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崎素世从厕所——准确地说，是从饮料机的方向——返回包间时，与井芹小正擦肩而过。本以为偷换饮料之事会因此暴露，但是小正火急火燎，根本没有注意素世的身影。3swsE
睦对此只字不提（大部分事情她都是只字不提的），小正也守口如瓶。虽然没有刻意保密，但在事实上达成了保密的默契。3swsE
不如说，她俩的关系就连她俩自己都搞不明白。尤其是睦，小正起码知道若叶睦是她小九郎舅舅和美奈美舅妈的女儿（至少在她的认知中是这样），而睦呢？小正什么来头她是分毫不知啊。3swsE
总而言之，关于井芹小正为什么会急匆匆地在KTV的走廊处走动——大概是因为半分钟前，她对若叶睦说出了如下的两句话语：3swsE
其一是：“那你把她，也就是那个‘祥’的电话号码给我——”3swsE
其二是：“接下来，就算她在Line上找你也不要回复——直到她打来电话再说。”3swsE
小正的右手攥着自己的手机来到了卫生间，丰川祥子的电话号码早已预先输入进去了。她左手攥着一打纸巾，在水龙头下简单淋了淋，挑了最深处的一个包间进去，坐在马桶上。3swsE
必须要在事先额外强调的是，井芹小正之所以会做出接下来的行为，倒也不是为了若叶睦好，单纯是看丰川祥子不爽而已。3swsE
换一种说法，就是“才、才不是为了小睦呢。”3swsE2
因为是陌生的来电号码，所以丰川祥子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3swsE
“幸会，在下——马桶人。”3swsE2
而井芹小正说，她拿着那打被水简单淋湿的纸巾，捂在口鼻前处，以一副刻意压得低沉的声音，朦朦胧胧且黏糊不清地说。3swsE
“请问是来自东京都，曾居住于丰岛区西西原1町目27-39的丰川祥子小姐吗？”3swsE2
“我要说的事情事关你犯下的滔天罪孽，或许你指望其能永远能够埋藏黑暗。殊不知自以为聪明的狡猾，只会让你越陷越深，所以我接下来的话，还请你细细听好——”3swsE
或许是这头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那么几分恐怖，小正听到话筒那头传来了吞咽口水的声音。3swsE
“噶哐！”——像是什么空心的金属制品被踩破的声音。3swsE1
“咚。！”——像是什么柔软的大件物拍在地面的声音。3swsE
“呼啪！”——像是什么片状的物体，在空中旋转几圈，又掉落回地上的声音。3swsE
……便听到话筒那头传来了这样大开大合的响动。真热闹，宛如一个锅箱瓶罐的交响乐团，在醉汉的指挥下演奏的“跌倒榻榻米”之乐章。3swsE
虽然小正有意模仿犯罪分子的腔调，想人为地给对方灌输相应之错觉，却未曾预料得逞的能如此之快。3swsE
丰川祥子都没怀疑（如果小正真的是什么）劫匪，为什么不去联系睦身为当红搞笑艺人和当红演员的父亲母亲，而是专门来联系自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初中生。小正连事先想好的借口都没用上，没能如愿油嘴滑舌，甚至感到几分无趣。3swsE
“……总、总之，若叶睦如今在我这里受尽苦难，备受煎熬。她就像一条出水的鱼，在烧锅里煮，火板上烤。热油浇来滚过去，刀俎下赤条条一块肉——”3swsE
“——请您冷静！”3swsE1
“是要钱吗？但我现在没有与之对应的资本……不，如果真的需要的话……”3swsE
基于“真实性”的考量，她本该更加努力地去饰演一个劫匪之类的罪犯人物。但她无意引来真的叔叔，所以至今只是以浮夸的语调描述当下之事实，使其带有些许误导性而已。3swsE
“那我应该做什么？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什么都……”3swsE2
话筒那头，说话的人很明显在咬牙切齿。感觉后槽牙都快被咬烂了。3swsE
她该不会真的会被这种蹩脚的把戏骗走钱财吧……小正甚至有些担心。她情不自禁地出声提醒：3swsE
“你现在不应该是要求我提供若叶睦真的在我手上之证明吗？”3swsE
丰川祥子似乎“啊，”了一声，在话筒那边短暂地陷入了沉默。3swsE
这是好孩子千万不能效仿的危险举动，只不过阻止小正成为坏孩子的人——不论是井芹凉音、井芹仁菜还是井芹宗男——此时此刻都不在她的身边。所以没必要戴上好孩子的枷锁。3swsE
“一时难以接受命运之转动，毕竟也无可厚非。慈悲为怀的我，愿意给你短暂的喘息。让我来说……要不借此机会，确认一下名为若叶睦之人如今颤抖的心跳怎么样？幽怨的话语——受折磨的悲鸣——又或者是寂寥的哀嚎？你会如愿以偿的——当然，要是你铁石心肠，逃避现实也行，刷短视频也罢。唯独不准向监控人呼救——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3swsE1
刻意阴着低哑的嗓音一口气说那么一大串话并不容易。小正喘了会儿气，才接着念出了收尾词来。3swsE
这应该算是井芹小正和丰川祥子的第一次交锋。该怎么说，丰川祥子给小正一种意外纯真的第一印象。3swsE
而且她的声音是不是有一点耳熟？不过大概是错觉就是了。3swsE
井芹小正将脑袋埋进了两条大腿间，以鸵鸟之姿重重吸气——再呼气过后。离开身为马桶人时所处的厕所包间，踏上返回包间的廊道。3swsE
在她走到中途时，见到迎面而来的若叶睦，睦的动作有些跌跌撞撞。一只手举着手机在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当她也看到迎面而来的井芹小正时，那两只琥珀色的瞳孔背后，那两颗张牙舞爪的深红色星球之中，淡淡浮出意外——还有几分古怪的感激。3swsE
几株坚韧的植被从岩石的裂隙间，从沟壑的深处发芽生长。3swsE
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小正本想使坏绊睦一脚。这种想法是酸溜溜的，但终究没有付诸于行动。3swsE
长崎素世关心地问，她守在门口探头望向室外。似乎坐立不安。3swsE
小正径直走向沙发，抄起一个麦克风。此时荧幕上刚好是小正点的歌——不，用“刚好”这个词语有些大惊小怪了。在三人来到KTV后，可能只有井芹小正一个人有点过歌。她一口气点了快10首歌。3swsE
“别担心啦，该担心的我早就担心过了。她现在大概在享福消受——多管闲事反倒煞风景。不如来唱歌吧！”3swsE
小正说着，一蹦一跳地跑到荧幕前去。3swsE1
恰好“叮铃铃——”的手机一阵响。这是井芹小正等待已久的。她又一蹦一跳回到沙发前，拿起手机立马按下了拒接键。3swsE
不需要看来电显示就能猜到，这次拨来的号码就是小正先前拨出的丰川祥子的电话号码。3swsE
也不难猜丰川祥子这通电话是想要问些什么，无非“你是谁？”——这么简单一句话嘛。小正打开Line。找到先前分享过《Like a Rolling Stone》的临时会话窗口。随即大大方方地发送去了一句——3swsE
我是你奶奶！臭○币！3swsE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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