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检测到目标在我开口说话时，心率上升到137，已超出了正常的心率范围，但眼神没有躲闪，行为正常，没有出现惊慌的举措。”42ncb2
等到黎岚消失后，布洛妮娅取下帽檐，按着耳麦将所有的信息汇报给可可利亚。42ncb
“好的，我判断目标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并有意通过合理行为来规避自己意图被察觉的风险。综合母亲的计划与近日目标对计划的干涉，结论：铲除。”42ncb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布洛妮娅的话却冷得像洞窟里池水，碰触便会刺骨万分。42ncb
“你的判断有待提升，布洛妮娅。”耳麦的另一头，可可利亚揶揄着布洛妮娅的年轻与稚嫩，“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极东高中生，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找到那几个老东西的把柄，但显然手段还不够成熟，留了那么多把柄与足迹，等到那几个老东西达成一致，就会腾出手去收拾他。”42ncb5
“如果运气不好，雷电芽衣没有在那之前成为雷之律者，他会被抓走忍受各种你在西伯利亚所熟知的酷刑，最后像一条野狗，被丢到荒郊野外，死得默默无闻，无人提起。”42ncb6
布洛妮娅视线拉低，盯着那双光滑白皙的双手，表面的圣洁下，有多少哀嚎与呻/吟探出血海。42ncb
她不知道自己杀过多少人，也不知道这里面谁是好人，谁是坏人。42ncb14
雇佣兵大叔曾经和她保证过，她杀的都是坏人，暴雪会掩埋一切鲜血与折磨。42ncb
但如今稍微长大一点的她也明白一个道理，为了让良心有所安顿，人们可以成为世界上最精湛的演出家。42ncb
就连最精密最高端的测谎机器都无法测出人们口中的谎言，因为……人们连自己都会欺骗。42ncb
雇佣兵大叔、可可利亚妈妈，包括她可能都是其中之一。42ncb
“运气好？”耳麦里传来可可利亚不屑的嗤笑，“或许和长空市的三百万草芥一样，死得不那么痛苦。”42ncb
布洛妮娅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街边的商店琳琅满目。42ncb
她看见了一只和帽子颜色一样的棕褐色小熊，只有一颗眼睛，孤零零的躺在货柜上被打折销售。身边的玩偶被买走，它孤零零的待在里面，路人的目光从不会在上面停留超过一秒钟。42ncb
死掉的人只是一个数字，战争会死上更多人，但可控的律者对文明的进步都有不可取代的意义。42ncb
能控制一名律者，会让母亲在对抗崩坏，乃至对抗自己人时有更大的把握。42ncb13
那些死在雪原上，或是即将死在第三次大崩坏里的普通人，和货柜上破烂的小熊玩偶又有什么区别呢？42ncb
榨干利用价值后，就会被遗弃在某个角落，等待时间发酵，再无一人忆起。42ncb
这是可可利亚常常对她说的，牺牲是值得的，为了战胜崩坏，普通人的死亡是有意义的。42ncb6
她不知道这是否正确，但，也从来没有人站出来，拿出证据说这是错误的。42ncb
黎岚就放着不管，已经确认了他不会成为阻碍计划进行的威胁。42ncb2
如果运气好，他会在芽衣彻底爆发，蜕变成雷之律者的瞬间毫无痛苦的死去。42ncb1
如果运气不好，第三次大崩坏爆发的时间晚些，他将被已然惹恼的老人们抓走，或许会被关在地下室抽掉脚筋，打断四肢，做成人彘塞进粪桶里。也可能被几百度高温的烙铁在身上刻下痛苦与耻辱，再痛苦的死去。42ncb4
还有第三种情况，布洛妮娅抬起右手，伸向黎岚消失的位置，猛地收紧。42ncb
若是黎岚再继续干涉雷电芽衣成为雷之律者的过程，她会出手，在可能到达的两次死亡前……42ncb
到家后，黎岚没有如往常一般将书包随意的丢到沙发后扑到床上躺一会儿，而是背靠着门，身体缓慢下坠，直到坐在地上，感受到地面的那一丝寒意。42ncb
他并未感觉到死亡迫近所带来的恐惧，可如果死得如此轻易，那迄今为止的所有行为就像是一个笑话，而他的努力，和舞台上演技拙劣的小丑并无区别，止增笑耳。42ncb
可以接受死亡，但绝对不能毫无意义的死去。42ncb2
无论是自己，还是任何人，都要尽力把有限的生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以及找到死亡的意义。42ncb
黎岚相当清楚，刚才交谈的时候，布洛妮娅这个小不点是真动了杀心。42ncb8
若是和自己废话几句还好，一声不吭多半是在观察，也是在准备动手。42ncb
黎岚毫不怀疑，如果可可利亚下达命令，他当场就会被宰掉，好在他演技过关。42ncb
他不一定能骗过量子化的重装小兔，因为重装小兔可以检测到他的实时数据。42ncb
也不一定骗过布洛妮娅作为雇佣兵的直觉，因为布洛妮娅在西伯利亚执行任务时，肯定没少遇见像他这般强装镇定的大佬。42ncb
即使如此，乌拉尔银狼依旧是那片雪原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称号，任务的完成率高达97%……42ncb
所以从一开始黎岚就没打算骗过布洛妮娅，只要借助年龄的迷惑骗过可可利亚就足够了。42ncb
为了把希儿从量子之海捞出来，布洛妮娅目前几乎是完全听命于可可利亚。两人拥有一致的目标与利益。42ncb
人们可以从自己的常识中得到许多便捷与福利，但也能被常识与偏见绊倒在地，错失良机。42ncb
黎岚从地上站起，可可利亚是一个疯子，不在乎普通人的生死，但好在她盲目自信，游戏里被龙马骗，被灰蛇骗，又被保守派骗。42ncb3
“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42ncb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