着血，血水顺着手腕流下，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妖冶红色，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美得惊心动魄。kXp1k2
学生虚弱的呼唤惊醒了梅比乌斯，她这才恍然察觉到自己竟然被那份支离破碎的美感摄住了心魄。kXp1k1
生命的挣扎，最美不过如此。kXp1k4
当她无意识地呢喃出这句话时，梅比乌斯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刚刚到底在想什么？kXp1k
“我在。”梅比乌斯冷淡地回应道，希冀于用过往的冷面与刻薄遮掩住心脏的异动。kXp1k1
“教授，我们在做的事情真的有意义吗？”安雅用力地攥紧了玻璃碎片，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悬崖边随时准备松开吊绳。kXp1k
梅比乌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强硬地闯进了安雅的宿舍，然后关上了门。kXp1k
她熟门熟路地从安雅习惯的地方找出来个人医疗箱，然后从里面翻出来缝合包、镊子、生理盐水、络合碘药水和绷带。kXp1k
“我带你来这里就是个错误，夯货。”kXp1k7
梅比乌斯握住安雅的手，示意她松开，先用小半瓶生理盐水冲洗了一遍，然后仔细检查了一遍有没有玻璃渣子留在创口里，做完二次冲洗，紧接着就是络合碘药水消毒，再打开缝合包，为她先缝合比较大的创口。kXp1k
月光下，梅比乌斯的睫线在安雅面前扑闪，教授的缝合既小心翼翼又闲庭信步，温热的呼吸在此刻交叉在一起，仿佛现实都远离了她们。kXp1k
“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梅比乌斯看着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或者说，你真的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kXp1k
梅比乌斯此刻的眼睛便如蛇瞳般锐利：“那么，我告诉你，安雅，我的学生，我的小花栗鼠，有。”kXp1k
安雅的脸似乎是在哭，又似乎是在笑：“原来您是这么看待我的？一个宠物？”kXp1k
“一般人连当我的小白鼠的机会都不会有。”梅比乌斯刻意让自己保持着冷淡的声线：“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小花栗。”kXp1k
安雅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完全不打算在这个方面和梅比乌斯进行争论。kXp1k
“如果您来接手巴比伦实验室，以教授的才能，不会每天都要死这么多人吧？”kXp1k
“有额度，为什么不用？”梅比乌斯理所当然地反问道。kXp1k
这番回答让安雅愣在了原地，曾经憧憬的梅比乌斯教授在此刻显得那么……那么的遥远。kXp1k
“这……这不对吧……”她的声音干涩：“您想要做到实验目标，根本用不着这么多孩……实验体吧？”kXp1k
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梅比乌斯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各种实验数据的真实性和可靠性都高得离谱，完全不像是寻常梦境，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决定把巴比伦实验室乃至那个叫天命的抗崩坏组织的基因领域成果全一眼扫描了。kXp1k
这种优异的条件，她已经顾不上照顾小花栗鼠的心情了。kXp1k
梅比乌斯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安雅：kXp1k
“以我之手，扬升人类，如此美妙的实验条件摆在眼前，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了？”kXp1k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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