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坐在机动特遣队逐火之蛾的临时前线指挥所——一个比其他的帐篷大得多的彩钢棚——在发呆。41TE5
她肩膀上的开放性伤口已经被梅比乌斯进行了彻底的清创，老实说生理盐水倒上去的时候是真的痛，但梅比乌斯就和小时候一样把手臂伸过来让她咬着，这又让安雅觉得姐姐还在把自己当小孩子。41TE54
这能忍吗？那显然是不能的，所以她就咬着嘴唇下皮一声不吭。41TE5
消毒这事儿吧，直接冲洗总是会有些痛的，现在的条件也不允许给她这个甚至不算轻伤鉴定的人员上局部麻醉，所以也只能听之任之了。41TE5
哦，值得一提的是安雅在梅比乌斯消毒清创的时候问了个蠢问题，听到妹妹问为什么不用双氧水的时候，梅比乌斯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41TE5
“你不是学过一点急救吗？消毒剂的冲洗效果并不优于生理盐水，毒性更大不说还影响组织愈合，你想以后就留个大疤在这里那我没意见。”当时梅比乌斯没好气地说着：“我们没带肥皂水或者苯扎氯铵这种表面活性剂，有生理盐水你就知足吧。”41TE51
不过自从安雅刚刚跟梅比乌斯交了一点点底之后，她的表情就仿佛天塌了一般，一副自闭到不想说话的样子。41TE5
安雅只好把自己在密大的好朋友拉出来顶锅，表示一切的开始来源于他们假期跟随考古学系主任的一次田野考察。41TE52
约定的会议时间到了，梅比乌斯带着十来个人从彩钢棚外面走了进来，而临时布置的信息中心里的线缆有些不怎么规整，这让他们不得不小心地抬脚以避免被绊倒。41TE5
他们也不怎么严肃，就围着大投影幕布，像是集体来看网络课程一样随意地坐在前面，每个人都戴着耳麦，领口上别着一个收音用的麦克风，确保他们的声音能被远程参会的其他指挥官听到。41TE5
作为柳叶刀行动刀锋的六支进攻连的连长和指导员、在他们后方执行掩护和支援任务的六支预备连的连长和指导员，加上罗兰授权的代理总指挥梅比乌斯，以及从西南方向一路杀过来的泰图斯与安雅，这就是这次前敌作战会议的全部人员了。41TE5
“我对泰图斯上尉来开会没有意见，但这个已经伤了一只胳膊的小姑娘为什么也要来？”41TE5
在现场的第一先遣连连长很是有些不满，瓮声瓮气地说道：“战场不是过家家！她现在应该和那些民众一样被送到后方，而不是在这里！”41TE5
“连长，你因为不了解情况而妄下论断。”换了一身迷彩服的泰图斯当即反驳道：“这孩子是个真正的战士，这毫无疑问，完全不会比你们的连队冠军差。”41TE57
“你都说了是孩子，我们如果无能到需要让孩子上战场，那我们就都该上军事法庭！”41TE5
四连长对一连长的意见表示了支持，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意见：“在我们死完之前，她必须去后方，就算是预备队那边也好。”41TE5
梅比乌斯看着刚刚开始就气氛焦灼的会议，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些人争吵的原则问题上，而是飘到了安雅给她的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解释上。41TE51
“好了，大叔们，我们应该讨论一些有益于现状的事情，比如我赌你们包括梅比乌斯姐都不知道现在在发生什么。”41TE5
安雅把自己的收音麦克风调了调，确保自己的声音被放到最大，这让女孩原本清丽温润的声线混进了芜杂的电音。41TE5
“我们在面对一个在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灾难，它的名字被古代人命名为‘崩坏’。”安雅开口道。41TE52
“崩坏不是梅比乌斯博士的临时命名吗？”另一位指导员挠了挠头。41TE5
这些指导员全都是普罗米修斯基金会的干员，作为紧急学习了现有一切和梅比乌斯的崩坏生物研究相关的资料后被对策委填充进了机动特遣队里，主要负责宣讲、普及和指导没有经验的战士们和崩坏生物作战的要点——尽管他们自己也没有经验。41TE5
一切都是纸面理论，一切都是未经验证，一切都是没有办法。41TE5
“不是，或许是某种巧合，也可能是古文明留下的一些原理未知的装置的影响，总之梅比乌斯姐和古文明做出了一样的命名。”41TE5
“这又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多说点？”六连指导员急切地追问道。41TE5
梅比乌斯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眼自己手上PDI的汇总伤亡情况，第七先遣连是伤亡最重的一个连队，他们遇上了几只飞行的、像是蚊子又像是蝴蝶一样的白紫双色怪物和一只像是半人马一样拿着重型长矛的白紫怪物。41TE5
为了获取对方的组织样本，第六连付出了很惨重的伤亡，他们的连长和副连长都牺牲了，现在这支部队被交托给了指导员，而组织样本则被指导员亲手交给了梅比乌斯，现在就在她的移动P3实验室兼地面指挥所里。41TE5
这位干员过去的时间里的睡眠时间很少，他在疯狂地阅读和记忆着一切对应对这场灾难可能有帮助的资料，从战术指挥到急救医学，再到每一份被下发的梅比乌斯研究资料。41TE5
梅比乌斯不会也不能让六连撤下去，在接下来要进行的和理之律者的会战里，每一个有经验的老兵都是天平上或许能打破平衡的那枚砝码。41TE5
“我是个密大的毕业生，你们知道密大吧？就在北美那荒地的马萨诸塞湾开拓区。”安雅提起了自己的教育背景：“马萨诸塞是当地阿尔冈昆人的语言，意思是‘在大山上’。”41TE51
“那个校委会神经到去开拓区办校的神经病学校？”一连长心直口快。41TE5
所有参会者都扶额，对这位一连长看气氛的能力表示遗憾。41TE5
安雅说道：“所以我们这群神经病在一个神经的假期跟着一个神经的考古学家去一个神经的小镇里看镇民挖出来的神经石头。”41TE51
“我们把它带回了学校，然后跑去实验室里把它切了开来，里面有个银白色的金属圆锥体。”41TE53
安雅不动声色地把她跟梅比乌斯说的东西又说了一遍：“我们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问题，直到一些放射性检测结果告诉我们它存在的可能时间。”41TE5
“找不到有什么关系吗？”一位没有接触过碳十四测年法的连长举手发问，话语间很有礼貌。41TE5
“这意味着这东西至少是43500年前就埋在那里的。”41TE5
安雅没有说谎，如果逐火之蛾去她的母校找，是能找到这东西的，但是接下来的话他们就不可能也没办法验证了。41TE5
“我不知道它的制造者使用了什么技术，我无法理解，但在接触它之后我确实经常在梦境里看见一些场景，精细翔实到不可能是我在发癔症，而且不可能存在于我生活过的地球上。”41TE54
安雅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最后我来到了一个图书馆模样的建筑物里，它在吸引着我去阅读它，而每次这种探索都会从梦境彼端带回一些残存的知识。”41TE55
“我知道了一场文明浩劫的存在，它就是崩坏。”安雅耸了耸肩：“我知道自己没在发疯，但是没人会相信一个末日论者的胡说八道。”41TE5
“每一次足以毁灭城市乃至大陆的大崩坏事件，它的源头都是一种叫‘律者’的生命体，而这个留下时间胶囊一样的机器的古文明，他们遇到的第一位律者，被命名为‘理之律者’。”41TE53
不知不觉间几乎成为会议主持人的安雅用最后一句话暂时打消了所有人心底的疑虑：41TE5
“也许这就是我们即将去面对的东西，也许不是，但那一定有个律者，而我们一定得去杀了它。”41TE5
是啊，不管是不是这个不知底细的小姑娘说的那什么不知所谓的理之律者，他们这群人都得去，得去杀了它，因为它存在于工业园区就是对救援行动的致命威胁！41TE5